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7章 炮兵司令員

  索科夫在軍事會議上，告訴自己的部下，在進攻前是沒有任何炮火準備。但計劃趕不上變化，天剛亮，他就接到了扎哈羅夫打來的電話：“索科夫同志，近衛第7集團軍抽調給你們的炮兵部隊，都已經到達了穆扎河邊。你派人去接收一下， 待會兒攻打要塞時能派上用途。”

  “友軍的炮兵部隊到了？”索科夫感到很意外，連忙問道：“方面軍參謀長同志，我想問問，友軍提供給我們的炮兵師，數量是多少？”

  “有四個炮兵師，兩個自行火炮團，以及六個近衛火箭炮營。”扎哈羅夫報完具體的參數後，笑著對索科夫：“怎麽樣，這麽多炮兵夠用了吧？”

  “炮兵數量倒是不少，”索科夫繼續問道：“彈藥充足嗎？”

  扎哈羅夫樂了：“索科夫同志，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要知道，近衛第7集團軍所屬的炮兵，肩負著配合步兵奪取波爾塔瓦的任務，因此上級給他們配備了八個基數的炮彈。雖然這次調過去配合你們作戰，隻配備了三個基數的彈藥，但摧毀梅列法要塞的防禦，應該還是可以做到的。”

  “方面軍參謀長同志，真是太感謝您了。”得知近衛第7集團軍提供給自己的炮兵這麽多，讓索科夫不禁喜出望外，他連聲說道：“有了這麽多的炮兵，我們取勝的把握就更大了。”

  結束通話後，索科夫放下電話問薩梅科：“參謀長同志， 近衛第7集團軍所屬的炮兵部隊，已經到達了穆扎河邊，你看應該由誰去接收部隊呢？”

  索科夫說這話時，心裡在暗自琢磨，假如薩梅科不願意跑一趟的話，就只能自己親自出馬了。但沒想到薩梅科卻出人意料地說：“司令員同志，既然是炮兵的事情，就交給炮兵司令員來負責吧。”

  聽薩梅科提起炮兵司令員，索科夫這才想起，昨晚的確來了一名炮兵司令員，只不過自己忙著準備進攻要塞的事情，就讓薩莫伊洛夫帶著對方去休息了。如果不是薩梅科提起，自己居然忘記還有這麽一位炮兵司令員。

  索科夫走到門口，衝著外面喊道：“薩莫伊洛夫中尉，到我這裡來！”

  隨著索科夫的喊聲，薩莫伊洛夫出現在他的面前，挺直腰板問：“司令員同志，請問您有什麽指示？”

  “昨晚上級不是給我們派來了一名炮兵司令員嗎？”索科夫對他說：“我當時還讓你安排他去休息。”

  “是的，司令員同志， 的確有此事。”

  “麻煩你卻把他請過來，就說我們和他有事情商量。”

  等薩莫伊洛夫去找新的炮兵司令員時，索科夫好奇地問薩梅科：“參謀長同志，你了解這位炮兵司令員的情況嗎？”

  “知道一點。”薩梅科點著頭說：“這位炮兵司令員在戰前，曾經作為志願軍參加過西班牙內戰，1939年回國後，曾先後擔任炮兵團長和步兵師的炮兵主任。1941年4月，他擔任基輔特別軍區反坦克炮兵旅旅長。

  戰爭爆發後，他率領該旅在南方面軍的建制內，與德國人進行著頑強的戰鬥。不久，他就被升任炮兵第5軍軍長。後來又歷任第18集團軍炮兵副主任、南方面軍和北高加索方面軍所屬第37集團軍和第56集團軍炮兵司令、北高加索方面軍副司令等職務……”

  聽薩梅科介紹完對方的履歷後，索科夫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隨後追問道：“參謀長同志，他叫什麽名字？”

  “米特羅凡·伊萬諾維奇·涅傑林。”

  索科夫把這個名字重複一遍後，覺得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

  沒等索科夫想出是在什麽地方聽過這個名字，薩莫伊洛夫就帶著一名方臉高個的指揮員走了進來：“司令員同志，我把涅傑林將軍請來了！”

  索科夫看著對方肩章上的中將銜，嘴角不禁抽搐了幾下，自己只是少將，但軍事委員卻是中將，如今居然又來了一名中將。他向那位將軍伸出手，熱情地說：“您好，涅傑林將軍，很高興見到您。”

