摹擬到此,事實上已經沒有懷疑林創的判斷了,更沒有人懷疑林創和張守正通赤了。
甚至萬裡浪都覺得是個笑話。
李士群是個笑話,茅以明是個笑話,整個事件本身都是笑話。
可李士群仍不死心:“凶器呢?沒有找到寶劍吧?找不到凶器,算不上鐵案。”
萬裡浪聞言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鐵案?也就是林長官那麽苛求,特工部辦案什麽時候以鐵案為標準了?”
“哦,對了。”林創一拍腦門,道:“忘了,程序不對,應該先找到凶器,讓他們帶著凶器上來才是正理。走,回1號院找凶器去。”
說罷,林創率先下樓。
李士群命令兩名手下留下照顧茅以明等,和萬裡浪跟上林創的步伐。
進了1號院,林創直奔東牆根,那裡豎放著一把鐮刀。
林創拿起鐮刀,遞給萬裡浪,道:“這就是凶器。”
萬裡浪接過來一看,鐮刀刀刃菲薄雪亮,一看就非常鋒利。
他沉吟著道:“林長官,鐮刀是夠鋒利的,若是用它割動脈,一下應該就能割斷。可是,若按您先前所說,凶手是站在遠處實施的凶殺動作,這鐮刀刀柄一是不夠長,這才多長?多說有半米長,這個距離肯定能濺血到凶手身上,二是刀刃內向,怎麽割?”
林創笑道:“刀刃內向好辦,只需把刀刃翻轉再釘到柄上就行。你看,這兩顆釘子是不是有新鉚的痕跡?”
林創指了指固定鐮刀的鉚釘,萬裡浪仔細一看,確實有新鉚的痕跡。
萬裡浪恍然,道:“是啊,這兩顆釘子只需用一根鑿子,一柄鐵錘,一顆螺絲帽就可以鑿下來,同樣也可以很容易地鉚上。”
“我們老家割麥子都用鐮刀,所以,鐮刀壞了,或者松了,都是自己鉚一下,所以家家都有你說的那鐵三樣。”林創道:“萬處長,雜物間有一隻鐵皮盒子,應該是放工具的,你去找找看,有沒有那三樣?”
萬裡浪依言進了雜物間,把鐵皮盒子抱出來,打開盒子一看,鐵三樣赫然入目!
林創說什麽,吳家就有什麽,若是湊巧,那湊得也太多了吧?
直到此時,李士群也不由不信,所以他沒有再次質疑。
“還有一個不夠長的問題。”卻聽林創再次說道:“看到竹子了嗎?剛才我仔細看過了,有一顆新鮮的竹茬。如我所料不差,應該就是昨天才砍的。看竹茬粗細程度,應該跟鐮刀柄差不多粗細。我想,應該是吳中成用竹子做柄,把刀刃外向的鐮刀綁於其上,這樣就夠長了。”
“等他們殺完人回來,竹子肯定被處理了。我想,吳中成肯定會把竹子砍碎,他是個仔細人,不會把碎屑當成垃圾扔掉,一定會扔進灶洞燒掉。
竹子雖然是濕的,但只要火足夠大,是不難燒掉的。”
林創說完,看向李士群:“李副主任,此案這算不算已經破了?”
李士群想了想,問道:“你剛才說,是兩個人共同作案,你說的是吳執中和吳中成嗎?吳執中已經年過半百,他能爬上樓頂嗎?”
他沒提吳妙雲。
因為他知道,吳妙雲肯定是知情者,可就算知情,吳妙雲也不會聲張。
因為吳妙雲的真實身份瞞得了別人,瞞不了自己啊。
看她爹殺叛徒,她只有高興。
“李副主任,吳執中雖然是個教授,年齡也大了,可別忘了,他可經常鍛煉身體,精神頭一看就比同齡人好,這樣的人做個輔助作用綽綽有余,甚至說就是他親自動手殺的人我也相信。”
李士群沉默了。
這個案子不消說,算是破了。
林創的推理並不是憑空臆想,而是有這麽多實物佐證。
對於自己放吳家人離開上海一事,李士群並不是十分沮喪,甚至還有些高興。
因為胡逢治算是成功地打入了地下黨內部。
在為一個死去的田春才報仇和在地下黨內部楔入一顆釘子之間選擇,無疑後者給自己帶來的利益最大。
可惜的是,借此讓林創出局的計劃失敗了。
不但失敗了,還給自己樹立了一個強大的敵人,真是得不償失。
不過,李士群畢竟是李士群,他不甘心就此失敗。
“林局長,你講的故事很精彩。但是,”李士群決定耍流氓:“只有物證,而沒有人證,這個案子不算鐵案,你仍然逃不掉通赤的嫌疑!”
“哈哈哈……!”林創仰天大笑,道:“敬愛的李事主任,林某真是服了你了,就算這樣,你還是嘴硬,還是不忘往林某身上潑髒水。請問,你就不擔心自己嗎?真不知道,你哪來的自信?”
李士群不答,揮揮手,令其他人都退出院子,隻留他和林創,以及萬裡浪和劉二猛。
“林局長,咱們屋裡談。”李士群道。
“好。”
林創毫不猶豫地進了屋。
二人面對面坐下,李士群才回答林創的問題:“擔心?林局長,你是指我放走了吳執中一家離開一事吧?其實你也明白,我不但不擔心被追究,還高興著呢。吳執中、吳中成是地下黨那可太好了,說明我把胡逢治安插進去這步棋真是太妙了。相信不久,地下黨SH市委就會因他而遭受重創。你說我是不是應該高興呢?”
“哈哈哈……。”林創聞言再次大笑,道:“李副主任,你剛才所說只是一廂情願、黃粱一夢而已,地下黨不缺能人,你的算盤打得再精,也一定會落空。林某敢說,大概用不了一個小時,你這位特工部的二把手就會淪為上海灘的笑話。”
“林局長,不要逞口舌之利嘛。是不是嫉妒?李某建功在即,你嫉妒了?”李士群笑道。
“別人打籃球都是往對手籃裡投,你卻往自家籃裡投;別人踢足球都是往對手門裡射,你卻往自家球門裡射。”林創輕蔑地一笑,道。
李士群眼裡寒光一閃,問道:“什麽意思?”
“呵呵,林某提醒你幾句吧,想一想醋壇子、鹼面罐子、鐮刀、長繩,再想一想田春才和胡逢治的關系,我不信你還能笑得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