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1章

  聽到波涅傑林的名字，在場的學員裡立即有人驚呼道：“是曾經擔任過第12集團軍司令員的波涅傑林將軍嗎？”

  “沒錯，我就是您所說的波涅傑林。”波涅傑林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發現說話的是一名大尉，便禮貌地問：“您認識我？”

  “是的，司令員同志。”那名大尉站起身，抬手向波涅傑林敬了一個莊重的軍禮， 滿眼含淚地說道：“我叫奧庫涅夫，是您的老部下。戰爭爆發時，是第11築壘地域邊防縱隊的一名下士。我在烏曼戰役初期因為負重傷，被送往了後方養傷。”

  “您很幸運，奧庫涅夫大尉。”波涅傑林望著對方說道：“幸好你在戰役的初期，就負傷退出了戰鬥，否則你有可能會犧牲，或者是像我一樣，成為德國人的俘虜，待在他們的戰俘營裡苟延殘喘。”

  索科夫還是第一次聽說邊防縱隊這個番號，畢竟戰爭爆發兩年多時間裡，戰爭都在蘇聯的國土縱深進行，距離邊境還非常遙遠。不過他的看法和波涅傑林一樣，覺得這位奧庫涅夫大尉是個幸運兒，在戰役的初期就負傷退出了戰鬥，否則繼續戰鬥下去的話，不是被俘就是犧牲，幸存的幾率是非常低的。

  “奧庫涅夫大尉，如今你又可以和你的老上級——波涅傑林將軍並肩戰鬥了。”索科夫衝著奧庫涅夫笑著說：“放心吧，我軍重新奪取烏曼只是一個時間問題，到時你們就有機會向德國人討還血債了。”

  聽索科夫這麽說， 奧庫涅夫不禁兩眼放光：“將軍同志，您的意思是我們有可能被編入烏克蘭第一方面軍，參加對烏曼的進攻嗎？”

  奧庫涅夫的話提醒了索科夫，烏曼所在的位置，正處在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的進攻區域內。假如真的要讓波涅傑林去烏曼地區報仇雪恨，自己就必須加入瓦圖京的部隊。

  平心而論，索科夫最感興趣的部隊，是羅科索夫斯基指揮的白俄羅斯方面軍，而不是瓦圖京指揮下的烏克蘭第一方面軍。就算上級要安排自己去烏克蘭第一方面軍，最好也是等瓦圖京負傷，朱可夫接替他的職務後再去。

  “將軍同志，”看索科夫忽然沉默了下來，波涅傑林小聲地問：“您在想什麽？”

  “波涅傑林將軍，”索科夫湊近波涅傑林的耳邊，低聲地說：“我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可能導致我們的計劃出現變故。”

  “什麽事情？”

  “如果我的部隊要參加解放烏曼的戰鬥，就只能加入瓦圖京將軍的烏克蘭第一方面軍。”索科夫小聲地回答說：“可按照我們剛剛的加護，是打算加入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白俄羅斯方面軍。”

  “將軍同志，”聽索科夫這麽說， 波涅傑林有些不解地問：“我們加入哪支部隊，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嗎？”

  索科夫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向波涅傑林解釋此事，只能保持沉默。

  波涅傑林不知道索科夫心裡在想什麽，反而向他做出了分析：“米沙，不管你將來被分配到哪支部隊，對我們臨時司令部的去向都不會有什麽影響。”可能是擔心索科夫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他還進一步說明道，“比如說我們的臨時指揮部去羅科索夫斯基將軍那裡鍛煉，將來分配時，你也有可能被分配到瓦圖京或者科涅夫將軍的部隊。”

  “波涅傑林將軍，你說得有道理。”索科夫意識到自己鑽了牛角尖，自己的臨時指揮部去哪支部隊，不等於將來自己就會被分配到哪支部隊，肯定存在很大的變數。想到這裡，他對波涅傑林說：“你和穆濟琴科、基裡洛夫留在這裡，和臨時指揮部的成員們熟悉一下，我去給朱可夫元帥打個電話，和他說說此事。”

  說完，索科夫站起身，對眾多學員說道：“同學們，以後你們都是臨時指揮部的成員，而波涅傑林少校就是負責人。你們有什麽事情，現在就可以問他。”當著眾人的面，他沒有再稱呼波涅傑林為將軍，而是按照他肩章上的軍銜稱呼。