  “您好，索科夫司令員。”涅傑林將軍同樣客氣地說：“當我聽說可以到您的部隊來，心情是非常激動的，因為我可以與一名讓德國人聞風喪膽的將軍並肩作戰。”

  索科夫向對方介紹完薩梅科之後，就言歸正傳：“涅傑林將軍，情況是這樣的。上級為了讓我們能更加順利地攻克梅列法要塞，特意抽調了近衛第7集團軍的炮兵前來支援，如今這些部隊就在穆扎河邊。”

  涅傑林也是一個聰明人，聽索科夫這麽說，立即明白了對方的意思：“司令員同志，您是打算讓我去接收這批炮兵，並指揮他們炮擊德軍的要塞？”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索科夫給了對方一個肯定的回答後，反問道：“有什麽問題嗎？”

  “有的，司令員同志。”既然索科夫已經開口，涅傑林自然要說出自己面對的問題：“一是您要派一個可靠的人，協助我去接收部隊。畢竟我是初來乍到，別說炮兵同志不認識，就連第27集團軍的指戰員也不認識。”

  “沒問題，我待會兒派薩莫伊洛夫中尉陪您去。”索科夫非常爽快地回答說：“他是我最信任的人，整個集團軍裡的人就算不認識他，也聽說過他的名字，有他陪同，您一定可以順利地接收部隊。”

  說完第一個請求後，涅傑林又繼續說道：“第二，炮兵要協助步兵進攻，必須要有個準備的炮擊方向吧，總不能命令炮兵朝太陽升起的地方開炮吧？”

  涅傑林的話引起了索科夫等人的哄笑聲。等笑過之後，索科夫對他說道：“將軍同志，本來按照我們的計劃，為進攻步兵提供炮火支援的只有炮一師，而且采取近距離炮擊的戰術，因此並沒有派出炮兵觀測員，去勘察準確的數據。”

  涅傑林聽完索科夫的話，不禁皺起了眉頭：“司令員同志，我不明白，進攻這樣的要塞之前，為什麽不進行炮火準備？”

  “炮火準備有用嗎？”索科夫反問道：“要知道，我們面對是堅固的要塞，若是沒有152毫米以上的重炮，並使用破凝彈的話，是根本無法摧毀那些堅固的工事。既然如此，我們何必浪費寶貴的炮彈呢？還不如讓炮兵把火炮推得離要塞更近一些，這樣還能直接摧毀敵人的火力點，為我們的步兵開辟出道路來。”

  “司令員同志，您的話成功地引起了我的好奇。”涅傑林等索科夫一說完，便好奇地問：“據我所知，您的部隊在進攻開始前，從來都不進行炮火準備，而是采用武器裝備部給你們提供的新式火箭彈和火箭筒，來對付德國人的工事。我說得對嗎？”

  “完全正確，將軍同志。”索科夫對涅傑林說：“我覺得如今進攻前的炮擊準備，能起到的效果是非常有限的。”

  “說說啊，為什麽效果有限啊？”

  “德國人很狡猾，”索科夫向他解釋說：“只要我軍一開始炮擊，他們除了留下少數人員擔任觀察哨外，其余的人都沿著交通壕撤到了第二道防線，我們的炮彈等於是落在了無人的空地上。等我們的炮擊一結束，德國人又沿著交通壕返回，重新進入防禦陣地，以抗擊我軍發起的攻擊。”

  涅傑林耐心地聽完索科夫的話之後，搖著頭說：“司令員同志，我不否認你所說的是事實。但我覺得進攻前的炮擊準備，還是完全有必要的，畢竟我們猛烈的炮擊，可以摧毀德國人的防禦工事。哪怕隻摧毀了一部分的工事，等我軍進攻開始後，有相當數量的敵人，就無法依托工事進行頑抗了……”

  對於涅傑林的這種說法，索科夫是不讚同的，他立即反駁道：“將軍同志，我不同意您的說法。要知道，就算我們的炮火摧毀了德軍的一部分工事，他們重新返回第一道防線時，也能找到新的防禦工事，來抗擊我軍的進攻。”

