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打了雞血
索科夫看到阿西婭一臉懵逼的樣子,猜想她肯定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便用手臂攬住她的肩膀,一邊朝外走,嘴裡一邊說道:“阿西婭,你回去把此事告訴帕夫洛夫軍醫,讓用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的辦法, 來給那些做手術的傷員止疼。”
沒等阿西婭回答,索科夫就聽到戈利科夫在後面問:“阿西婭同志,你們那裡的醫護人員夠嗎?”
“報告將軍同志,”阿西婭停住腳步,轉身望著戈利科夫,恭恭敬敬地回答說:“步兵旅的衛生隊和近衛師的野戰醫院合並後,我們的軍醫和衛生員有七十多人,雖說人手有點緊張,但由於得到留守坑道的戰士協助,勉強還是應付。”
“一下增加了上千的傷員,你們有足夠的地方安置他們嗎?”戈利科夫看了索科夫一眼後,又接著說道:“要知道,外面的氣溫低,如果讓傷員待在冰天雪地裡,恐怕會危及到他們的生命。”
“將軍同志,這一點請您放心。”阿西婭面帶微笑,禮貌地回答說:“原來駐扎在坑道的數千指戰員離開後,有足夠的空間,來安置那些傷員。”
戈利科夫點點頭,對阿西婭說:“阿西婭同志,請你回去轉告衛生隊隊長, 你們所需要的藥品,我會盡快讓對岸送過來的。”
就在阿西婭敬了一個禮,轉身準備離開時,戈利科夫出其不意地又問了一句:“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挺奇怪的,為什麽你們是衛生隊,而是師野戰醫院呢?”
阿西婭以為戈利科夫是在問自己,轉身一看,卻見戈利科夫是盯著索科夫問的,便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站在一旁。
“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沒等索科夫說話,伊萬諾夫就主動說道:“這件事我知道原因,請允許我向您匯報。”
“請說吧,上校同志。”
“是這樣的,我們師在重新進入斯大林格勒之前,剛進行完了整補工作。”伊萬諾夫向戈利科夫解釋說:“但上級隻給我們補充了戰士和軍官,卻沒有補充在戰鬥中損失的軍醫和衛生員。名義上,野戰醫院的建制還在, 但只有十幾名軍醫和衛生員,因此在和步兵旅合並時,經過我和師長的商議,就改成了衛生隊。”
“原來是這樣啊。”聽完伊萬諾夫的解釋,戈利科夫微微頷首,轉身對索科夫說:“索科夫上校,等到我們贏得了這場戰役,消滅了保盧斯所指揮的軍隊,你們要重新把師野戰醫院重建起來。明白嗎?”
“明白了,方面軍副司令員同志。”其實就算戈利科夫不提此事,等到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結束後,索科夫也打算找崔可夫要一批醫護人員,把師野戰醫院重新建立起來:“等戰役一結束,我們會盡快恢復野戰醫院建制。”
索科夫和戈利科夫所說的這些話,都被站在一旁的阿西婭聽得清清楚楚。索科夫回頭對阿西婭說:“阿西婭,你回去以後,可以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帕夫洛夫軍醫。至於重建後的師野戰醫院的院長一職,我會向上級推薦他,希望他在這段時間裡好好地表現一番。”
“放心吧,”阿西婭衝著索科夫甜甜地一笑:“我會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帕夫洛夫軍醫的。”
阿西婭回到衛生隊之後,隨手拉住一名路過的衛生員,衝著對方問道:“你看到帕夫洛夫軍醫在什麽位置了嗎?”
“阿西婭,他在手術室做手術呢,你可以到那裡去找他。”
阿西婭向對方道謝後,從擺在地上成片的擔架中間穿過,熟門熟路地來到了手術室。來到門口時,正好看到兩名擔架員抬著一名傷員從裡面出來,她連忙閃到一旁,讓擔架通過。
她掀開簾子,走進手術室,看到帕夫洛夫正滿臉疲憊地坐在牆邊,手裡拿著一瓶葡萄糖水,不時地喝上一口。見阿西婭從外面進來,便抬起眼簾問:“阿西婭,怎麽樣,師長什麽時候能給我們補充所需的藥品?”
