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5章
  索科夫本想親自帶237師去露天礦坑，可沒等他出發，就接到了科涅夫元帥打來的電話。對方開門見山地問：“索科夫同志，你在做什麽？”

  “元帥同志。”聽出是科涅夫的聲音後，索科夫畢恭畢敬地回答說：“元帥同志，我的部下向我報告，已經找到了露天礦坑，並將裡面的戰俘解救了出來。我正打算帶著您劃歸我指揮我的第237師，趕往那裡接收戰俘呢。”

  “索科夫同志，這種事情交給你手下的人去做就行了，你有更加重要的工作要做。”

  “元帥同志，您有什麽新的指示？”

  “根據空軍的偵察報告，”科涅夫在電話另一頭說道：“海辛和捷普利克城內的守軍，有撤離的跡象。”

  “什麽，海辛和捷普利克城裡的守軍在撤離？”索科夫聽到這個消息，不免大吃一驚：“元帥同志，這是真的嗎？”

  “接到這個情報後，我專門讓空軍進行了核實，確認了情報的可靠性。”科涅夫說道：“索科夫同志，你應該立即趕往上述地區，指揮你的部隊建立一個新的出發陣地，並等待方面軍主力部隊的到來。”

  “主力部隊？”索科夫試探地問：“是第27和第52集團軍嗎？”

  “沒錯，正是他們。”科涅夫點著頭說：“等你們三個集團軍會師之後，就能形成一股龐大的力量。到時你們的任務，就是切斷德軍第8集團軍和第1坦克集團軍退向德涅斯特河對岸的道路，並配合烏克蘭第三方面軍的部隊將其擊潰。”

  從43年10月20日各條戰線的部隊改變番號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差不多半年，索科夫還是第一次聽到烏克蘭第三方面軍的番號。由於歷史書裡介紹解放烏克蘭的戰鬥中，都著重介紹第一和第二方面軍所建立的豐功偉績，而第三和第四方面軍則成為了小透明，就連來自後世的索科夫，都不清楚這兩個方面軍在衛國戰爭的後期，建立過什麽功績。

  正是因為不了解這支部隊的情況，因此聽到科涅夫這麽說的時候，索科夫的心裡不免有些忐忑：“元帥同志，這次發起的烏曼戰役，我們不是隻與第一方面軍的部隊合作麽，怎麽又冒出一個第三方面軍？”

  科涅夫從索科夫說話的語氣中，聽出對似乎對第三方面軍的友軍不感興趣，便主動說道：“索科夫同志，你的眼睛可能一直盯著第一和第二方面軍在解放烏克蘭的戰鬥中，所取得一系列的戰績。但卻忽略了和我們同樣在這裡戰鬥的第三和第四方面軍的部隊。

  馬利諾夫斯基大將所指揮的部隊，正從尼古拉耶夫地區向敖德薩進攻，準備重新獲得被敵人佔領的出海口。”

  索科夫對第三和第四方面軍的部隊在什麽地方進攻，以及能取得什麽樣的戰果，其實一點都不感興趣。他心不在焉地聽著科涅夫的講述，等對方停頓下來之後，他立即問道：“元帥同志，我現在可以出發去南布格河，並在那裡指揮戰鬥嗎？”

  “可以的，索科夫同志。”科涅夫在電話裡叮囑他說：“沿途可能還有德軍的殘余力量，你路上要多加小心。”

  “明白了，元帥同志。”索科夫點著頭說：“我會注意安全的。”

  放下電話後，他叫過一名參謀，吩咐對方說：“你去問問科什金中尉，他的身體是否能允許他出一趟遠門？”索科夫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為科什金昨天進城時，不幸被流彈擊中，雖然傷勢不重，但行動多少還是有點受影響。

  功夫不大，科什金從外面走了進來。他的臉色煞白，走路時腳步有些蹣跚，還用一隻手捂住了腋下的傷口處。

  “科什金中尉，你的傷勢怎麽樣了？”

  “謝謝司令員同志的關心，只是皮外傷，休息兩天就好了。”科什金知道索科夫叫自己來，肯定是有重要的任務，便小心翼翼地問：“司令員同志，請問您有什麽任務，要交給我來完成嗎？”

