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中,時間來到了九月中旬。
這天清早,索科夫剛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就接到了扎哈羅夫打來的電話:“米沙,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通知你。”
索科夫聽出扎哈羅夫的語氣很嚴肅,連忙態度恭敬地問:“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您有什麽事情,請說吧。”
“我剛剛接到遠東總司令部的電話,說國府軍的第13軍已經開始北上。”扎哈羅夫在電話裡說道:“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讓東北人民自治軍盡快撤出沈陽,然後由你們接管城市的管理,等國府軍的第13軍到達之後,把城市向他們進行移交。”
“第13軍?”索科夫聽到扎哈羅夫所說的番號,腦子裡便開始回憶關於這支部隊的資料:“該部隊於1933年組建,是湯恩伯系的基幹部隊,下轄第四師、第五十四師、第八十九師,全美械裝備。現任的軍長石覺是湯恩伯系的骨乾成員,黃埔軍校三期,他畢業後歷任桂軍排長、營長等職,後至第四師師長。曾開赴華北對日作戰,先後參加了南口戰役、台兒莊戰役及武漢會戰。1945年10月,石覺率第13軍從廣州海運秦皇島,開赴東北對日軍受降,並兼任東北第1綏靖區司令官,下轄第13軍、東北保安第3支隊、第4支隊、熱北第1支隊。11月,率部攻佔山海關、錦州等地。”
雖說索科夫的心裡不情願把城市移交給國府軍,但既然是上級下達的命令,他一個小小的集團軍司令員,也沒有辦法改變上級的決定,只能陰奉陽違,盡量地拖延時間:“我明白了,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我會立即去東北人民自治軍的曾司令員和唐政委取得聯系,勸說他們盡快離開沈陽。”
就在索科夫準備放下電話時,卻聽到扎哈羅夫接著說道:“米沙,還有一件事,我要問問你。”
“什麽事?”
“你們拆卸工廠設備的動作,怎麽如此遲緩?”扎哈羅夫有些不悅地說道:“其它城市已經向國內運送了兩三百節車皮的設備,而你們那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提醒你,假如你再繼續磨磨蹭蹭,不排除上級會安排人手,來接替你職務的可能。”
索科夫聽扎哈羅夫這麽說,心裡立即明白,對方等於是給自己下最後通牒,假如自己這裡拆卸工廠設備的工作再拖延,就會安排其他人來負責這項工程。索科夫心裡還想多給曾司令員他們留點家底,如果真的由他人來接替自己的職務,那自己的如意算盤就全落空了。想到這裡,他只能硬著頭皮說:“方面軍參謀長同志,請您放心,我會盡快安排車皮運送設備返回國內的。”
放下電話之後,索科夫給雅科夫打了一個電話:“雅沙,你能到我的辦公室來一趟嗎?”
“我現在手裡有工作,等忙完之後,就立即趕過去。”
“嗯,您盡快,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商量。”
打完這個電話之後,索科夫等了差不多一刻鍾,雅科夫才出現在辦公室裡。
“米沙。”雅科夫一進門,就開門見山地問:“你這麽急著找我,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雅沙。”索科夫如實地把扎哈羅夫剛剛打來的電話內容,向雅科夫說了一遍,最後說道:“為了不被上級撤銷職務,我覺得有必要在今天天黑之前,先運送一批設備返回國內。”
“米沙,你早就該這麽做了。”雅科夫說道:“其實好幾家工廠的設備拆卸工作早就完成了,但我就是不明白,設備都打包好了,為什麽不及時運回國內。”
索科夫心裡暗想,我是想給曾司令員他們多留點設備,好讓他們將來建立屬於自己的兵工廠時,有足夠的機器設備。不過這些話,索科夫在心裡想想就可以了,卻不能告訴雅科夫。他敷衍地說道:“雅沙,雖說我軍控制東北已經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了,但城市周圍的土匪和逃散的關東軍小股部隊,始終沒有肅清,貿然運送設備回國,我擔心列車會在路上遭遇這些小部隊的襲擾。”
“米沙,你把問題想得太嚴重了。”雅科夫聽後大大咧咧地說:“區區幾個土匪算得了什麽,我們只要多派部隊在鐵路兩側巡邏,並增加押車人員的數量,他們根本對我們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昨天曾司令員和我通話時告訴我,”索科夫說道:“在他們的監督下,關東軍的戰俘完成了對一家橡膠廠的設備拆卸工作,並將這些設備全部打包。我看可以安排人手,把這些設備運回國內。”
索科夫之所以要先把橡膠廠的設備先運走,是考慮到這些設備對東北人民自治軍來說,就是雞肋,就算想開展生產,沒有材料,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倒不如索性將這些設備運回蘇聯,讓自己對上級也能有個交代。
雅科夫哪裡知道索科夫的彎彎腸子,見他主動提出運送設備回國,還挺高興:“那好,我現在就給火車站打電話,讓他們安排運輸設備的車皮。”
“還有,”索科夫站起身,對雅科夫說道:“你現在就可以安排點人手,把設備先運送到車站。等車皮安排妥當,立即就能裝車。”
“你說的沒錯,我現在就去打電話。”雅科夫說完這話,看到索科夫一副想出門的樣子,忍不住好奇地問:“米沙,看樣子你準備出門,不知打算去哪裡?”