“軍醫同志,”阿西婭來到了帕夫洛夫的身邊蹲下,滿心歡喜地對他說:“我剛剛去師部時,正好方面軍副司令員戈利科夫將軍也在。他得知我們缺乏藥品後,說會聯系左岸的方面軍司令部,盡快給我們送一批過來。”
聽到阿西婭這麽說,帕夫洛夫苦笑著說:“阿西婭,外面等著做手術的傷員,至少還有一兩百人,其它藥沒有,還能暫時拖一拖。可要是沒有麻藥,很多傷員恐怕難以忍受手術時的疼痛。”
“我知道,”阿西婭接口說:“我親眼看到有幾名傷員,在手術過程中疼得暈過去了。”
帕夫洛夫仰頭喝了一口水,苦笑著說:“就在你去師部的這段時間,有一名傷員因為沒有麻藥,在手術過程中活活地疼死了。要是再沒有麻藥,我想還會有傷員在手術中死去的。”
阿西婭聽帕夫洛夫這麽說,立即想起了戈利科夫說的偏方,便試探地問:“軍醫同志,我想問問您,如果用咖啡給傷員灌、腸,是否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
帕夫洛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他一把抓住阿西婭的手臂,激動地問:“阿西婭,你怎麽知道這種辦法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啊?”
“我是聽戈利科夫將軍說的。”阿西婭把自己的手臂小心地從帕夫洛夫的手中掙脫出來,解釋說:“他說在一戰時,德軍因為缺乏麻藥,他們的軍醫就用這種方法來給傷員止痛,然後進行手術的。”
“戈利科夫將軍說得沒錯,這種辦法的確可以起到止痛的作用。”帕夫洛夫點著頭說:“不過如果操作不當,有可能導致傷員腸穿孔,危及到生命。”
阿西婭確認咖啡灌、腸的確可以止痛時,心中還一陣暗喜,沒想到戈利科夫將軍所說的辦法,還真的有效。但聽了帕夫洛夫後面的話,她的心又猛地往下一沉,為了止痛,而危及到傷員的生命,讓她顯得猶豫起來:“軍醫同志,那我們能采用這種方法給傷員止痛嗎?”
“在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就只能試試這種方式了。至於是否會危及到生命,我們暫時不考慮這些問題,先救人後治病。只要把人救活了,我們以後有的是辦法讓他恢復健康。”帕夫洛夫說著,又大大地喝了一口水:“阿西婭,我再歇歇,然後就起來繼續做手術。”
“對了,軍醫同志,我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您。”
“什麽消息。”帕夫洛夫有氣無力地問道。
“等這次戰役結束後,師裡會重新恢復師野戰醫院的建制。”阿西婭笑著對帕夫洛夫說:“米沙說,他打算讓你出任重建後第一任院長。”
這番話說完,坐在旁邊的帕夫洛夫依舊在無精打采地喝葡萄糖水,完全是一副沒有仔細聽的模樣,阿西婭覺得有些無趣,準備起身繼續工作。誰想她剛站起身,就聽“啪啦”一聲,帕夫洛夫手裡的葡萄糖水瓶掉在了了地上,他猛地站了起來,手指著阿西婭,手指不住地顫抖,嘴巴一張一合卻說不出一句話。
“阿西婭!”好在手術裡的一名女衛生員代帕夫洛夫問出了他的心裡話:“你說得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阿西婭衝女衛生員點點頭,肯定地說:“我想米沙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和我開玩笑吧?對了,他還讓我回來把這個好消息,親口告訴帕夫洛夫軍醫呢。”
從阿西婭處得到了確認,原本有些萎靡不振的帕夫洛夫,頓時像打了雞血似的精神了起來。他衝著那位說話的女衛生員問:“我休息了多長時間?”
