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索科夫說這話時，沒有察覺到科涅夫衝朱可夫使了個眼色，而朱可夫看到對方的眼色之後，眼中也閃過了一抹笑意。

  “索科夫同志，”科涅夫等索科夫說完後，板著臉問道：“你願意為波涅傑林將軍擔保嗎？”

  “是的，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索科夫不等科涅夫說完， 便搶著說：“我願意為波涅傑林將軍做擔保……”

  “索科夫同志，你不要答應得這麽隨便。”沒等索科夫說完，科涅夫就打斷了他後面的話：“如果他真的有問題，那麽你也會受到牽連的。到時別說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一職，你無法繼續擔任，恐怕還有被送上軍事法庭的可能。”

  聽科涅夫提到軍事法庭時，索科夫的心裡不禁一陣發怵，但他轉念一想，雖然真實歷史上的波涅傑林遭到了錯殺，但在1955年就被平反了，證明他是清白的。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索科夫態度堅決地回答說：“方面軍司令員同志，我不光認為波涅傑林將軍不是叛徒，還是祖國的英雄。”

  索科夫的話一出口，眾人都不禁愣住了。不光朱可夫和科涅夫目瞪口呆，就連當事人波涅傑林也瞪大了眼睛，用難以置信的口吻問：“索科夫將軍，您真的相信我不是叛徒，還是…還是…祖國的英雄嗎？”也許是因為缺乏信心，他說道最後一句話時，聲音已變得微不可聞。

  “是的，將軍同志。”索科夫提高嗓門對波涅傑林說道：“如果您沒有堅定的信念， 始終保持著對祖國、對人民……”說到這裡時，索科夫想到自己的軍事委員盧涅夫，是內務部的重要人物，自己所說的這番話，他可能會被一字不漏地上報給貝利亞和斯大林，於是有意強調說：“以及對斯大林同志的忠誠，面對德軍提出的金錢和地位的誘惑都不為所動。您在戰俘營裡忍受了長達兩年之久的煎熬，卻始終沒有向敵人屈服，而是一直和他們進行著艱苦卓越的抗爭……就憑您所做的這一切，您就無愧於這個英雄的稱號。”

  聽完索科夫的這番話，波涅傑林的眼睛變得濕潤了，他情緒有些激動地說：“索科夫將軍，您剛剛說，不會將我們這些曾經被俘的軍人送往西伯利亞，我的心裡還充滿了疑惑。但聽了您的這番話，我才明白，原來您所說的都是真的。”

  “波涅傑林將軍，您受苦了。”索科夫走過去握住他的手， 輕輕地搖晃了幾下：“我希望你們有一天能重新拿起武器， 用德國人的鮮血， 來洗刷你們這麽多年所受到的屈辱。”

  波涅傑林被索科夫的這番話深深感動了，他緊緊地握住索科夫的手，激動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站在一旁的朱可夫和科涅夫兩人，卻在對視一眼，露出了會心的笑容。但笑容在他們兩人的臉上並沒有停留多久，就消逝得無影無蹤，就算旁邊有指揮員湊巧看到這一點，也會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好了，索科夫同志，你不要說了。”科涅夫再次打斷了索科夫，對他說道：“波涅傑林將軍，以及穆濟琴科中將和基裡洛夫少將該如何處置，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不算，就連朱可夫元帥說了也不能算。我們只能按照規定，把他們三人移交給最高軍事法庭，由專業人士來判斷他們是否是清白的。”

  索科夫剛剛費了那麽多的口舌，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了朱可夫和科涅夫，但科涅夫的這番話，卻如同三九天的一桶冰水從頭頂澆下來，頓時全身都涼透了。

  很快，穆濟琴科和基裡洛夫二人，也在薩莫伊洛夫的帶領下，進入了指揮部。等他們二人向朱可夫、科涅夫等人敬禮後，科涅夫叫來了幾名戰士，將三名將軍帶到隔壁的房間看管起來，準備離開時順便把他們帶走。

  做完這一切之後，科涅夫又吩咐索科夫說：“索科夫同志，既然穆濟琴科和基裡洛夫兩人到了，想必隨他們一起行動的兩千多名獲救的指戰員，也到了外面。現在我命令你去把他們安頓好。”