  索科夫向眾學員交代一番後，獨自一人拄著手杖離開了辦公室，再次朝院長辦公室走去。

  院長看到索科夫去而複返，以為他遺落了什麽東西，連忙問道：“將軍同志，你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忘在這裡了？”

  “不是的，院長同志。”索科夫衝院長擺擺手，解釋說：“我想借用您的電話，給朱可夫元帥打一個電話。”

  “沒問題。”得知索科夫想給朱可夫打電話，院長答應得很爽快：“我這就幫你接通電話。”

  幾分鍾之後，電話接通。院長將話筒遞給了索科夫：“元帥同志在電話的另一頭。”

  “您好，元帥同志。”

  “是米沙啊。”朱可夫聽出了索科夫的聲音後，笑呵呵地問：“聽說你今天從中級指揮員培訓班畢業。怎麽樣，你的成績如何？”

  “元帥同志。”索科夫知道此刻不是謙虛的時候，便如實地告知：“我的各項成績都是全班第一。”

  “好樣的，米沙！你真是好樣的。”朱可夫聽說索科夫各項成績都是第一，感到非常欣慰：“你當初是免試入學，我還擔心你的成績不好，讓我沒臉去見韋廖夫金院長呢。”

  “放心吧，元帥同志。”索科夫乾笑兩聲，回答說：“我是絕對不會讓您丟臉的。”

  “中級指揮員培訓班已經結業，那你應該盡快把看中的學員集中起來。”朱可夫對著話筒說道：“波涅傑林三人已經從前線返回了莫斯科，你可以在適當的時候，安排他們和你選中的學員見面熟悉一下。”

  “此刻波涅傑林和那些學員正在教室裡見面呢。”索科夫回答說：“元帥同志，我今天給您打電話，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議。”

  “什麽事兒？說吧！”

  “我把招募的三十名學員……”

  “什麽，三十名學員？”朱可夫聽到這裡，忍不住打斷了索科夫的話：“你不是說只有十五名學員嗎？”

  “元帥同志，情況是這樣。”索科夫向朱可夫解釋說：“本來我以為連十五名學員都無法招齊，誰知院長同志公布我的真實身份後，學員們反應很積極，都以加入我的團隊為榮。我在經過一番思索後，又增加了十五個名額，把招募的人員增加到了三十人。”

  “既然學員們反應激烈，那你為什麽不把他們全部找過來呢？”朱可夫有些不解地問：“要知道，這些人完成培訓，重新回到部隊後，很快就能擔任團級指揮員。如果他們都成為了你的部下，至少整個集團軍都不會缺少團級幹部了。”

  “元帥同志，最初我也是這樣考慮的。”索科夫繼續說道：“但是您也知道，這些學員是來自各條戰線，如果我把他們全部招募到麾下，恐怕會引起他們原來上級的不滿。若是他們連忙向最高統帥部抗議，別說六十名學員，不對，除掉我只有五十九名學員。倒是恐怕一個都剩不下來。”

  “米沙，我說你什麽好呢？”聽完索科夫的擔心，朱可夫有些哭笑不得地說道：“就算他們聯名抗議又怎麽了？若是他們誰在戰場上取得的戰果比你大，建立的功勳比你多，我也同樣可以把整個培訓班的學員，都安排到你的麾下。”

  在索科夫放棄的二十九名學員裡，雖然有幾個和索科夫不對付，但他們能通過考試進入伏龍芝軍事學院，證明還是有一定能力的。此刻聽朱可夫表示願意力挺自己，索科夫的心思又不禁活泛起來。

  他遲疑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元帥同志，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您讓我把所有的學員都招募過來？至於來自其它方面軍指揮員的壓力，您都幫我抗住？”

  朱可夫冷笑一聲，說道：“米沙，你這小子的算盤打得不錯啊，讓我來應付那些對你有意見的首長們，你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索科夫聽朱可夫這麽說，便知道對方默許了此事，嘿嘿地笑了兩聲後說道：“元帥同志，如果真的讓這五十九名學員都加入我的團隊，我向您保證，最多半年時間，我就能讓我新接手的部隊，成為全軍中的佼佼者。”

