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療養院裡不能離開,剛開始時,索科夫還覺得有點別扭,但待的時間一長,也就習慣了。畢竟自己不是一個人被關在裡面,除了阿西婭、雅科夫外,還有盧金這樣優秀的指揮員,況且每天的活動面積不小,閑著無事可以到此走走。
剛進入七月,這天上午吃過早餐的索科夫和雅科夫,正在院子裡散步,別濟科夫就急匆匆地跑過來,對兩人說道:“兩位將軍同志,我接到了通知,今天要送你們去克裡姆林宮,請你們抓緊時間收拾一下,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聽說可以去克裡姆林宮,索科夫的心裡不禁一陣狂喜,自己和雅科夫能離開療養院,說明去遠東的事情已經明朗,沒準今天就會正式向自己宣布。不過在返回房間前,他還試探地問了一句:“別濟科夫少校,就我和雅沙兩人去嗎?”
“不是的,索科夫將軍。”別濟科夫禮貌地回答說:“我接到的命令是,除了您和雅科夫將軍外,您的夫人也要一同前往。”
“這真是太好了。”索科夫得知阿西婭也能隨自己一起去克裡姆林宮,自然是喜出望外,他對別濟科夫說:“放心吧,少校同志,我們很快就能收拾完整的。”
索科夫和雅科夫兩人上樓時,雅科夫低聲地問:“米沙,我看阿西婭這幾天的精神狀態不好,你問問她能否堅持,假如支持不住的話,就不必去了。今天去克裡姆林宮,肯定能見到我父親,假如阿西婭因為身體狀況而出現失態,恐怕不太好。”
“好吧。”索科夫知道雅科夫是一番好意,點著頭說:“我現在就回去問問她,看她的身體能否堅持。如果不行的話,就不讓她隨我們一起去克裡姆林宮了。”
索科夫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阿西婭還睡在床上沒動彈,便走到床邊,抬手摸了摸她的額頭,發現溫度正常,沒有發燒的跡象。就在索科夫考慮是否應該叫醒阿西婭的時候,阿西婭已經睜開了眼睛,望著坐在床邊的雅科夫問:“米沙,你吃完早餐了?”
“是啊,已經吃完了。”索科夫關切地問:“你真的確定不想吃早餐嗎?”
“不想吃。”阿西婭搖搖頭說:“天天待在療養院裡,哪裡都不能去,憋得難受,搞得我最近胃口越來越差。”
“阿西婭,我就是來告訴你,我們今天就可以離開療養院了。”
“什麽,今天就可以離開療養院?”聽到這個消息,阿西婭猛地坐起身,一臉震驚地望著索科夫:“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點點頭,繼續說道:“別濟科夫少校通知我,說讓我們收拾一下,準備跟著他去克裡姆林宮。”
“你們要去克裡姆林宮,”阿西婭羨慕地說道:“真是太羨慕你們了。”
“有什麽可羨慕的,不光是我和雅沙兩人去,你也要去。”
阿西婭吃驚地用手捂住了嘴巴,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米沙,這是真的嗎?我也可以跟著你們一起去克裡姆林宮?”
“當然是真的。”索科夫在阿西婭的後背上輕輕地拍了兩下,“我就是專門上來通知你的。但假如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受不了,也可以不去,到時雅沙會幫你說好話的。”
“米沙,今天去克裡姆林宮,肯定能見到史達林同志。”阿西婭連忙翻身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激動地說:“如此重要的事情,別說我的身體只是有點不舒服,就算我病得再厲害,我也會掙扎著下床的。”
半個小時後,索科夫帶著收拾停當的阿西婭,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來到樓下大廳時,發現雅科夫早已等在了這裡。雅科夫看著兩人身上嶄新的軍裝,點點頭說:“你們穿上這套新軍裝,看起來人也精神了許多。”他還特意關切地問了阿西婭一句,“阿西婭,你的身體沒事吧?”
“沒事,雅沙。”阿西婭表情如常地回答說:“我的身體非常好。”
“既然身邊沒事,那就出發吧。”雅科夫對兩人說道:“別濟科夫少校的汽車在外面等我們很久了。”
三人出了小樓,看到外面停著一輛黑色的轎車,正是他們到莫斯科當天,送他們到療養院來的那輛。
看到三人的到來,別濟科夫連忙下車,打開了後排的車門,態度恭謹地說:“請上車吧!”