  接著，兩人就為是否應該在炮擊前使用炮火準備而發生了爭執。索科夫是來自後世，自然清楚蘇軍的這種動不動就是兩三個小時的炮擊，就是一種沒有多大意義的浪費。與其將寶貴的炮彈浪費在這些地方，倒不如直接用火箭彈或采用大炮上刺刀的戰術，進行抵近射擊，所取得的戰果還更大一些。

  但涅傑林作為一名炮兵司令員，自然不會同意索科夫的這種觀點，相反還覺得他的說法過於荒謬，便針鋒相對寸步不讓。

  兩人的爭執，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服不了對方。

  薩梅科夾在中間也是左右為難，好在薩莫伊洛夫提醒他說：“參謀長同志，我覺得司令員和炮兵司令之間的爭論，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不如您給炮一師師長打個電話，請他派出幾名炮兵觀測員到前沿，為新來的炮兵指示炮擊的方向。”

  “中尉同志，你說得非常有道理。”薩梅科對薩莫伊洛夫的提議是從善如流，立即拿起了電話，用一根手指堵住自己一側的耳朵，給炮一師師指揮部打電話。

  等薩梅科把安排炮兵觀測員一事，向捷連加上校交代完畢後，見兩人還在爭論，便出來打圓場：“兩位司令員同志，請你們不要再爭論了。”

  已經爭論了半天的兩人，聽到薩梅科這麽說，總算停了下來。

  見兩人不再爭論，薩梅科向索科夫報告說：“司令員同志，我剛剛給炮一師師長捷連加上校打過電話，請他派出炮兵觀測員抵近偵察，為新來的炮兵提供準確的射擊參數。”

  涅傑林聽薩梅科說完，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不管索科夫的想法如何，至少他的參謀長是站在自己一邊，同時還幫自己聯系了炮兵觀測員。如此一來，等自己指揮炮兵開炮時，就能有準確的射擊目標了。

  薩梅科報告完畢後，小心翼翼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那我們是否在進攻前，是否進行炮火準備？”

  索科夫和涅傑林爭論了半天，也沒爭出個所以然來。此刻聽到薩梅科的問題，沒好氣地說：“既然涅傑林將軍喜歡進行炮火準備，那待會兒就讓他安排此事吧。”

  昨晚開會時，告訴所有參加會議的指揮員，在進攻前沒有炮火準備。但如今卻臨時增加了炮火準備，索科夫覺得應該提前和大家通個氣，免得待會兒都打電話過來詢問是怎麽回事。索科夫吩咐薩梅科：“參謀長同志，你立即聯系參戰各部隊，就說今天的進攻開始前，會進行一段時間的炮火準備，讓他們把原定的進攻時間推遲。”

  “炮兵司令員同志，”索科夫趁著薩梅科給各師師長打電話的工夫，他對著涅傑林說：“這下您滿意了吧？”

  涅傑林呵呵地笑著說：“司令員同志，雖然您以前用您的辦法，取得了很多勝利，這次不妨試試我的辦法，看看效果能否更好。”

  送走了涅傑林和薩莫伊洛夫之後，薩梅科笑著對索科夫說：“司令員同志，這位新來的炮兵司令員看樣子是個固執的人，以後估計您和他之間，會有不少的架要吵了。”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薩梅科只是隨口說涅傑林是個固執的人，索科夫立即想起對方是誰了。米特羅凡·伊萬諾維奇·涅傑林，未來的蘇軍炮兵主帥，戰後還擔任了戰略火箭軍的第一任總司令的職務。

  可惜他是一個悲劇人物，1960年10月24日，涅傑林親自去觀摩火箭發射，結果火箭準備發射時出現了一些故障，他竟固執地拒絕了拜科努爾發射現場總指揮延期發射的忠告。並命令在場的工程師違規對導彈進行檢查

  在檢查過程中，他又違反安全規定，沒有回到地下水泥掩蔽部，而是坐在火箭不遠處的凳子上，現場監督工作人員的檢修工作。期間，發射場主任曾兩次懇請他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但他卻置之不理。

  最後悲劇發生了，某處管道發生斷裂，一片耀眼的火光從推進器中冒出，將現場變成了一片火海，三千攝氏度的高溫，將涅傑林以及幾十名將校級火箭專家、技術人員全部燒死。離得稍遠一些的人被燒得只剩下了輪廓，而在涅傑林則被燒得竟連點灰燼都沒有留下，只找到半塊被燒焦的炮兵主帥肩章，以及已經熔化的辦公室保險箱的鑰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