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2章 死裡逃生的軍官
考慮這批戰俘裡很多人身上都有傷,波涅傑林簡短地介紹一下情況後,就命人帶著戰俘們去附近的野戰醫院,安排他們在那裡做一個簡單的體檢,並適當地吃一些東西。
獲救的戰俘在指戰員們的引導下,慢慢地朝著指定的地點走去。看到有些戰俘的行動不便,立即便有戰士上來攙扶他們。一名頭上纏著亂七八糟布條的中年戰俘, 腳步蹣跚地走到了波涅傑林的面前。
“戰士同志,”波涅傑林早就從丟勒那裡獲知,戰俘營裡所有的軍官,基本都在進營後不久,便被德國人槍斃了,因此他本能地認為面前的這名戰俘,就是普通的戰士,他以為對方有什麽事情要詢問自己,便微笑著說道:“如果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去問護送你們的戰士。”
“司令員同志,”誰知中年的戰俘卻淚眼婆娑地說道:“您不認識我了?”
波涅傑林仔細地打量著面前的中年人,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努力在自己腦海的記憶裡,搜尋與此人匹配的名字和經歷。但看了許久,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他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對不起,戰士同志,我想我以前一定沒有見過你。”
“司令員同志,”見波涅傑林沒有認出自己,中年戰俘情緒變得激動起來:“難道您真的不認識我,我是第17軍步兵第164師師長哈裡托耶夫啊。”
波涅傑林聽到對方這麽說, 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他再次仔細地端詳對方,想確認對方是不是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仔細打量了許久之後,波涅傑林終於確認,眼前的這名中年戰俘,的確是自己昔日的部下。
“哈裡托耶夫!你是哈裡托耶夫!”波涅傑林抓住對方的手臂,情緒激動地說道:“真是沒想到,你還活著。”
“是啊,司令員同志,我還活著。”中年戰俘,不對,是曾經擔任步兵第164師師長的哈裡托耶夫上校,淚流滿面地對波涅傑林說:“我師在保衛文尼察的戰鬥中,被優勢的德軍所保衛,雖然我們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由於德國人有飛機坦克和大炮,我們終於還是沒有能擋住他們。”
波涅傑林看到自己的老部下穿著一身囚服, 知道他是今天剛剛交換回來的,急於知道他是如何成為德軍俘虜的,便好奇地問:“哈裡托耶夫, 你是怎麽被俘的?”
“我帶著幾名戰士突圍時,和迂回到後方的德軍大部隊遭遇了。”哈裡托耶夫回答說:“我在戰鬥中不幸負傷,一名幸存的戰士為了掩護我脫險,便和我換了衣服引走了敵人。可惜我的傷勢太重,走了沒多遠,就暈過去了。等我醒來,已經待在德軍的戰俘營裡了。”
“我聽說戰俘營的軍官,都被德國人殺害了。”波涅傑林等對方說完後,才解釋自己為什麽剛剛沒有認出他的原因:“一是因為戰俘營裡已經沒有了軍官,所以我剛剛只是想,你是哪支部隊的戰士,我有沒有見過你。二是你在戰俘營裡待了這麽長的時間,受盡了折騰,整個人的外貌也發生了變化,要想一眼認出你,還是有很大難度的。”
他望著哈裡托耶夫纏著頭上的破布條,忍不住好奇地問:“哈裡托耶夫上校,你頭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聽到波涅傑林問起,哈裡托耶夫便把昨晚有五名戰俘越獄的事情,詳細地講了一遍,最後說道:“假如那名德軍少校早點來,我們就可以少死三個人,這樣以後打擊德國侵略者的時候,就能多三份力量。不過我非常感謝那名少校,如果他要是晚來一兩分鍾,恐怕我早就性命不保了。”
“哈裡托耶夫上校,別擔心。”波涅傑林安慰對方說:“德國人對我們欠下的血債,我們早晚都要討還回來的。”
哈裡托耶夫雖然在戰俘營裡待了兩年半,但他還是偶爾能從新到戰俘營裡的戰俘口中,聽到一些關於索科夫的傳聞,便好奇地問波涅傑林:“司令員同志,你剛剛說第53集團軍的司令員是索科夫將軍。不知這位索科夫將軍,是否是令德國人聞風喪膽的那位?”