索科夫讓阿西婭先上車,等她坐穩之後,自己才低頭鑽進了車裡。等雅科夫坐進車裡,別濟科夫關上了車門,從車後繞到了副駕駛的位置,用力地關上車門後,吩咐司機:“出發!”
門口執勤的哨兵,見到黑色轎車駛過來,連忙打開了緊閉的鐵門,並站在路邊向轎車敬禮。
由於轎車的前擋風玻璃上,貼著各種特別通行證,沿途車輛沒有受到任何的阻攔。甚至有個別設卡的地方,遠遠地看到這輛車過來,立即搬開了擺在路上的障礙物,讓車輛更加便捷地通行。
等轎車從瓦西裡斜坡駛到克裡姆林宮的入口時,被門口的警衛攔了下來。他來到車旁,抬手敬禮後,對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別濟科夫說道:“少校同志,請出示您的證件!”
別濟科夫經常出入克裡姆林宮,自然懂得這裡的規矩,連忙掏出自己的證件遞過去,同時嘴裡還說:“坐在後面的將軍,是史達林同志要接見的。”
雖然別濟科夫已經向警衛說明了索科夫等人的身份,但警衛把證件還給別濟科夫之後,還是找索科夫三人要了證件,仔細進行檢查。看完證件後,他並沒有立即把證件還給索科夫等人,而是走到一旁的小房間裡打電話,向上級核實三人的身份。
過了幾分鍾之後,打完電話的警衛重新回到了轎車旁,把證件還給了索科夫等人,並特意追問了一句:“身上帶武器了嗎?”
“沒有。”索科夫回答得很乾脆,“我們什麽武器都沒有帶!”
警衛聽索科夫說完,並沒有進行檢查,便直起身向後退了一步,示意旁邊的戰士放行後,抬手向轎車敬了一個禮。
轎車穿過教堂廣場,在一棟辦公樓前停下。別濟科夫扭頭對索科夫等人說道:“將軍同志們,我們到了,請下車!”
索科夫等人下車之後,本以為別濟科夫要帶著他們進入建築物,誰知他卻苦笑著對索科夫說:“索科夫將軍,我奉命把你們送到這裡,至於進入建築物之後,會有別的指揮員給你們引路。”
“我們出來的時候,到什麽地方去找你?”索科夫問道。
別濟科夫朝不遠處的一個小停車場一指,說道:“將軍同志,我的車就停在那個停車場。等您出來時,您直接過來找我就行。”
三人走進建築物,雅科夫就自然而然地成為了向導,他對索科夫說:“米沙,我到這裡來過不少次。你就放心吧,哪怕沒有向導帶路,我也不會走錯路……”
雅科夫的話還沒有說完,迎面便走來一名中校,看到雅科夫之後,立即停下腳步。他抬手向兩人敬禮後,客氣地問:“請問是索科夫將軍和雅科夫將軍嗎?”
“是的,我們是。”索科夫點頭回答道。
“請跟我來吧。”軍官禮貌地說:“我帶你們去史達林同志的辦公室。”
在軍官的帶領下,三人很快就來到了波斯克列貝舍夫的辦公室。
見到三人的到來,波斯克列貝舍夫首先衝雅科夫點點頭,權當是打招呼了,隨後對軍官說道:“中校同志,這裡沒你的事情了,你可以離開了!”
軍官朝波斯克列貝舍夫敬了一個禮之後,轉身離開。
波斯克列貝舍夫走過來,伸手先和雅科夫握了握,笑著說道:“雅沙,你父親此刻就在裡面,我馬上替你去通報。”
說完這話之後,才與索科夫和阿西婭握手,但態度顯得有點冷淡。
波斯克列貝舍夫推開了一扇橡木門,邁步走了進去,並隨手關上了房門。按照說,等在門口見史達林的人中間,有一個是他的兒子,波斯克列貝舍夫根本用不著這麽謹慎,他關上房門,不過是這麽多年來養成的一個習慣而已。
不到一分鍾,關閉的橡木門再次打開,波斯克列貝舍夫從裡面走出來,對三人說道:“請進吧,史達林同志在裡面等著你們呢。”
索科夫跟在雅科夫的後面,邁步走進了史達林的辦公室。走在最後的是阿西婭,她想到自己即將見到只能在報刊雜志和記錄片裡看到的史達林,不免有些就緊張起來,不自覺地抓住了索科夫的衣角。但走了幾步,她覺得似乎有些不妥當,又悄悄地松開了。
正在屋裡來回踱步的史達林,見到三人的到來,立即停下了腳步,面帶笑容地望著他們。
三人連忙抬手向他敬禮,並異口同聲的說道:“您好,史達林同志!”