  “是，方面軍司令員同志。”索科夫答應一聲，垂頭喪氣地往外面走。

  索科夫剛走了兩步，就聽到科涅夫在後面喊自己：“你等一下！”

  聽到科涅夫喊自己，索科夫的心中不禁一陣狂喜，暗想：難道科涅夫將軍改變了主意，打算對波涅傑林三人從輕發落嗎？但接下來聽到的話，卻讓他徹底心寒了：“那麽多指戰員要安置，你一個人可能處理不好。我看還是讓軍事委員盧涅夫同志隨你一起去吧。對了，最好參謀長薩梅科將軍也去。”

  就這樣，第27集團軍的三巨頭，就被科涅夫攆出了指揮部。

  等索科夫等人離開後，科涅夫立即坐在朱可夫的身邊，笑著說：“元帥同志，我的演技還不錯吧。”

  “不錯，非常不錯。”朱可夫點著頭說：“等戰爭結束了，你可以考慮去電影廠，沒準你會有更好的發展。”

  科涅夫呵呵地笑了兩聲後，試探地問朱可夫：“元帥同志，你覺得這三位將軍如果被宣判無罪的話，索科夫能節製住他們嗎？”

  “我想應該沒有什麽問題。”朱可夫自信地說：“穆濟琴科和基裡洛夫兩人的情況，我不太了解；但從米沙剛剛所說的那些話，波涅傑林將軍肯定是被感動了，就算將來派他去給米沙當副手，他也不會有怨言的。”

  “元帥同志，”聽朱可夫這麽說，科涅夫謹慎地問：“你覺得波涅傑林將軍適合做索科夫的副手嗎？”

  “直接擔任索科夫的副手，肯定是不行的。”朱可夫望著科涅夫說道：“要知道，波涅傑林是在戰爭爆發後不久，就被德軍俘虜了。也就是說，他所掌握的戰術，還是被我軍慘重教訓所證實不適用的那一套，若是直接讓他擔任米沙的副手，恐怕會拖米沙的後腿。”

  科涅夫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元帥同志，那應該怎麽辦呢？”

  “我覺得，等最高軍事法庭更改了判決之後，讓三位將軍去休養一段時間。”朱可夫回答說：“等他們的身體恢復得差不多，再派到索科夫的部隊裡，從團長乾起。等熟悉了索科夫的新戰術之後，再逐步地提拔他們。”

  “如果他們連團長的職責都無法勝任呢，那又該如何安置他們？”科涅夫謹慎地說：“畢竟他們脫離部隊的時間長達兩年。”

  “假如經過考察之後，發現他們連團長職務都無法勝任，那他們的仕途就到此為止。”朱可夫說到這裡，停頓下來，心裡在琢磨如何安頓這三位將軍。思索良久，他開口說：“科涅夫同志，隨著我軍的節節勝利，恐怕以後抓獲的德軍俘虜會越來越多，到時我們就會興建不少的戰俘營，來關押這些俘虜。不如就讓他們三人去看管這些戰俘營吧。”

  正帶著盧涅夫和薩梅科兩人安撫獲救指戰員的索科夫，做夢都沒有想到，科涅夫在來自己的司令部之前，通過電台聯系上了朱可夫，兩人很快達成了共識，認為既然索科夫拚命地為三位將軍說好話，除了三人的確身世清白外，估計還想將他們都招入麾下。

  正是因為兩人在路上進行過商議，所以科涅夫剛剛發難時，朱可夫就始終保持著沉默狀態，他想看看索科夫是如何回復科涅夫的。從目前的情況看，索科夫的應對還算得體，至少他的那番話說出口之後，心懷忐忑的波涅傑林對他已經是死心塌地，只要索科夫一句話，波涅傑林肯定會鞍前馬後地跟隨。

  而什麽都不知道的索科夫，此刻正站在一個高台上，舉著喇叭對站在下面的指戰員們講話：“同志們，弟兄們！很抱歉，我們來吃了，害得你們受了這麽多年的苦。”

  說完開場白之後，索科夫的思路變得清晰起來，他的講話也變得更加有條理：“雖然你們在德國人的戰俘營裡，忍受了長達兩年的煎熬，受盡了非人的折磨，但誰也沒有向敵人屈服，對的，誰都沒有屈服。