女衛生員快速地朝不遠處桌上擺著的一個鬧鍾開了一眼,回答說:“軍醫同志,您休息了三分鍾。您連著做了十幾台手術,至少要休息一刻鍾,才能勉強恢復體力。”
“不用了,我覺得自己還能堅持。”顯得精神抖擻的帕夫洛夫衝對方一擺手,用命令的口吻說:“讓外面的擔架員抬新的傷員進來,我們不能讓傷員等得太久,爭取在明天天亮之前,完成所有的手術。”
阿西婭雖然知道做手術的地方不止一處,但外面的傷員太多,就算軍醫、助力軍醫們加班加點地乾,也不是一時三刻能忙完的。她連忙向帕夫洛夫請命:“軍醫同志,我現在沒什麽事情,請允許我也為傷員們做手術。”
“這真是太好了,阿西婭同志。”見阿西婭願意幫忙,帕夫洛夫感到很欣慰,他用手朝旁邊一指,說道:“隔壁的手術室還是空的,你找兩個助手,就在那裡開展手術吧。”
新的傷員很快就抬了進來,女衛生員問帕夫洛夫:“軍醫同志,這名傷員的傷勢很重,如果沒有麻藥的話,我擔心他下不了手術台。”
帕夫洛夫略作思索,便對女衛生員說:“剛剛阿西婭說的話,你應該聽到了吧?就用咖啡灌、腸的方式,給傷員止痛。”說著,他用手朝站在旁邊的擔架員一指,“你們兩人幫著把傷員翻個身,以便衛生員給他灌咖啡。”
擔架員聽到帕夫洛夫這道有些莫名其妙的命令,臉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不過他們還是不折不扣地按照對方的命令,小心翼翼地給傷員翻了個身。
…………
為了讓對岸的藥品能盡快送到,戈利科夫親自給葉廖緬科打了電話,向他說清楚索科夫這裡急需藥品給傷員治療。葉廖緬科一放下電話,就吩咐後勤部長,從倉庫裡抽調了一車的藥品,立即派車運往馬馬耶夫崗。
索科夫原以為補充藥品的事情,就算戈利科夫親自出馬,恐怕也要等一兩天的時間,才能收到上級補充的藥品。誰知電話打了不到兩個小時,外面的觀察哨就報告,說發現有一輛從對岸駛來的卡車,正朝著馬馬耶夫崗而來。
索科夫猜想可能是藥品到了,但為了穩妥起見,他還是吩咐觀察哨:“你們派兩個人過去迎接,搞清楚車上裝的是什麽,並及時向我匯報。”
“師長同志,”西多林等索科夫放下電話時,主動對他說道:“我估計是藥品送到了,您看是否讓特涅夫少校帶人等在外面,如果是藥品的話,可以盡快送到衛生隊。”
“好吧。”考慮到衛生隊如果不能及時地得到藥品,恐怕會有很多傷員死去,索科夫便同意了西多林的提議:“讓特涅夫少校帶一個連等在外面,等運送藥品的卡車一到,就立即送到衛生隊去。”
“師長同志,”索科夫這邊剛安排完特涅夫帶警衛連出去接收藥品,政委阿尼西莫夫就從外面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激動地說道:“我剛從衛生隊回來,您猜我看到了什麽?”
索科夫哪裡知道他看到了什麽,便隨口問道:“您看到了什麽?”
“我剛剛去看了帕夫洛夫軍醫做手術,”阿尼西莫夫急匆匆地說道:“我聽衛生員說,他今天已經做了三十多台手術。通常情況下,軍醫連著做這麽多手術,早就累得無法動彈了。可我看到帕夫洛夫軍醫,卻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機器似的,不停地給一個又一個傷員做手術,就連衛生員讓他休息一下,他都不肯。”
戈利科夫聽阿尼西莫夫說完後,呵呵地笑著對索科夫說:“索科夫上校,真是沒想到,你讓阿西婭同志帶回去的好消息,居然可以讓你們的軍醫如此拚命,真是不簡單啊。”
索科夫猜到肯定是自己提議讓帕夫洛夫擔任野戰醫院院長的事情,讓對方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激動起來。不過出於對他的愛護,索科夫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應該適可而止,人畢竟不是機器,要是真的把帕夫洛夫累垮了,估計衛生隊的醫療水平就會下降一長截。於是他對阿尼西莫夫說:“政委同志,麻煩您再去一趟衛生隊。告訴帕夫洛夫軍醫,不要太勞累了,要是他累垮了,可就沒人給傷員們做手術了。”
“您說得沒錯,師長同志。帕夫洛夫軍醫的確太拚命了,這樣可不行,會累出毛病的。”阿尼西莫夫爽快地說:“我這就去把您的話轉達給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