  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朱可夫是很滿意的。他剛想表揚對方幾句，忽然想到索科夫剛剛說有事情要向自己匯報，趕緊又問：“米沙，你剛剛說有重要的事情找我，是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元帥同志。”索科夫接著向朱可夫報告說：“我將學員們編入了臨時司令部，打算讓他們到前線的部隊去鍛煉一段時間，積累一些大兵團作戰的經驗。”

  “米沙，你還要在伏龍芝軍事學院裡學習半年時間，顯然是沒有時間指揮這個臨時指揮部。”朱可夫一下就聽出了重點所在：“你打算讓誰來負責呢？”

  “我專門成立了一個顧問小組，來負責管理這個臨時司令部，組長就是波涅傑林將軍。”索科夫謹慎地說道：“我沒有給他安排具體的職務，只是一個顧問，這樣就算有人對他有意見，也不會引起太大的麻煩。”

  “米沙，你考慮得很周到。”朱可夫聽後點點頭，接著問：“那你打算讓這個臨時司令部到哪支部隊去呢？”

  “最好是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白俄羅斯方面軍。”索科夫主動說明原因：“顧問小組裡的波涅傑林將軍，在今天返回莫斯科之前，一直待在羅科索夫斯基將軍的部隊裡。我想他帶著一個臨時司令部返回前線，肯定會受到歡迎的。”

  “明白了。”朱可夫說道：“我待會兒給羅科索夫斯基打個電話，把此事和他通個氣，然後你的臨時司令部就可以過去了。”

  “元帥同志。”見朱可夫同意代表自己和羅科索夫斯基進行交涉，索科夫感激地說：“我真是太感謝你了。”

  “對了，米沙，還有一件事。”朱可夫在掛斷電話前，對索科夫說道：“趁著那二十九名學員還沒有返回部隊，盡快把他們都編入你的團隊，明白嗎？”

  如果說剛剛朱可夫只是默許索科夫把所有的學員編入團隊，此刻就是態度堅決地表示支持了，因此索科夫說話的聲音就顯得格外洪亮：“是，元帥同志，我盡快把剩下的學員，都編入我的團隊。”

  放下電話後，索科夫扭頭對坐在一旁的院長說道：“院長同志，能麻煩您派人把離開的那些學員，都叫回教室嗎？”

  院長聽到了索科夫和朱可夫之間的對話，自然明白是怎麽回事，便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我立即安排人去宿舍找那些學員，讓他們盡快返回教室。”

  中級指揮員培訓班的學員們雖然結業了，但在拿到結業證書前，暫時不會離開學院，還會繼續待在學校分配給他們的宿舍裡。

  此刻那些落選的學員們，正集中在宿舍底樓的大廳裡，長籲短歎地訴說著自己的命不好。而人群中的克雷日烏夫，更加是臉上無光。作為培訓班的班長，他居然也被篩選下來，若是傳了出去，以後在部隊都很難抬起頭。而他的跟班瓦季姆，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坐在大廳沙發的角落裡一聲不吭。

  就在這時，有人看到了教員赫裡斯托尼亞急匆匆地從外面走了進來，連忙迎上去問：“教員同志，您有什麽事情嗎？”

  教員沒有立即回答他的話，而是用目光在大廳裡的眾人身上快速地掃了一遍，高聲問道：“誰能告訴我，這裡有多少人？”

  克雷日烏夫聽到教員在問話，習慣性地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挺直腰板報告說：“教員同志，離開教室的二十九名學員，如今都在這裡。”

  “二十九名學員都在嗎？”教員問道。

  “是的。”克雷日烏夫給出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班長同志，”確定了二十九名學員都在這裡，教員吩咐克雷日烏夫：“立即組織大家返回教室。”

  “返回教室？”聽教員這麽說，克雷日烏夫有些詫異地問：“我們回去做什麽？”

  “還能做什麽？”教員不滿地看了克雷日烏夫一眼，不悅地說道：“索科夫將軍已經打算把你們全部編入他的團隊，讓你們都回去向他報道！”

  教員的話一出口，整個大廳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眾學員都以為自己聽錯了，還互相對視，想從對方的目光中尋找到答案。但令人遺憾的時，他們在同學的眼睛裡，看到的是和自己一樣的迷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