  “科什金中尉，”索科夫不清楚科什金的傷勢，是否適合和自己長期長途顛簸，便試探地問：“我準備立即趕往海辛和捷普利克地區，在那裡指揮部隊作戰。你覺得自己的身體，能經受得住長途顛簸嗎？”

  聽說是要陪索科夫出遠門，其實也不算出遠門，就七八十公裡的距離，車開慢點，三個小時也到了。他連忙點著頭說：“沒問題，司令員同志，我只是輕傷，坐幾個小時的車應該沒有問題。”

  “好吧，既然你的身體狀況允許，那就隨我一起去海辛。”見科什金說沒有問題，索科夫便衝他一擺頭，說道：“科什金中尉，我們現在出發。”

  車隊出發後，司機知道科什金的身上有傷，因此在駕駛時格外小心，努力地避開道路上的彈坑或者其它顛簸的位置，讓科什金不至於受苦。

  索科夫還沒想好去哪個地方時，卻意外地接到了阿富寧發來的電報，說海辛已經拿下，部隊正在構築防禦工事，防止德國人可能發起的反擊。

  看到電報後，索科夫立即吩咐科什金：“科什金中尉，通知前面的車輛轉向海辛。”

  “去海辛？”科什金並不知道海辛已經被拿下，還有些謹慎地提醒索科夫：“司令員同志，海辛距離烏曼比較遠，我估計此刻最多只有近衛第18軍的先頭部隊在那裡，若是他們遭到守軍的反擊，我們這樣急匆匆地趕過去，恐怕會遭遇危險。”

  “科什金，你多慮了。”索科夫衝科什金擺擺手，說道：“我剛剛接到的電報裡，阿富寧將軍告訴我，說海辛已經拿下了，部隊正在構築防禦工事呢。”

  得知海辛居然被拿下了，科什金是吃驚不已，他推開車門下了車，跌跌撞撞地朝前走去，準備通知帶路的車輛轉向海辛。

  等車隊重新上路後，坐在副駕駛位置的科什金半轉過身子，好奇地問索科夫：“司令員同志，近衛第18軍的部隊怎麽這麽快就解放了海辛？”

  索科夫把科涅夫的情報和阿富寧的電報結合起來，立即猜出了事情的真相：“如今進駐海辛的部隊，恐怕只是近衛第18軍的先頭部隊。他們之所以能如此輕松地拿下城市，完全是因為他們在到達之前，敵人就選擇了棄城而逃。”

  “棄城而逃？！”科什金有些納悶地問：“德國人為什麽會主動放棄城市撤退呢？”

  “烏曼隻堅守了不到一天的時間，就被我們佔領了。”索科夫冷笑著說：“我想堅守海辛和捷普利克的德軍，心裡肯定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覺得留在城市只會遭遇毀滅性的打擊，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放棄城市，向有更多德軍集結的方向撤退。”

  聽完索科夫的話，科什金還感覺像是在做夢，按照他的想法，就算海辛的守軍人心惶惶，要想奪取這座城市，怎麽也得打上一場惡戰，誰知如今卻是兵不血刃，就解放了這座城市，怎麽看都不真實。

  索科夫看出了科什金的疑惑，笑著說道：“科什金中尉，我覺得海辛的守軍指揮官，是一個非常識時務的人，他知道就算依托工事堅守，也支撐不了多長時間，倒不如主動放棄城市，撤退到友軍更多的地區，這樣才能確保自身的安全。”

  科什金所考慮的問題和索科夫不同，他試探地問：“他這樣擅自撤退，難道不擔心受到處罰嗎？”按照他的想法，假如這種指揮官是自己人，敢在未得到上級的命令前，就擅自放棄城市撤退，那等待他的就只有一個下場——被槍斃。

  “不會的。”索科夫搖著頭說：“德國人的思維方式和我們有很大的區別，明知道繼續堅守下去是死路一條，還要留下來，這是不明智的。表面上看，德國人放棄了一陣地區，似乎是吃了大虧，但從全局來看，卻不一定。”

  反正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到達海辛，索科夫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給科什金科普一下，讓他也學點東西：“你想想，德軍放棄的陣地，我們要接手的話，勢必會分出一部分兵力用於防禦，如此一來，就削弱了用於進攻的部隊。