  我想，你們平時應該是無時無刻都在想回到自己的部隊，重新拿起武器和敵人進行頑強地戰鬥。同志們，你們報仇雪恨的機會到了，從現在開始，你們將被編入第27集團軍，參加解放第聶伯河右岸的戰鬥，你們可以用手裡的武器，向敵人討還血債，用他們的鮮血，來洗刷你們這兩年來所承受的屈辱！”

  索科夫說出這番慷慨激昂的話之後，自己都有些隱隱地感動。他原以為下面會響起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但實際情況卻是，站在下方的戰士只是呆呆地望著索科夫，誰也沒有說話，似乎索科夫剛剛所說的話，他們壓根沒有聽懂似的。

  看到戰士們的冷漠反應，索科夫不免有些寒心。但對於這幫剛剛獲救的指戰員的心理，索科夫還是能理解的。哀莫大於心死，他們肯定是被傷透了心，本以為他們被人從戰俘營裡解救出來，他們就能重獲自由，誰知道卻被押送到了這裡，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如何。

  索科夫猜到了這些獲救指戰員們的心思後，輕輕地歎了口氣，提高嗓門說道：“同志們，以你們現在的身體狀態，可能暫時無法參加新的戰鬥。但你們不要擔心，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讓你們把身體養好。現在首先要做的就是：讓每位戰士洗個熱水澡，理個發，換身乾淨的新軍服……”

  這次索科夫的話還沒有說完，下面就出人意料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聲：“烏拉！烏拉！！烏拉！！”站在最前面的指戰員們最先開始歡呼，接著後面的指戰員們也反應了過來，跟著他們一起歡呼。

  從指戰員們的歡呼聲中，索科夫明白了一個道理：空洞的口號和所謂的豪言壯語，對這些疲憊不堪又饑腸轆轆的指戰員來說，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相反，給他們一些直接的利益，卻能讓他們對自己感激涕零。

  想明白這個道理後，索科夫抬起雙手向下虛壓了壓，等下面的指戰員們重新恢復平靜後，繼續往下說：“另外，我們會安排專門的軍醫，為在場的每位指戰員進行體檢，傷病員都會得到及時地治療。對於那些病情比較嚴重，需要長期治療的指戰員，我們會將他們送完後方繼續治療。現在，我向你們宣布一日三餐的配給標準……”

  剛說到這裡，索科夫忽然意識自己對這個數據一無所知，連忙扭頭問薩梅科：“參謀長同志，給他們定下的配給標準是多少？”

  “根據後勤部門的報告，”薩梅科小聲地回答說。“他們計劃每餐為每位指戰員提供250克麵包，50克燕麥粥，以及一份熱湯。”

  搞清楚戰士們的夥食標準後，索科夫沒有和薩梅科商議，便直接向指戰員們宣布：“根據我們集團軍首長的商議，給你們定的配給標準是：麵包500克、100克燕麥粥，除了每天有熱湯外，同時還給你們增加50克的香腸和同樣數量的奶酪……”

  等指戰員們再次歡呼過後，索科夫善意地提醒他們：“弟兄們，由於你們在德軍的戰俘營裡，長期吃不飽，因此腸胃方面都變得很虛弱。為了你們的健康著想，頭兩餐不能讓你們吃得太多，免得會有生命危險。因此，你們到了這裡之後的頭幾餐，我們的供給量都會暫時減半。等你們的腸胃恢復得差不多了，再將夥食標準提高到我剛剛說的那樣。”

  “司令員同志，”薩梅科等索科夫說完後，湊近他低聲地問：“那頭幾餐應該以什麽標準，為這些獲救的指戰員提供飲食呢？”

  “你剛剛不是說過了嗎？”索科夫微笑著對薩梅科說：“就按照你們制定好的飲食標準，來向這些指戰員提供必需的食物和水。”

  “明白。”薩梅科響亮地答應一聲，說道：“我這就去安排。”

  等薩梅科離開後，索科夫轉身對盧涅夫說：“軍事委員同志，你是做政工工作的，是不是也對下面的指戰員講幾句？”

  “好吧，那我就簡短地說幾句。”盧涅夫說著，接過了索科夫手裡的喇叭，對著下面的指戰員大聲地說：“你們好，同志們！我是第27集團軍的軍事委員盧涅夫中將，我現在要對你們簡單地講幾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