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8章 刺殺之難
李洪林不敢再沿著張守正、龐一萍夫妻的話題說下去,連忙報告關於錢崇文的消息。
“明天?沒有具體時間?”林創問道。
“沒有。不過,聽那意思應該是上午,因為若是下午,張守正完全可以在家收拾收拾,搬家不是小事。”李洪林道。
“嗯,有道理,時間太緊了。”林創道。
是啊,時間太緊。
本來他和呂澤約定,自己只要弄到錢崇文的情報,或者將他誘出領事館,剩下的事交給呂澤去辦。
因為發生了張守正之事,呂澤不敢住在城裡,而是宿在了曲清會的船上。
二人約定,有情報可以去城北的菜市找一姓王的魚販子,另外呂澤還交代了聯絡暗號。
菜市每天早上八點之後才能營業,現在這情報送給誰?
如果錢崇文八點之前就出發,就算送出去,過時的情報有什麽用?
更何況,錢崇文作為第一位叛逃的國府大員,日本人一定保衛森嚴,要暗殺他,必須制定嚴密的行動方案。
這可不是一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也不是弄個槍手到大街上一站,看到錢崇文的車隊過來就開槍那麽簡單。
林創想到這些,不禁有些腦仁疼。
因為中野雲子的事,林創本就對李春風的無情有些怨氣。原想著,弄到情報交給呂澤就完事,自己馬上開溜,管你刺殺成功不成功呢。
可現在怎麽辦?
不管?眼睜睜地看著錢崇文到寒山寺瀟灑一遊?
不行,漢奸可恨,其心可誅。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必須乾掉他!
想到這裡,林創下定了決心,暫時收起個人怨氣,開始籌劃如何乾掉錢崇文。
寒山寺在城外,出南門往西即是。
林創覺得,錢崇文這是找死。
因為要乾掉錢崇文並順利脫險,最佳刺殺地點必須在城外,而寒山寺正好符合這一點。
日本特務機關之所以同意錢崇文去寒山寺,估計是因為寒山寺內駐有日軍,安全難夠保障。
也正是因為這樣,讓林創感覺刺殺的難度極大。
第一,刺殺時機不好選。
刺殺行動必須在錢崇文的車隊出南門到寒山寺之間進行,只要讓他進了寒山寺,刺殺行動基本就無法進行了。
寒山寺因為駐有日軍,所以沒有遊客,即使有遊客,林創等人也可以扮作遊客混進去並成功實施刺殺,脫身也是千難萬難。
林創不會為了刺殺一個錢崇文而犧牲自己,當然也不能犧牲“盜賊三人組”,哪一個也不行。
所以,刺殺時機最好是在錢崇文在寺前下車到進入寺門,或者出寺之後到上車這兩個短暫的時刻。
第二,近距離刺殺不可行。
錢崇文身邊必然前呼後擁,護衛眾多,近距離刺殺根本跑不掉。
第三,沒有槍械。
遠距離刺殺只有用狙擊槍。
狙擊槍倒有,被劉二猛帶到上海去了,這次因為怕路上盤查,可沒敢帶來。別說狙擊槍沒有帶來,手槍也沒有帶。
第四,最關鍵的是,沒人認識錢崇文。
要克服這四個困難,談何容易啊。
林創站起來,習慣性地在屋裡來回踱步。
“先生,你有必要這麽費心思嗎?”李洪林見狀,知道自家先生為難了,連忙問道。
“哦?你有好辦法?”林創問道。
“我去搞支長槍來,今天夜裡就潛伏到寒山上去,錢崇文一下車,遠遠給他一槍,然後往山裡一藏,哪裡找去?”李洪林道。
“是個好辦法。”易蓮花聞言說道。
劉二猛也點了點頭,並補充了一句:“狙擊槍。”
“哈哈哈,你們呀,太想當然了。寒山寺在山上嗎?”林創不由笑了。
“不在山上叫寒山寺啊?”李洪林問道。
“寒山寺不在山上,就在平地上,寺周圍除了河汊,沒有別的。”林創道。
“啊?我以為在山上呢。”李洪林道。
無奈,林創還得給這三位“大俠”普及歷史知識。
他讓易蓮花取出紙筆,一邊在紙上畫寒山寺的平面圖,一邊解釋道:
“寒山寺始建於梁代,一個名叫寒山的人建的,所以叫寒山寺,並不是因為建於寒山之上而得名。
寒山寺之所以揚名天下,是因為唐代有位詩人張繼寫的一首《楓橋夜泊》詩,詩曰:‘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哦,原來如此啊。”李洪林道。
“這詩聽著就好聽。”易蓮花道。
“所以,因為這首詩膾炙人口,寒山寺才揚名天下。不僅寒山寺,另外楓橋、夜泊處、鐵鈴關都成了名勝……。”說到這裡,林創忽地頓住了。
易蓮花、李洪林和劉二猛看自家先生剛才還滔滔不絕地賣弄知識呢,怎麽定住了?
李洪林剛想開口問,被易蓮花一個眼色給製止了。
她自然知道,自家先生這是有了奇思妙想,不能打擾。
果然,只見林創頓了一頓,在紙上畫了兩個圓圈,分別在圈內填上“楓橋”和“鐵鈴關”,再畫了一條河,在河的另一邊寫了一個“車”字,繼而把筆一放,道:“有了!”
易蓮花見林創喜上眉梢,連忙問道:“先生,有方案了?”
“有了,你們聽我說。”林創指點著圖畫道:“錢崇文是書法家,政論家,骨子裡是個文人,他去寒山寺,不可能不到楓橋和夜泊處憑吊古人,而楓橋正和鐵鈴關相連,咱們就選在此處下手。”
“如果他就是不去呢?”李洪林抬杠道。
“你不懂文人的心思,他們喜歡身臨其境感悟古人當時所思所想,張繼在夜泊處寫出這首名詩,錢崇文既然到了寒山寺,不可能不去楓橋體會一下張繼當時的心情心境。”林創道。
“不見得。”李洪林搖了搖頭:“如果他為了安全考慮,就不去楓橋怎麽辦?再說了,他是書法家,又不是詩人,去觀瞻碑廊的心情倒是可以理解,去體會古人寫詩時的心情,有必要嗎?反正如果是我,我就不去。”
“是啊,師兄說得有理。先生,你這個判斷雖然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可師兄說的也不是一點可能都沒有啊。如果他就是不去,咱們不是抓瞎嗎?”易蓮花道。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