“除了他,還能是誰?”聽哈裡托耶夫問起索科夫,他不禁感慨地說:“不瞞你說,若不是他力保我,恐怕我此刻還待在內務部的監獄裡,焦急地等待對自己的懲處。幸好有了索科夫將軍,我才能重見天日,有機會重新回到前線。”
說到這裡,波涅傑林見到哈裡托耶夫的繃帶滲出血水,連忙扭頭吩咐站在一旁的警衛員:“快點去叫個衛生員過來,就說這裡有傷員。”
“不用不用。”哈裡托耶夫慌忙擺著手說:“司令員同志,我的傷勢不要緊,不用包扎,過兩天就好了。”
“這怎麽行呢。如果不及時處理,你的傷口會感染的。”波涅傑林說完,扭頭看到那名警衛員還站在原地沒動,便不悅地催促道:“你還楞在這裡做什麽,還不快點去找衛生員。”
幾分鍾之後,一名女衛生員跟著警衛員來到了波涅傑林的面前。波涅傑林用手朝哈裡托耶夫一指,說道:“衛生員同志,他的傷口滲血了,快點幫他重新包扎一下。”
女衛生員答應一聲,來到了哈裡托耶夫的面前。望著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哈裡托耶夫,她禮貌地說:“戰士同志,請把頭低下來好嗎?我夠不著!”
等哈裡托耶夫低下頭,她解開了纏在頭上的爛布條,小心翼翼地用酒精清理傷口,然後再塗上碘酒。女衛生員包扎時,哈裡托耶夫雖然感覺到頭部傳來的疼痛,但他卻緊咬牙關,一聲不吭。
“好了,戰士同志。”女衛生員為哈裡托耶夫包扎好傷口之後,還向他提議:“我建議你去找一頂帽子戴上,否則寒風一吹,你會感到頭痛的。”
“我知道了,衛生員同志。我會去找帽子的。”哈裡托耶夫點著頭向女衛生員表示了謝意:“謝謝你給我包扎傷口。”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女衛生員說完,收拾好東西就離開了。
衛生員還在為哈裡托耶夫包扎傷口時,波涅傑林就命人去找一套軍服,好給哈裡托耶夫換上。此刻見他頭部的傷口已經包扎好,便將衣服遞了過去,說道:“哈裡托耶夫,把這套軍服換上,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哈裡托耶夫不顧嚴寒,立即脫下了身上的囚服,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隨後接過波涅傑林手裡的軍服換上。
等哈裡托耶夫換好軍服之後,波涅傑林把他仔細打量了一番,發現雖然還是胡子拉碴的,不過整個人顯得比剛剛有精神多了,便點著頭說:“不錯不錯,現在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重要的人物,他會為你安排一個妥善的職務。”
既然波涅傑林沒有說去見什麽人,哈裡托耶夫自然就沒有問,他很了解波涅傑林,假如能告訴自己的話,對方肯定早說了,既然沒說,自己就算問得再多都沒有用處。
正在忙碌的索科夫,察覺有人從外面走進來,抬頭一看,原來是波涅傑林,便站直身體問:“波涅傑林中校,交換儀式完成了嗎?”
“是的,司令員同志。”波涅傑林一本正經地回答說:“交換儀式已經完成,獲救的指戰員人數為3214人。”
索科夫背著手走到了波涅傑林的面前,表情嚴肅地問:“中校同志,請你告訴我,有多少人可以立即編入部隊?”
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波涅傑林遲疑了一下,隨後回答說:“大概只有一千五百人左右,剩下的人不是有殘疾,就是身上有傷。他們能堅持走到交換地點,已經算是一個奇跡了,如果讓他們參加戰鬥,那肯定是做不到的。”
“能參加戰鬥的只有一千五百多人,人數實在太少了點。”索科夫聽後搖著頭說:“最好是補充進某個師,這樣一來,該師的戰鬥力就能得到極大的提高。”
索科夫說完這話,無意中看到波涅傑林的身後,站著一名穿著新軍服的中年人,他頭上纏著繃帶,沒有戴帽子,也沒有佩戴任何軍銜。見波涅傑林居然把一名普通的戰士帶進了指揮部,索科夫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的,他朝那人努了努嘴,問波涅傑林:“中校同志,他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裡?”
