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章

  索科夫的選擇，不光讓羅科索夫斯基吃驚，甚至連斯大林都驚訝不已。

  他以為自己聽錯了，便對著話筒說：“康斯坦丁·康斯坦丁諾維奇，你再說一遍，小米沙想去哪支部隊來著？”

  “是科涅夫上將的草原方面軍。”

  “不會搞錯嗎？”

  “我反覆核實過，絕對不會搞錯。”

  “我知道了。”

  斯大林放下電話後， 攥著他的煙鬥在屋裡來回地踱步。他之所以打算把索科夫從目前的戰線調走，是因為紅軍村——頓涅茨克一帶在短時間內，是不會再發生什麽戰鬥。而列寧格勒方面軍的部隊，正在與圍困列寧格勒的敵人進行戰鬥；而西方面軍的部隊，也和德軍中央集團軍群的部隊在不時發生交火。

  按照他的想法，索科夫得知自己會被從現有的地域調走，就會在上述的兩個方面軍中選擇一個，作為自己的新去向。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這兩個方面軍他一個都不選擇，卻選擇只是預備隊性質的草原方面軍。

  想到這裡，他走到桌邊拿起了電話，讓人接通了科涅夫的司令部。聽到科涅夫的聲音從聽筒裡傳出時，他便開口說道：“是科涅夫嗎？我是斯大林！”

  科涅夫沒想到斯大林會在這時給自己打電話，連忙挺直身體說：“您好，斯大林同志。”

  “科涅夫，我想問問，你和索科夫熟悉嗎？”

  “索科夫？”科涅夫把這個姓氏重複了一遍後，隨後反問道：“斯大林同志，您是說第六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少將吧？”

  “沒錯，就是。”斯大林不動神色地問：“你和他熟悉嗎？”

  “斯大林同志，”雖然不知道斯大林為什麽會這麽問，但科涅夫還是如實地回答說：“我在報紙上看到過他的消息， 還從來沒有見過真人，可以說完全是一個陌生人。”

  “今天我讓羅科索夫斯基通知索科夫，說準備把他調離第六集團軍，並讓他自由地選擇想去的地方？”斯大林問道：“你猜猜，他選擇了什麽地方？”

  科涅夫聽斯大林這麽說，心裡不禁咯噔一下，暗想：索科夫不會要求到我的部隊來吧？不過我這就是一支預備隊，他來了以後恐怕就沒有什麽建功立業的機會了。雖說心裡有了答案，但科涅夫還是裝糊塗地問：“什麽地方？”

  “他告訴羅科索夫斯基同志，說想去你的部隊。”斯大林有些納悶地說：“我就覺得奇怪了，按照他的性格，肯定會前往列寧格勒方面軍或者西方面軍，但沒有想到，他最後的選擇，居然是去你的部隊。我就是對此事疑惑不解，所以打電話問問你，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斯大林同志，”見斯大林似乎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科涅夫連忙說道：“我和索科夫少將從來不曾有過任何的交集， 而且他是否認識我， 還是一個問題。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他為什麽會選擇我的部隊。”

  對於科涅夫的這種說法，斯大林並沒有任何的懷疑，他又隨口說了幾句後，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科涅夫握著傳來盲音的電話發呆，心裡開始琢磨：自己的方面軍編成內的部隊不少，但是這些部隊都是從其他方面軍調來的。部隊的人員和技術裝備補充不足，沒有物質器材儲備，並且都很疲勞。必須要在極其緊張的期限裡進行補充和加強，裝備戰鬥行動所必需的一切，才能建立有戰鬥力的作戰機構。索科夫少將究竟是看中了哪一點，才會主動申請到自己的部隊來呢？

  沒等他想出一個所以然，軍事委員梅赫利斯中將就走了進來。他看著科涅夫握著話筒發呆，笑著招呼他說：“司令員同志，您在想什麽啊？我看到您握著話筒老半天都沒有放下，是誰給您打的電話啊。”

  “是斯大林同志。”

  “什麽，是斯大林同志？”剛坐下的梅赫利斯，聽到科涅夫是剛結束和斯大林的通話，立即從座位上蹦了起來，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不知最高統帥本人在電話裡，都和您說了一些什麽？”