  而德國人呢，看似丟失了很多的地盤，但他們卻把有生力量集中到一個地方，並在局部地區佔據了優勢。等我軍無力再進攻時，他們出其不意地來個反擊，完全可以擊潰我們的進攻部隊，而讓局面朝著有利於德軍的方向發展。”

  雖說車內都是靠得住的人，但索科夫卻沒有舉具體的戰例，除了讓科什金自己琢磨外，還可以避免在無意中得罪人的情況發生。

  “我明白了，司令員同志，我明白了。”科什金跟索科夫的時間不短了，考慮問題的方式也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改變，他隻琢磨了極短的時間，就領悟了索科夫要表達的意思：“比如說我們和德軍各有一百人。他們的一百人，原先要防守10個地方，每個地方只有十名守軍；而我軍呢，有了這一百人的隊伍，不管向他們哪個防禦地帶發起進攻，都能取得最後的勝利。

  如今德國人放棄了其中的九個陣地，把一百人都集中在最後的陣地上；而我軍呢，佔領了德國人放棄的九個陣地，每個陣地都留下十個人防守，就意味著，我們只能用剩下的十個人，去進攻有一百名德國人防禦的地段。如此一來，我們的進攻肯定會失敗，而德國人就會趁機反擊，逐一消滅我們分散防禦的部隊……”

  “沒錯沒錯，科什金中尉。”見科什金不光領悟了自己的意圖，還解釋得如此清楚，索科夫感到了欣慰：“你分析得很有道理，就算以後安排你到哪個團裡去擔任參謀，也能很快得到上級的器重。”

  但科什金對當參謀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他搖著頭說：“司令員同志，我寧願到前線帶兵打仗，也絕對不會去什麽指揮當參謀。”

  科什金的這種反應，索科夫倒絲毫不感覺意外，在蘇軍中一向有輕視參謀的傳統。比如說白俄羅斯方面軍的參謀長馬利寧，長期從事的就是參謀工作，但在部隊裡的存在感卻不高。後來羅科索夫斯基找到一個機會，推薦他擔任集團軍司令員，以擺脫他的參謀身份。不過馬利寧謝絕了羅科索夫斯基的好意，繼續留在司令部裡擔任參謀長一職。

  “既然你不想當參謀，那我也不勉強。”索科夫覺得盧涅夫出於信任，把科什金塞給自己，就是想為這位部下謀取一個好的前程。既然他不願意擔任參謀的職務，就可以考慮將他安排到作戰部隊去：“等這次戰役結束後，我會讓你到基層作戰部隊，去當個連長甚至營長，不知你有什麽不同的看法？”

  “司令員同志，”沒想到科什金對索科夫的這個安排，依舊是搖頭：“我還是希望能留在你的身邊。”

  “科什金，這一點你可要考慮清楚哦。”索科夫提醒對方說：“留在我的身邊，沒準建功立業，這意味著晉升的機會很少。你總不能等到戰爭結束後，同期的指揮員都成為了少校、中校甚至上校的時候，你還委委屈屈地扛著個中尉軍銜吧？”

  索科夫的這番話，讓科什金有些動搖，假如繼續留在司令部，負責保護索科夫的安全，那麽自己的上升空間就不大，真的有可能像索科夫說的那樣，到戰爭結束時，自己還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尉。

  但轉念一想，盧涅夫既然把自己派到索科夫的身邊，恐怕會有更深遠的考慮。假如自己此事答應索科夫，但基層部隊去擔任指揮員，沒準會辜負了盧涅夫的信任，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繼續留在索科夫的身邊。

  主意打定，他對索科夫說道：“司令員同志，我還是喜歡留在司令部，在您的身邊，能學到不少有用的知識。”

  “好吧，科什金。”索科夫見科什金不願意離開，畢竟像他這樣有些的警衛不好找，便點頭同意了對方的選擇：“既然你已經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就繼續留在我的身邊吧。”

  聊天告一段落之後，索科夫往後一仰，頭靠著椅背上，開始閉目養神。科什金見索科夫閉上了眼睛，以為他在休息，也就沒有把話題繼續下去。

  索科夫其實並沒有睡覺，他只是在思考，從露天礦坑裡救出的戰俘裡，到底有多少人能編入作戰部隊。兵員不足，是困惑他的一個問題，假如不能盡快給減員嚴重的部隊進行補充，在接下來的戰鬥中，他們就只能當個旁觀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