“司令員同志,我來給您介紹一下。”聽出索科夫語氣中的不滿,波涅傑林連忙把哈裡托耶夫拉過來,滿臉笑容地向索科夫介紹說:“這位是哈裡托耶夫上校,在戰爭初期,他是我下屬的第17軍步兵第164師師長。後來在保衛文尼察的戰鬥中,不幸負傷被俘。”
誰知索科夫卻皺起了眉頭:“中校同志,據我所知,這座戰俘營裡除了戰士,沒有任何的軍官、政工人員和猶太人,因為這些人都被德國人殘忍地殺害了。”
“是的,司令員同志,我當時也和你的看法一樣。”波涅傑林說道:“但聽完哈裡托耶夫的解釋,我才搞清楚是怎麽回事。”
索科夫看了一眼哈裡托耶夫,問道:“是怎麽回事?”
“司令員同志,情況是這樣的。”波涅傑林說道:“當初文尼察失守,哈裡托耶夫帶著幾名戰士突圍,不幸身負重傷。其中一名戰士為了掩護他,便和他換了衣服,並逃向了相反的方向,以吸引德國人的注意。可惜的是哈裡托耶夫的傷勢較重,在轉移途中被德國人俘虜。”
“原來是這樣。”索科夫搞清楚怎麽回事之後,臉上的表情變得柔和起來,他主動向哈裡托耶夫伸出手,友好地說:“你好,哈裡托耶夫同志,歡迎你平安歸來!”
“司令員同志,”哈裡托耶夫緊緊地握住了索科夫的手,情緒有些激動地說:“我請求您把我編入戰鬥部隊,哪怕是一名普通的小兵都行。我要拿起武器和德國人戰鬥,向他們討還這兩年多來所欠下的血債。”
沒等索科夫做出答覆,斯米爾諾夫就走了過來,站在索科夫的身邊說道:“司令員同志,哈裡托耶夫上校以前當過師長,你打算如何安排他擔任什麽職務?”
索科夫扭頭看了一眼斯米爾諾夫,開口說道:“雖說哈裡托耶夫上校在戰爭初期,就應該是步兵師師長了。但我如今不可能讓他擔任師長職務,讓一名不了解如今戰術思想的軍官,擔任重要的職務,那是對基層指戰員的不負責。”
“你說得沒錯,司令員同志。”對於索科夫的這種說法,斯米爾諾夫表示了支持:“哈裡托耶夫上校在戰爭初期就被俘了,他所熟悉的那套戰法,早已變得不合時宜,如果讓他去指揮一個師或者一個團,恐怕會遭受極大的損失。我看,就先讓他從連長乾起吧。”
索科夫想了想,覺得斯米爾諾夫的提議很有道理。讓哈裡托耶夫先擔任連長的職務,如果將來表現突出,再提拔他也不遲。主意打定,他對哈裡托耶夫說:“哈裡托耶夫同志,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想讓你擔任連長的職務,軍銜暫定為中尉。你有不同意見嗎?”
“沒有。”哈裡托耶夫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在戰俘營裡待了兩年多,與外面已經完全脫節了,需要熟悉一段時間,才能適應外面的生活,如果貿然擔任重要的指揮職務,恐怕也很難指揮部隊打勝仗。因此他爽快地答應道:“司令員同志,我堅決服從您的命令。”
“很好!”索科夫對哈裡托耶夫的反應很滿意,他點了點頭,隨後對波涅傑林說:“中校同志,你先帶哈裡托耶夫中尉去休息,至於他的具體職務,我們改天再安排。”
哈裡托耶夫跟在波涅傑林的身後,朝外面走去。眼看要走到門口了,他忽然停下腳步,轉身對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我知道一個戰俘營,裡面大概關押著兩三萬戰俘,如果能將他們解放出來,將會為部隊提供足夠的兵員。”
“什麽,有兩三萬戰俘?”索科夫聽到這個數字,不禁兩眼放光,連忙問道:“哈裡托耶夫中尉,你能告訴我,這個戰俘營在什麽位置嗎?”他心裡暗自琢磨,如果戰俘營離得不遠,就立即派人去掃平那裡,把被俘的指戰員都救出來。
“在烏曼地區。”哈裡托耶夫回答說:“去年年初,我們的戰俘營曾經來過幾名被俘的軍官,我聽其中一人說道,他們在烏曼戰役中被俘後,就一直被關押在附近的一個露天礦洞裡。”他從索科夫的面部表情,猜出對方想知道具體的位置,連忙補充一句,“我本來想找機會問問具體的位置,可惜沒等我找到機會,他們就被德國人槍殺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