  別看梅赫利斯和科涅夫是搭檔，但科涅夫一點都不喜歡這個愛打小報告的人。特別是42年他作為最高統帥部大本營代表派往克裡米亞前線，和方面軍司令員德米特裡·科茲洛夫產生矛盾，並利用權力撤換了一批幹部，導致克裡米亞的蘇軍在一周內損失了五十萬人。

  但既然對方已經問起，他也不能不說：“斯大林同志告訴我，說第六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少將，主動要求到我們方面軍來。”

  “第六集團軍司令員索科夫少將？”梅赫利斯有些詫異地問：“他不是正在紅軍村——頓涅茨克一線，和敵人進行對峙嗎？怎麽會主動要求到我們方面軍來，要知道，我們只是一個預備隊方面軍，能否參加戰鬥都是問題，更別說建功立業了。”

  “具體的原因，我也不太清楚。”科涅夫望著梅赫利斯說道：“他既然是第六集團軍司令員，而且不久前還建立了功勳。這樣的指揮員到了我們的部隊，該如何安置他呢？讓他當師長，甚至軍長，都有點不太合適。讓他當集團軍司令員吧，四個集團軍的司令員都有了人選，總不能把誰解職，讓他去接替吧？”

  “司令員同志，”別看梅赫利斯愛打小報告，愛溜須拍馬，但在人事任命上，他還是有自己的看法：“我覺得他擔任什麽職務，有最高統帥部來安排，是最合適的，我們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軍事委員同志，”對梅赫利斯的提議，科涅夫覺得還是很有道理，便點點頭說：“我覺得你這個提議不錯，既然是上級把索科夫少將調過來的，那麽讓他擔任什麽職務，還是交給上級來安排吧。”

  兩人準備等索科夫來到了草原方面軍之後，再向大本營提出讓他們為索科夫安排職務的事情。誰知第二天一早，參謀長扎哈羅夫中將跑來向科涅夫報告：“司令員同志，不好了，出事了。”

  科涅夫的心裡一驚，連忙問道：“出什麽事情了？”

  “第27集團軍司令員奧澤羅夫少將，在巡視部隊的途中，發生了車禍。”

  “他的傷勢怎麽樣？”科涅夫連忙問道：“還能繼續指揮部隊嗎？”

  “不能，”扎哈羅夫回答得很乾脆：“我問過野戰醫院的院長，他說奧澤羅夫少將的肝脾破裂，如今正在進行搶救。就算搶救順利，並順利地渡過了危險期，恐怕也需要在床上躺兩個月。”

  扎哈羅夫匯報完畢後，見科涅夫沉默不語，便繼續說道：“如今各部隊正在進行補充和大強度的訓練，假如第27集團軍沒有司令員，恐怕會影響到正常的工作。我建議立即派人暫時代理奧澤羅夫少將的職務。”

  科涅夫沒有表態，而是拿起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後，對著話筒說：“我是科涅夫，請軍事委員同志到我這裡來一趟。”

  扎哈羅夫聽到科涅夫要叫梅赫利斯過來，張了張嘴巴，想說點什麽，但最後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

  很快，梅赫利斯就來到了指揮部，見扎哈羅夫也在，便衝他點點頭，算是打招呼了，隨後問科涅夫：“司令員同志，您把我叫過來，有什麽事情嗎？”

  “是這樣的，參謀長同志剛剛向我報告。”科涅夫對梅赫利斯說：“第27集團軍司令員奧澤羅夫少將出了車禍，如今正在醫院裡進行搶救……”

  梅赫利斯聽到這個消息，立即脫口而出：“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但話一出口，他就發現扎哈羅夫的臉色有些不對勁，不過這也很正常，對方報告說下屬的一名高級指揮員出了車禍，如今正在進行搶救，自己卻連聲叫好，如果換個場合的話，恐怕會被一頓暴扁。

  好在他看到科涅夫的面色如常，顯然是領會到了自己想表達的意思。既然科涅夫知道自己想說什麽，梅赫利斯便轉身面對著扎哈羅夫說：“參謀長同志，你不要誤會。我和司令員同志正為如何安置即將到來的索科夫少將而犯愁，如今奧澤羅夫少將出了車禍，第27集團軍司令員的位置自然就空了出來，正好可以請求上級讓索科夫少將來擔任該集團軍司令員。”