史達林點點頭,隨後來到了索科夫的面前,將他上下打量一番後,滿意地點點頭,用手裡攥著的煙鬥在索科夫的肩窩上點了兩下之後,笑著說道:“小米沙,從莫斯科城下的大反攻開始,我就聽說過的名字。雖然幾次想召見你,但總因為種種原因而耽誤了,今天終於是見到你本人了。說實話,你和你的父親在眉眼之間,還有幾分相似之處。”
聽史達林這麽說,索科夫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能尷尬地乾笑兩聲。
史達林的目光越過索科夫的肩頭,望向了站在後面一點的阿西婭:“這位漂亮的女軍醫,就是你的妻子阿西婭吧?”
“是的,史達林同志,她就是我的妻子阿西婭。”
聽到史達林說起自己的名字,阿西婭連忙上前兩步,與索科夫肩並肩,同時再次舉手敬禮:“您好,史達林同志!”
“嗯,你們兩人看起來很般配。”史達林說完這話之後,扭頭問自己的兒子:“雅沙,你覺得呢?”
“沒錯,父親。”雅科夫微笑著回答說:“米沙和阿西婭的確是最般配的一對。”
史達林和幾人閑聊幾句後,便言歸正傳:“小米沙,我今天把你叫過來,是為了給你一個答覆。德國剛投降不久,我就先後接到了朱可夫和羅科索夫斯基兩人的報告,說你申請前往遠東地區,和盤踞在那裡的關東軍作戰。我遲遲沒有給你答覆,我想,你的心裡一定很著急吧?”
既然史達林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索科夫也就不隱瞞自己的真實想法:“是的,史達林同志。我在莫斯科郊外的療養院都待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卻沒有得到任何的消息,心裡的確挺著急的。”
史達林先是看了雅科夫一眼,隨後又把目光停留在索科夫的身上:“小米沙,我讓你到郊外的療養院居住,是考慮你在戰爭中曾經多次負傷,身體需要好好地療養才能完全恢復。怎麽樣,你的身體如今沒有任何問題吧?”
“沒有,史達林同志。”索科夫從史達林說話的語氣中,已經聽出了對方的意圖,連忙說道:“我的身體比任何時候都健康,哪怕立即讓我上戰場與敵人作戰,也沒有絲毫的問題。”
聽索科夫這麽說,史達林含笑點了點頭,隨即向索科夫宣布道:“經過最高統帥部的研究,決定正式任命你為第53集團軍司令員,跟作為外貝加爾方面軍的一員,去遠東與關東軍作戰。”
“太好了,這真是太好了。”聽到史達林親口宣布對自己的任命,索科夫的心跳不爭氣地加快了:“謝謝您對我的信任,我向您保證,我絕對不會辜負您對我的信任。”
“小米沙,我沒有發現你還是一個急性子。”史達林笑呵呵地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我準備讓雅沙擔任你的參謀長,你沒有什麽不同意見吧?”
“沒有沒有。”索科夫早就猜到了,假如史達林要任命自己為第53集團軍司令員,肯定會讓雅科夫擔任自己的參謀長,如今猜測得到了證實,他心裡自然是求之不得:“我向您保證,我一定會確保雅沙的安全。”
“除了雅沙外,你的妻子阿西婭也將跟隨你前往遠東。”史達林繼續說道:“我知道你們三人的關系不一般,希望你們到了新的戰場後,能夠互相幫助,彼此照應。”
索科夫本來還擔心,自己如果要帶阿西婭前往遠東一事,會被史達林拒絕。但沒想到對方卻主動安排阿西婭跟在自己的身邊,如此一來,自己與關東軍作戰時,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