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來龍去脈

  伯爵府邸的走廊中，無數細微的黑色顆粒緩緩浮現，組成了一個挺拔修長的人影，是但丁。

  他打了個響指。

  洞開的窗戶頓時關閉，熄滅的燈台再度亮起。

  只聽他讚許道：“乾得不錯，拉蓋婭小姐，你的表現實在不像一位剛初出茅廬的巫師。”

  “但還是有一些瑕疵，真正富有經驗的巫師在戰鬥中，只會用最少的魔力，造成最大的殺傷。”

  “洞察弱點這一巫術搭配針對性的低序列巫術，完全足以輕易料理掉城外的那些敵人了。”

  “一味追求大威力巫術，在很多時候反倒會讓你感覺束手束腳。”

  “當然，剛剛你與裡昂的配合，絕對是製勝的關鍵，沒有你，他未必能摸得到木偶魔的本體。”

  “感謝您的指教。”

  拉蓋婭有些驚訝，她實在沒想到但丁居然對於巫師也有這麽深刻的了解。

  但丁又看向李昂。

  他不乏欣慰道：“瞬獄用的不錯，搭配安潔莉娜女士為你構築的魔藥體系，就算沒有幫手，你也有機會跟普通的中序列惡魔掰掰手腕了。”

  這番話點評極為精準，如果不是李昂在戰鬥中，提前疊起了風暴騎士的狂湧。

  最後那一刻，他未必有機會在木偶魔逃走前，將其斃殺！

  他認真道：“這都多虧了您的傾囊相授。”

  但丁笑道：“不必謙虛，你做的確實很好，時間這麽緊迫，說實話，就連我也沒料到你能發揮得這樣好。”

  他又問道：“天賦拿到手了嗎？”

  “當然。”

  李昂伸出手，魔力頓時化作無形的絲線，落在了那些舔食者的殘骸上。

  很快，散落一地碎肉木塊就在無形絲線作用下，重新聚合在一起。

  與此同時，李昂體內的魔力也開始飛速流逝。

  隨著舔食者站起來，這種流逝幅度逐漸變小，但依舊需要數目不菲的魔力來維持其行動。

  要想將其永久化作自己的木偶，要花費的魔力就更多了，完全不是體內力量耗去大半的李昂所能負擔得起的。

  他隻好將其解除，舔食者頓時又化作了一地殘骸。

  拉蓋婭驚訝道：“你得到了那隻木偶魔的能力？”

  “對。”

  拉蓋婭忍不住感歎道：“獵魔人原來還有這樣的能力，怪不得能誕生出像但丁先生你這樣強大的人物。”

  但丁看向李昂，卻也沒有糾正拉蓋婭對獵魔人的錯誤認知，大概是想讓李昂自己去解釋。

  而是道：“這次運氣不錯，在來之前，我也沒料到居然會是木偶魔。”

  “木偶魔的能力非常全面，無論是偵查，輔助戰鬥還是干擾敵人都能起到不錯的效果。只可惜作為表深淵的原生惡魔，它們的數目太過稀少，又處於中序列，否則肯定會取代恐魔，成為所有獵魔人第一次獵魔的最佳目標。”

  “跟我來。”

  但丁示意兩人跟著自己，來到了一樓的大廳。

  此時大廳內空蕩蕩的，大門敞開，冷風裹挾著大雨落在門內，已經積了一片水潭。

  但丁沒有在此停留，而是自水潭上跨過，帶著李昂和拉蓋婭來到了院落中的馬廄。

  此時馬廄中已經擠擠挨挨，躺滿了人，正是之前離去的坎貝爾伯爵等人。

  “他們？”

  李昂起先被嚇了一跳，還以為他們都死光了，後來才意識到這些人還有呼吸，只是昏迷了而已。

  “他們被種下了木偶絲線，木偶魔死去的一瞬，他們本該也緊跟著死去，是我救下了這些人。”

