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返回了招待所後,索科夫讓別濟科夫安排馮上尉他們入住後,推著盧金的輪椅和雅科夫一起回到了二樓。
“米沙,”三人剛進入房間,雅科夫就有些迫切地問:“我看你對國際旅的同志挺上心的,不但主動邀請他們去我們的部隊,甚至還承諾給我們換裝最好的武器裝備。”
“雅沙,你不覺得他們的裝備挺差的麽?”索科夫正色說道:“讓他們使用這樣的裝備去敵後執行任務,恐怕會遭受不小的損失。”
“怎麽會呢。”雅科夫不以為然地說:“他們的任務,就是深入到敵人的後方去收集情況,能有多大的危險?要知道,衛國戰爭期間,我們很多活動在敵後的遊擊隊,恐怕裝備還沒有他們好呢。”
“兩者的情況不一樣,不能相提並論。”
“有什麽不一樣?”雅科夫不服氣地說道。
“據我所知,抗聯之所以會退入我國,是因為關東軍搞的‘歸屯並戶’,製造無人區和集團部落,以達到對抗聯進行政治圍困和經濟封鎖的目的。同時,關東軍還對糧食加強了搜刮和控制,導致東北的老百姓吃不飽飯,根本拿不出糧食支援抗聯部隊。”索科夫說:“原本擁有幾萬人的抗聯部隊,因為失去了糧食、彈藥和兵員的補給,在關東軍的圍剿中,他們的處境變得越發艱難。為了保存抗戰的火種,幸存下來的抗聯戰士陸續地退入了我國來休養生息。”
聽完索科夫簡短的介紹之後,盧金開口說道:“米沙,如果按照你的這種說法,國際旅的同志深入敵後執行偵察任務,將會面臨難以想象的困難,甚至能否活著回來,都是一個未知數?”
“沒錯,副司令員同志,你說的沒錯。”索科夫對盧金的這種說法表示了肯定,並補充說:“我給他們補充精良的武器,不過是增加他們生存的幾率。”
“原來是這樣,我明白了。”盧金緩緩點頭說:“我同意米沙的意見,等到了部隊之後,給這些國際旅的同志換裝新的武器。”
雅科夫掏出煙盒,給兩人一人散了一支,隨後問道:“我們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上午,具體時間不清楚。”索科夫說道:“不過出行的交通工具可能是火車,我們需要坐兩天,才能到達部隊的駐地。”
“對了,米沙,有件事我差點問你了。”雅科夫突然說道:“那位索尼婭後來找過你沒有?”
“沒有。”索科夫搖搖頭回答說:“自從餐廳的槍戰事件之後,我就和她沒有任何聯系了。怎麽,她沒有聯系你嗎?”
“米沙,我有一種感覺,這位索尼婭接近我,似乎是帶著某種目的。”
索科夫聽後淡淡一笑,說道:“雅沙,你說的沒錯,我也有這種感覺。那天我們去軍醫院接她時,她似乎對剛認識的你更加熱情一些,沒準是看到你的軍銜比我高。覺得和你交往,能了解更多的情報。”
“米沙,既然你覺得這位索尼婭有問題,為什麽不向上級報告呢?”盧金板著臉問道:“要知道,關東軍方面擔心我軍隨時會向他們發起進攻,派出了大量的間諜滲透進來,沒準這個索尼婭就是其中一員。”
“不會吧。”雅科夫撓著後腦杓說道:“我聽米沙說,這位索尼婭早在40年就來到哈巴羅夫斯克,如果真的是關東軍的間諜,她潛伏的時間也未免太長了點吧。”
“參謀長同志,要知道,在衛國戰爭爆發前,我們曾經兩次與關東軍交手,都取得了勝利。”盧金說道:“小日子為了獲得我方的情報,派人滲透進來,也是完全有可能的。至於你說她來這裡五年了,卻沒有暴露身份,沒準是因為她執行的是潛伏任務,在被喚醒之前,她是不會主動采取任何行動的。
你想想,如今大戰在即,假如她真是小日子的間諜,通過與你的接觸,她會想方設法套取我軍的情報,來分析我軍是否會向關東軍發起新的進攻。”
“可是,副司令員同志。”雅科夫聽後有些遲疑地說:“可要是我們搞錯了,會不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雅科夫的話讓盧金沉默了下來,他心裡很清楚,一旦搞錯了,就有可能給索尼婭帶來殺身之禍。
“副司令員同志,我看這事就到此為止吧。”索科夫在經過一番思索之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在軍醫院裡工作,所接觸的人員基本都是軍人,假如要想套取什麽情報,恐怕早就得手了,也不會等到現在。我看,我們就沒有必要多管閑事,這種時候,還是交給哈巴羅夫斯克的情報部門來處理吧。”
“那我們需要向上級報告嗎?”雅科夫試探地問道。
“我看沒有這個必要。”索科夫搖著頭說:“畢竟我們只是懷疑,卻沒有證據,如果貿然上報,沒準會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反正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了,她就算是想套取什麽情報,也沒有機會了。”
盧金等索科夫說完之後,緩緩點著頭說:“好吧,既然米沙說用報告,那就不報告了。”
但他的話剛說完,外面就傳來敲門的聲音。雅科夫快步地走到門口,打開了房門,看到是別濟科夫手下的一名戰士站在門口,便客氣地問:“戰士同志,有什麽事情嗎?”