  “什麽，索科夫少將要調到我們方面軍來？”扎哈羅夫顯然不知道索科夫要調來的消息，此刻聽到梅赫利斯說起，臉上不禁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試探地問科涅夫：“司令員同志，這都是真的嗎？”

  “是真的，參謀長同志。”科涅夫點了點頭，對扎哈羅夫說：“我和軍事委員同志原打算等索科夫調過來之後，再請求上級給他安排一個合適的職位。但如今看來，他的運氣還不錯，如果沒有什麽意外，上級肯定會任命他為第27集團軍司令員。”

  扎哈羅夫搞清楚怎麽回事後，連忙對科涅夫說：“司令員同志，那我立即給總參謀部打電話，報告奧澤羅夫少將負傷的消息，並請他們安排人手來接替集團軍司令員一職。”

  原本羅科索夫斯基打算拖到四月底，等蘇德雙方的戰線徹底穩定下來之後，再放索科夫離開。但隨著奧澤羅夫少將車禍負傷，最高統帥部很快就同意了草原方面軍的請求，正式任命索科夫為第27集團軍司令員，並命令他在一周內前往草原方面軍報道。

  索科夫在接到調令後，對維特科夫和盧涅夫說：“參謀長、軍事委員同志，我離開之後，第六集團軍就交給你們了，我希望你們能牢牢地守住目前的陣地，以確保我軍在展開夏季攻勢時，能有更多的進攻出發點。”

  “放心吧，司令員同志。”維特科夫向索科夫保證說：“雖說我沒有您那有的指揮能力，但要守住現有的陣地，應該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索科夫想起自己在斯大林格勒保衛戰中養傷的那段時間，就是維特科夫在代替自己指揮部隊。雖說他的指揮風格和自己迥然不同，但在德軍的強攻下，他還是頑強地守住了陣地，美中不足的就是部隊的傷亡太大了。

  如今第六集團軍有八個步兵師、三個坦克旅、一個炮兵師和若乾其它部隊，總兵力達到了七萬人。只要德軍進攻的兵力不出動同等數量的兵力，是根本無法突破紅軍村——頓涅茨克一線的防禦陣地。

  “司令員同志，”盧涅夫和索科夫搭檔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兩人的相處卻很融洽。此刻索科夫要調走，他的心裡也很舍不得，他對索科夫說：“你要去的是一支新的部隊，假如不帶點自己熟悉的部下過去，恐怕工作是非常難開展的。”

  “軍事委員同志，您說得對。”索科夫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一個人去新部隊，恐怕要花很長的時間來整合和訓練部隊，但假如有人協助自己，那麽情況就不同了。

  索科夫掏出一份名單，交給了維特科夫，對他說道：“參謀長同志，我打算讓這些同志跟我去新的部隊，麻煩你盡快把他們抽調出來。”

  維特科夫接過名單一看，都是尉級以上的軍官，一共有四十人，其中級別最高的是第124團政委別爾金上校，以及第122團參謀長萬尼亞少校。

  瀏覽完名單後，維特科夫心裡不禁暗自感慨，索科夫要帶走的這些人，基本都是步兵第73旅的舊部，想必這些人得到這個消息後，會感到歡欣鼓舞吧。他小心翼翼地疊好名單，放進了自己的口袋裡，向索科夫保證說：“司令員同志，您放心，我會盡快把這些指揮員抽調出來，讓他們隨您一起去新部隊。”

  盧涅夫覺得自己來到前線後，和索科夫的相處還比較融洽，便試探地問：“司令員同志，不知你能否請求上級，讓我隨你一起去新的部隊？”

  聽到盧涅夫這麽說，索科夫的心裡不禁暗想，內務部會在每個集團軍設立常駐機構，若是派來一個和自己相處不好的代表，沒準還會處處拖自己的後腿。與其將來花時間去扯皮，倒不如讓盧涅夫繼續擔任自己的軍事委員，這樣倒也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便點頭說道：“好吧，軍事委員同志，我會把您的意思向上級匯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