“我去鐵西區走一走,”索科夫隨口回答說:“看看各家工廠設備的拆卸情況。”
“雖說沈陽在我們的控制中,但你要去鐵西區,最好還是多帶點人,以確保安全。”
索科夫對雅科夫的提議倒是非常讚同,他立即給別濟科夫打電話:“少校同志,我是索科夫。我現在要去鐵西區視察,你帶幾個人跟我走一趟。”
很快,索科夫、別濟科夫和五名警衛員,就分乘兩輛吉普車,驅車前往鐵西區。
途中,別濟科夫好奇地問:“司令員同志,您好像還是第一次去鐵西區。”
“是的。”索科夫點著頭說:“我的確是第一次去鐵西區。”
“我們今天去鐵西區,有什麽事情嗎?”
“就是隨便轉轉。”索科夫說道:“看看各家工廠裡的設備拆卸工作,進展如何了。”
“我聽說那些關東軍的戰俘還是蠻勤快的。”別濟科夫說道:“他們見到我們的人,就是一口一個‘太君’地叫著,司令員同志,您知道‘太君’是什麽意思嗎?”
如果別濟科夫問的是別人,沒準還真不知道怎麽回答這個問題,而索科夫恰巧知道答案:“‘太君’這個詞匯是外來語,是島國軍人用語中‘大人’(tai jin)和中文‘太君’(tai jun)發音十分相似,華夏人就可能把tai jin誤聽做tai jun,於是‘太君’這種稱呼就流行開了。
而島國軍人並不了解華夏文化中‘太君’指的是高貴女性,只看見他們佔領區的華夏百姓,見他們就是滿口稱呼‘太君’,還態度謙卑、低聲下氣,便認為‘太君’是中文裡對島國人的尊稱而欣然接受,並沒有人去深究它的真實含義。可以說是一個因雙方誤會而生造出來的詞語。”
“哦,原來是這樣啊。”聽完索科夫的解釋,別濟科夫使勁地點點頭:“等別人問的時候,我就把您所說告訴我的話,轉告給他們,讓他們也明白關東軍戰俘說的‘太君’是什麽意思。”
兩輛吉普車很快就到達了鐵西區,前來開路的車輛,因為不知道索科夫準備去哪家工廠視察,便有意地放緩了車速。這樣不管索科夫乘坐的吉普車在什麽地方停下,他們也能及時地發現。
而別濟科夫看出前車上警衛員們的意圖,扭頭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不知您打算先去哪家工廠?”
“繼續往前開。”索科夫就是出來瞎轉的,哪裡有什麽目的地。聽到別濟科夫這麽問,便隨口說道:“我看到哪家工廠比較順眼,我們今天就去哪家工廠。”
“好吧。”見索科夫不說具體去哪家工廠,別濟科夫也很無奈,只能對司機說:“繼續沿著公路往前開,到地方的時候,我會通知你停車的。”
車輛又向前行駛了一段距離,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別濟科夫,忽然扭頭對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您快點看前面,好像是東北人民自治軍的巡邏隊。”
索科夫聽別濟科夫這麽說,連忙歪著頭從擋風玻璃往前看,果然看到前面有一隊十幾個人的巡邏隊,正迎面走過來。他們戴著灰色的軍帽,身上穿著繳獲的關東軍軍服,手臂上佩戴著臂章。雖說距離很遠,但索科夫卻能猜到臂章上應該寫著“東北人民自治軍”幾個字。
索科夫的臉上剛露出了一絲微笑,忽然就發現一個不對勁的現象,這支巡邏隊居然停下來了,所有人都把原本挎在肩膀上的步槍,摘下來握在了手裡,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朝他們駛過去的兩輛吉普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