“您好,參謀長同志。”戰士把手舉到額邊向雅科夫敬了一個禮,隨即報告說:“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
“一位姑娘?!”雅科夫並沒有問戰士那位姑娘長什麽樣子,而是扭頭望向索科夫和盧金:“我該怎麽辦?”
“既然別人來找你,你就見見唄。”索科夫隨口說道:“反正你又不會少塊肉。”
盧金聽後呵呵一笑,隨即對雅科夫說:“參謀長同志,米沙說的對。既然別人找上門了,那你就見見唄。說話時注意點,別說太多可能泄密的內容。”
雅科夫聽後點點頭,隨後對戰士說:“戰士同志,帶我去見她。”
等雅科夫離開後,索科夫隨手關上了房門,對盧金說道:“副司令員同志,對今天的軍事會議,你有什麽看法?”
“這仗不好打。”盧金皺著眉頭說:“大興安嶺的山脈擋在了我們前方,而上級還將遠東唯一的一個坦克集團軍配屬給我們方面軍,這麽多的坦克如何翻越山脈,就是一個難題。要知道,穿越山脈的那些道路上,肯定部署有關東軍的重兵,假如我們的坦克要強行從這些地段通過,恐怕會付出不小的傷亡。”
索科夫努力地回想自己以前看過的一些電影,隱約記得蘇軍的裝甲部隊在通過大興安嶺山脈時,是在陡峭的山坡上通過絞盤把坦克吊上去。吊坦克上山的過程中,駕駛員會坐在裡面控制坦克的方向。雖然整個吊裝過程小心又小心,但依舊有不少的坦克滾落懸崖,造成車毀人亡。
“副司令員同志,”索科夫對盧金說道:“我覺得,我們的坦克完全可以不從這些道路通過,而是直接翻越大興安嶺山脈,就能減少坦克部隊的損失。”
“直接翻越大興安嶺山脈?”盧金聽後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米沙,我想你可能沒有搞清楚,大興安嶺山坡是什麽樣的,人登山都很吃力,我們的坦克怎麽能開得上去?”
索科夫在桌邊坐下,拿出紙筆給盧金畫簡圖,同時進行講解:“副司令員同志,你瞧,我們可以在山頂設置絞盤,用兩根鋼纜綁在坦克的左右,駕駛員駕駛坦克往山上開,借助鋼纜的力量駛上陡峭的山坡,從而完成翻越高山的行動。”
但盧金聽後卻擺著手說:“米沙,你的這種辦法太冒險了。你有沒有想過,一輛坦克有多重?幾十噸重的坦克,要在兩根鋼纜的牽引下,駛上陡峭的山坡,是非常困難的一件事。一旦鋼纜斷裂,我們的坦克就會滾落到懸崖下,造成車毀人亡的慘劇。”
兩人正在研究坦克爬山的問題時,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雅科夫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臉興奮地說道:“米沙,副司令員同志,我要出去一趟,可能很晚才會回來,特意過來給你們說一聲,免得你們擔心。”
“怎麽,佳人有約?”索科夫聽後調侃地問:“是看電影呢,還是去吃飯?不過你別忘了前幾天的教訓,帶上了兩名戰士一起行動,就算有什麽意外發生,他們也能把你從危險中解救出來。”
“不用,不用。”雅科夫擺著手說:“我要去軍醫院看一個人,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不用讓戰士跟著我。”
“去醫院看一個人?”索科夫的眉毛往上一揚,試探地問:“是誰啊?”