  但丁道：“這件事也不能怪你們，畢竟你們也不知道木偶魔還有這種手段，所以無需自責。”

  李昂問道：“木偶魔這種東西，到底是怎麽誕生的？”

  但丁伸出手，散發著濃鬱紫色光芒的金屬碎片出現在他手中：“墮魂銅鏡裡有你想要的答案，想看看嗎？”

  李昂詫異道：“墮魂銅鏡不是只能看墮魂的未來嗎？”

  “過去可比未來更容易窺探得多。”

  但丁輕笑道：“至於墮魂，你覺得木偶魔不算嗎？它本就是墮魂變成惡魔後的產物，所有的原生惡魔，都是墮魂。”

  拉蓋婭好奇道：“這是什麽？”

  “好奇的話，就一起握住它，你們將看到木偶魔是如何誕生的。”

  拉蓋婭抬頭看了眼李昂，見他毫不猶豫握住了金屬碎片，才緊跟著握了上去。

  刹那間，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脫離了軀殼，飛上了雲霄，隨後穿越了幽深的時光長廊，來到了過去。

  在特蕾莎三歲時，她喜歡上了木偶這種玩具。

  坎貝爾伯爵特意為她請來了米蘭最好的木偶大師，為特蕾莎訂製了一具能擰發條行走的木偶。

  這具木偶便成為了特蕾莎多年以來的玩伴。

  可隨著年歲漸長，這具木偶漸漸變得破舊不堪，它有了大小不一的傷痕，連發條都被折斷了。

  隨著各種各樣新式木偶的到來，特蕾莎很快便厭棄了這個舊木偶。

  舊木偶在角落中逐漸落滿灰塵，最終，被女傭丟進了壁爐。

  日複一日，越來越多的舊木偶遭到特蕾莎的厭煩，它們重複著被丟進壁爐中焚燒，又被新的木偶師做出來，賣給特蕾莎。

  終於有一天，壁爐內的積灰形成了木偶魔的輪廓——它誕生了自己的意志，並且日複一日地強大了起來。

  它蟄伏著，直到某一天徹底成熟，破繭而出，隨後便開始了自己殘酷的報復。

  可仔細想來，它最開始的報復並沒有傷害特蕾莎的意思，似乎只是在向特蕾莎證明，自己才是比她所有新木偶更完美的木偶。

  但隨著再次被丟進壁爐中焚燒，它心中的怨恨徹底被點燃。

  兩人驟然驚醒，在對方眼神中看到了俱是震撼。

  誰都沒想到，原來木偶魔的原型居然是一堆木偶怨念的聚合體。

  木偶也具備思想嗎？

  那豈不是連山川草木，都能變成惡魔了嗎？

  這簡直打破了人們對於惡魔的認知。

  尤其是李昂，他分外覺得這種玩意兒特別像華夏的妖怪，畢竟，也只有華夏才會有這種萬物皆有靈的設定。

  但丁感慨道：“不止人類會墮落成惡魔，這個世界的未來早已晦暗一片。”

  “先幫我把他們背回屋內吧，他們應該還要昏迷很久，再這樣躺下去，很可能會染病。”

  “不必這麽麻煩。”

  拉蓋婭默默施展了低序列最低等的“戲法”：魔力之手。

  連念咒這一步驟都省去了，來回幾趟，便將人們都搬回了大廳內，就是不可避免地淋了些雨。

  尤其是特蕾莎。

  拉蓋婭對這個性格極度以自我為中心，自詡敘拉古的明珠的小公主，觀感明顯很差，所以特意讓她多淋了會雨。

  李昂也是如此。

  雖然他不至於惡意報復一個小女孩，但不代表他就對之前特蕾莎對他們說過的一些“令人感覺不適”的言論毫不在意。

  當晚，他們便在伯爵府邸內隨便尋了兩個房間休息。

  主樓內是不能呆了，舔食者的遺骸散發出的屍臭味，根本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