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真的賭贏了嗎?
與高松報捷的興奮不同,胡玉良回到家後,陷入了恐慌之中。
胡玉良就是胡狼,本名叫鳩山矢彥。
前天,他在回家的路上,發現了天狼發出的信號,趕緊到死信箱取出密信,回到家一看,信上命他設法於二十一日六點之前,弄輛卡車把丹鳳街堵住,聽到槍聲之後,迅速逃離現場。
這個任務對他來說,完成起來輕而易舉。
首先就是不缺車,其次就是自己會開車,唯一的難點就是如何把車弄到手。
他是管調度的副經理,但不是司機,手裡沒有車。
這事也沒有難倒他,隨便到藥鋪弄了點瀉藥,讓李二毛到自己辦公室喝了口水,那小子就狂瀉不止了,隻好把車鑰匙交了出來。
一切都按預定計劃順利進行了,可是意外終於還是發生了。
在他開車逃離現場之後不久,就聽到後面槍響,緊接著就發現一輛轎車瘋了一樣朝自己逃離的方向追來。
他毫不懷疑,那輛車就是追他的,沒想到警察局還真有能人,這麽快就反應過來了。
胡玉良明白,這樣逃下去,不大會兒就會被追上。
只要被追上,自己無論如何是遮掩不過去的。
慌亂之下,他把車開進了一家煤場。
當他看到那輛轎車瘋狂地從煤場門口開過去之後,長籲了一口氣。不過,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的危機並沒有解除。
因為這輛車再也不能開到路上去了。
保泰街連著成賢街,並沒有其他的出口,往回走是事發現場,肯定有大批警察;往前走又有剛剛開過去尋找自己的轎車,誰能保證那輛車不會回來?就是在前方某個地方停著,自己開過去也是自投羅網啊。
想明白這事之後,胡玉良立即棄車逃跑,來到路上,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急急往公司方向而去。
坐在黃包車裡,一想到卡車,胡玉良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卡車的目標太大,要調查它的來龍去脈並不是特別難辦的事,自己不又要暴露了嗎?
想了想,只有報失盜,才有可能讓警察轉移視線。
要報案,就必須搶時間。因為這個報案時間非常重要,最好是在案發前報,那樣就能完全洗脫整個公司的嫌疑,當然自己也就摘清了,但現在顯然是已經來不及做到最好,只能趕在警察查到這輛車的車主之前,在警察局報上案——這樣雖然不是最好,但總算佔了主動,比被動好一些。
所以,想明白這些事之後,胡玉良讓車夫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送到了玄武湖警察分局。
報案很順利,警察雖然也查到了這輛卡車是江南汽車公司的,卻沒有懷疑是公司的人乾的。
可沒想到,吃過晚飯之後,苗蓬生竟然又打來電話,說特務處找自己詢問情況。
這下子胡玉良又緊張起來,趕緊又編造了一套謊言。
郝立剛問話的時候,胡玉良感覺他對自己這番話沒有任何起疑的地方,很滿意地回了家。
但到了家,他在仔細推敲自己的回話時,忽然意識到,自己話裡有漏洞。
“我那番話是為了摘清自己,可同時也把楊元和張二可給摘了出去。那麽,嫌疑人就只有魏鐸等三個商人了。可是,三個商人拖家帶口,身價不菲,他們怎麽看都不像間諜啊?而且他們三個都早早離開了公司,跟卡車出公司的時間對不上啊。
最有可能偷車的楊元和張二可還讓我給摘出去了,實際上他兩人從我辦公室出去的時候,還不到五點半啊,如果特務處的人詢問他倆,這不全露餡了嗎?”
想到這裡,胡玉良一下子就慌了。
“怎麽辦?怎麽辦?”他急得團團轉,額上滲出一腦門子汗。
按照影佐機關的潛伏規定,特工一旦暴露,必須立即撤離,不允許有絲毫遲疑。
可是,他現在卻有些遲疑了。
因為他現在只是有暴露的危險,還沒有完全暴露,不知道這樣倉促逃走,會不會受到影佐機關長的懲罰。
而且自己現在不能冒險去死信箱發出情報,誰知道特務處有沒有對自己進行監視?所以,自己現在的危險處境,天狼並不清楚,如果他再給自己下達新的任務,而自己卻已不辭而別,豈不是誤了大事?
考慮再三,他決定還是賭一賭,就賭兩點:一是楊元、張二可沒有手表和懷表,所以不清楚離開自己辦公室的準確時間;二是特務處那位郝隊長按照自己當初的設想,把注意力放到魏鐸等三個商人身上。
雖然這樣是在冒險,但胡玉良還是留了最後一手——藏在衣領裡的毒藥。
有這一手,自己在發現不對的時候,就可以服毒自盡。
只要自己死了,線索也就斷了,絕不會連累到天狼。
只要連累不到天狼,自己逃不逃走的,就無關緊要了,唯一區別就是自己的生與死罷了。
想到死,胡玉良慌亂的心,卻慢慢定下來:“中國人說,除死無大事,確實是有道理的。我們大日本帝國的軍人,哪個怕死?只要不怕死,還有什麽可怕了?”
想到這些,胡玉良終於停下了腳步,像往常一樣,洗腳關燈,上床睡覺。
……
放下心思的胡玉良一夜好睡,第二天醒來,不慌不忙地吃了早飯,來到辦公室照常上班。
他非常清楚,現在什麽都不能做,比如找楊元、張二可囑咐幾句,或者到門衛那裡問問情況,只要他這樣做了,那麽他暴露的危險就會進一步增加。
所以,他只能當作沒事人一樣,什麽都不做,只有自己表現正常,漏洞才會更少。
八點剛過,特務處的郝隊長就來了。
到了自己辦公室看了看,問了問鑰匙掛到哪裡,0714號停在哪裡,又找楊元、張二可和門衛問了問情況,等郝立剛把魏鐸等人詳細住址從自己這裡要走之後,郝立剛帶著人就走了。
胡玉良等郝立剛走了,把楊元和張二可叫來問了問,聽他們說“特務處的人問了我們從你辦公室離開的時間,我們說不清楚準確時間,就說是下午”之後,胡玉良長出了一口氣:“賭贏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