“還能是誰。”雅科夫笑呵呵地說:“我們去郊外國際旅營地的途中,我不是告訴你們,說我在進入司令部大樓之前,看到了一個人有點像我原來的上級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嗎?他如今就在軍醫院裡,我要過去瞧瞧他。”
索科夫不禁皺起了眉頭:“雅沙,是誰告訴你,說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在軍醫院裡?”
“還能是誰,當然是索尼婭啊。”
“索尼婭告訴你的?”盧金表情嚴肅地問:“參謀長同志,我記得你曾經告訴我,說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佩戴的是中將軍銜,恐怕也用了其它的化名。那索尼婭是怎麽知道,你曾經是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的部下啊?”
索科夫聽盧金這麽說,也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趕緊問:“對啊,雅沙,她是怎麽知道的?”
“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麽。”雅科夫連忙解釋說:“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的確使用了化名和新的身份,不過他早在我們去軍醫院接索尼婭她們吃飯的那天,就從病床的窗口看到了我。今天索尼婭給他換藥時,他就問索尼婭是否認識我。你也知道,我並沒有使用什麽化名,所以索尼婭一說出我的身份時,他就說曾經是我的上級,希望能見見我。”
“哦,原來是這樣啊。”索科夫聽後點點頭,隨後對雅科夫說:“那你就快點去見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吧,早去早回,免得我們為你的安全擔心。”
“放心吧,米沙。”雅科夫自信地說道:“從這裡到軍醫院並不遠,我不會有事的。”
“雅沙,可千萬不能掉以輕心哦。”索科夫提醒對方說:“你別忘記了,小日子的間諜冒充我軍,襲擊了城市附近的一個醫療營地,殺害了所有的醫護人員和傷員。就算是在城裡,也要防止他們搞破壞。我覺得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最好還是帶兩名戰士在身邊。”
“是啊,參謀長同志,米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盧金在旁邊幫腔說:“我看你下樓時,和別濟科夫少校打個招呼,讓他派兩名戰士隨你一起去醫院。反正你又不是和那位索尼婭去看電影、吃飯,身邊有兩名戰士跟著,不會有什麽影響的。”
見索科夫和盧金都竭力勸說自己帶兩名戰士同行,雅科夫也就不再固執己見,而是順水推舟地說道:“好吧,我下樓時讓別濟科夫少校給我安排兩名戰士隨行,這下你們總該放心了吧。”
索科夫雖然沒有見過切爾尼亞霍夫斯基,但既然雅科夫要去探視對方,便笑著說道:“雅沙,見到了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之後,請代我向他問好,祝他的身體早日康復。”
“好的,米沙,我會把你的意思轉達給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的。”
這次雅科夫離開之後,索科夫扭頭望著盧金好奇地問:“副司令員同志,你覺得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將軍出現在這裡的軍醫院裡,是否是最高統帥部的安排?”
“我看完全有可能。”盧金用肯定的語氣說:“我曾經聽你說,他在年初時擔任白俄羅斯第三方面軍的司令員,因為在視察部隊的途中,遭到德軍的炮火攻擊而負傷。如今出現在這裡,很顯然是最高統帥部的安排,但具體是讓他擔任方面軍首長呢,還是擔任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副手,就不太清楚了。”
“不知道他如今成為元帥沒有。”索科夫心裡在琢磨,隨著自己的出現,原本在幾個月前就犧牲了的切爾尼亞霍夫斯基,居然活生生地出現在遠東地區,簡直讓人想不到:“如果他已經被授予元帥軍銜,那麽他就有可能作為華西列夫斯基的副手,來指揮這次的遠東戰役,以彌補他在東普魯士地區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