第338章 花紅柳綠（4）

  王嬤嬤雖然不是個好奴仆，但是在某種意義上，算是一個好母親。

  有求必應，這便是她對自己兒子的態度。

  賭一字，使她不得不偷取主人家的財物，來彌補虧空。

  “嬤嬤既然跟我提情分，那我怕是也要同他說一說。”

  “你、你……”

  沉雲對她展開一笑，語氣很是溫和，“嬤嬤是覺得我的做法有哪裡不對嗎？”

  “還是嬤嬤覺得自己一個未脫奴籍的婢子可以對主人指手畫腳？”

  空氣一下子仿佛停止了流動。

  四周安靜的就像是一根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出來。

  ……

  “奴婢求二爺給一條生路。”王嬤嬤身體抖的跟個篩子似的。

  她的眼神中透露著惶恐。

  沉雲悠哉悠哉的撿起扇子，然後放在她的手裡，“給你生路？然後再來反咬我一口嗎？嬤嬤，你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會怎麽做？”

  “求二爺相信，奴婢絕對不會背叛你的。”

  沉雲頗有些嫌棄的看了她一眼。

  上好的錦緞包裹著略有些肥胖的身體，烏黑而又碩大的發髻上滿是各色珍貴的步搖。

  沉雲取下一隻如意簪，尾端鑲嵌上一顆赭色的寶石，旁邊刻著一個小小的景字，“你這隻發簪倒是好看極了，像是個珍貴物什。”

  肥胖的身子再次抖了下，她的聲音有些顫顫巍巍，“這是奴婢前些日子生辰的時候，奴婢那不孝子送給奴婢當做生辰禮物的。”

  “好一個生辰禮物，真是妙極了。”沉雲拍了拍手掌，像是在讚許。

  “奴婢那不孝子，平日裡雖然好賭，但本性是好的。”

  沉雲雙眸微眯，嘴角不自覺勾出一抹諷刺的笑容，“本性是好的，眼光也不錯，挑選生辰禮物，竟然挑到了景家的庫房。”

  “看來是我平日裡待你們太好了，竟叫你們真把這裡當自己家，想做什麽便做什麽，想拿什麽別拿什麽。”

  “怎麽？當真覺得我不會追究嗎？”

  王嬤嬤本想著能夠緩和一下現在緊張的氣氛，然而讓她沒有想到的是，扇子的問題還沒有解決清楚，現在又來了一個如意簪。

  “二爺饒命，這簪子不是奴婢那不孝子買的，是奴婢見了好看覺得眼饞，所以想著借戴兩天，之後一定還會去的。”

  這厚顏無恥的程度，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不過這樣子，要是換成其他人，說不定就會小懲大誡，就將這件事了結了。

  可惜的是，現在在這裡的不是其他人。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況且，她沒那個閑工夫跟小魚小蝦的在那邊鬥。

  “來人。”

  一個小丫鬟走了進來。

  微福了福身，“二爺。”

  “去找福伯過來。”

  ……

  王嬤嬤聽此連滾帶爬連忙上去就要扒住她的腿，好在沉雲機靈早有預料，直接往旁邊一閃。

  福伯是景家的管家，處理事情一把手，乾淨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福伯走進來的時候，看到裡面的畫面，有一瞬間的愣怔。

  但良好的職業素養使他迅速恢復正常。

  “二爺有何吩咐？”

  沉雲手指的地上的人，“這個惡仆，仗著自己奶過我，竟做出雞鳴狗盜的事情來。”

  福伯被這話嚇了一跳，連忙看了過去。

  眼尖的瞧見她手上的簪子。

  “呦，這不是夫人生前經常戴的簪子嗎？”

  王嬤嬤聽此絕望的坐在了地上。

  完了。

  她剛才以為，這只是騙她的話，沒有想到這次居然真的是夫人戴的簪子。

  這可怎麽辦？
  現在福伯也在這兒，她還能逃得掉嗎？

  “我平日裡不大管事，卻沒想到縱得這院子裡的奴才一個個跟主子似的。”

  “王嬤嬤的兒子送個生辰禮，竟然可以拿到我娘的發簪。”

  福伯目光冰冷的看著王嬤嬤。

  “此等惡仆，該殺不能留。”

  王嬤嬤的心仿佛一下子跌落到谷底。

  沉雲微微抬了抬手，“且慢。”

  王嬤嬤仿佛又有了希望，“二爺，饒過奴婢這次，奴婢絕對不會再犯。”

  沉雲沒睬她，而是看著面上微有些失望的福伯，“不能留是真的，不過不急在這一時，有王嬤嬤在前，那後面一定會有趙嬤嬤李嬤嬤，殺雞儆猴雖好，卻不如連根拔淨有效。”

  這話真的是從二爺口中說出來的嗎？
  福伯心中充滿了震驚。

  現在的二爺與之前的相比，進步的不是一點點。

  仿佛換了一個腦子。

  這差別也太大了。

  之前的二爺，總是百般的護著院子裡的人。

  大小錯誤都不顧。

  “二爺考慮的周到，奴才這就去辦。”

  說著，福伯便讓人將王嬤嬤給拖了下去。

  自然還有院子裡的其他人。

  這不審不知道，一審嚇一跳。

  院子裡的人，十個裡面有七個都是手腳不乾淨。

  看著門口搜出來的一箱又一箱的奇珍異寶。

  沉雲默了。

  有這麽多錢，還不跑路。

  看來貪婪的確是一項大罪。

  若是懂得及時收手，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副光景。

  這個道理其實大家都明白，可是明白是明白，但是實施起來卻很困難。

  院子裡面滿是求饒的聲音。

  “其他人直接交由官府處理，該賠錢的賠錢，該挨板子的挨板子。”

  “不過王嬤嬤，先是跌碎了我價值連城的扇子，後又被發現偷取府中財寶，多年以來，還仗著自己所謂的功勞欺壓下人。”

  “打了五十個板子，如果活不下去就罷了，如果活下來，直接發賣了去。”

  福伯從剛才的震驚，已經變成現在的淡然。

  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總得來說，改變是好的。

  若是二爺再這麽渾渾噩噩下去。

  大爺恐怕真的要對他失望了。

  王嬤嬤嘴裡先是念著自己從小奶過二爺的恩情，又說到生恩不如養恩大。

  再到最後，知道自己再怎麽說也是徒勞無功，各色各樣難聽的罵罵咧咧的話，便從她的口中說了出來。

  其他的丫鬟小廝也紛紛求饒。

  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要做壞人很簡單，要做好人也很簡單，可要從壞人變成好人，卻是難上加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