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章 選擇死亡的理由

  “只可惜啊！”唐浪繼續說道。“你剛剛所說的首惡，就是老子我啊！你們傑彭商隊可不是老子派人搞定的嘛！”

  “說實話，當老子知道一不小心搶了宮本家族的貨，那小心肝也是拔涼拔涼的，害得老子連貨都沒敢拿殺了人就跑，哪知道宮本剛竟然權傾傑彭帝國朝野至此，為了一己私利竟然動用了你們帝國的正規軍，讓你這個堂堂傑彭少將都做了他的狗腿子。”唐浪搖搖頭，臉上充滿嘲弄，伸出食指勾了勾：“你們這幫替宮本剛打工的狗腿子們既然來了，老子和弟兄們要活命，也只能和你們拚了，也別廢話了，想要老子的命，放馬過來就是，老子就在這裡等著你，就算搞不死你，還不能啃狗肉過過癮？”

  說完，就主動斷開了和“露白”號的通訊。

  “八嘎！攻擊，能量護罩能量分配降至百分之四十，給主炮充能百分百，乾掉他們。”板垣征臉上再度一片便秘三年的憋屈，整個艦首中都回蕩著他的怒吼。

  兩艦的聯絡是公共信道，雙方指揮官的畫面和聲音都沒法保密，當然了，也不能保密。唐浪那番話，無疑都被“露白”號上位於艦首的各司其職的軍官們聽得真真的。

  都不用看他們的臉，板垣征就知道，唐浪那番話一定會在手下的這幫軍官們心裡掀起不小的風浪。他們可沒權限知道這次前來暗黑星域的真正原因，他們只會根據那個陰損小子所說的展開聯想。

  原來，“傑彭之花”現在已經這麽牛氣了，竟然讓帝國軍隊都成了他的私產。怪不得某少將不顧巨大的風險選擇在壓根陌生的空域躍遷，答案呼之欲出，不過是為了報復不隔夜狠拍某上將的馬屁而已，但拍馬屁的代價，用的卻是數萬帝國官兵的生命。

  宮本剛如何左右帝國朝局那是涉及到最高層的事，他們這些小兵不想管也管不了，但板垣征此為，卻真的是，算得上無恥，無恥之尤。

  那一瞬間，不知有多少想通了的傑彭軍官悄悄低下了頭，將自己對某司令官的怨恨埋在了眼底。

  放眼望去，艦首不知有幾許年輕軍官們的眼停留在各自眼前的畫面上，但卻些微有些沉默，和先前情緒激昂的將數據傳輸至各炮位一副熱火朝天的氛圍不知冷了多少。

  什麽叫沒吃到狐狸肉還惹出一身騷？現在就是。板垣征隻覺心口一悶，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對面的那幫不知死活的混蛋，都特麽是毒舌訓練班畢業的吧！一個比一個說話陰毒。

  而就在傑彭艦隊瘋狂的將能量護罩的能量輸出降至近乎危險的地步卻將能量更多輸出到攻擊上之後，隕石星空聯軍的損失再次加劇。

  但損失不光是來自於能量破壞力更強的能量炮，而是傑彭的四艘護衛艦。

  護衛艦的職能不同於驅逐艦，位於艦首的三門主炮口徑也比驅逐艦要少上不少，裝甲和能量護罩強度也比不上驅逐艦，可它們有一個優勢，儲備的光子導彈足夠多，既可以對驅逐艦和巡洋艦進行防護，也可以遠程發起進攻。

  光子導彈的威力是比不上能量炮，但光子導彈可以無視能量罩的特性一樣是星際艦隊不可或缺的。再堅固的裝甲，被光子導彈光顧的多了，一樣會被撕開。

  就像堅固如“高妙”號巡洋艦，在單獨面對數十艘突擊艦的攻擊，最終落得整艘星艦被炸成兩截的悲劇下場，其一是沒有機會升起能量護罩，另外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沒有護衛艦幫他擋住猶如蝗群一般撲過來的光子導彈。

  數十架星空戰機再如何努力拚命，最多也只能擋掉其中的三分之一，本身的光子導彈再擋住一些，剩下的最少有兩三百枚導彈都結結實實命中了。

  能量炮負責鑽“眼”，撲過來的光子導彈負責將“眼”擴大，再如何厚實的裝甲，也禁不住如此折騰啊！這才成了戰場上第一個悲劇的家夥。假如一開始就有兩艘護衛艦給他進行保護，或許他的命運要好很多。

  但此時，火力全開的護衛艦可就牛逼了，儲彈量遠超突擊艦的四艘護衛艦每一秒鍾投射出去的光子導彈數量竟然就達到了一百多艘突擊艦發射的總和。

  雖然絕大多數光子導彈都是在互相的對射中自爆了，但依然有不少光子導彈成為漏網之魚各自命中目標。護衛艦依靠自己的裝甲可以扛好幾波，但艦體小得多的突擊艦可就不一定能扛得住了。

  短短的數十秒，就又有超過十艘突擊艦在虛空中爆發出可怕的火焰，指揮官不得不忍痛宣布棄艦。

  加上因為受重創不得不退出戰場的和先前被擊毀的，整個虛空中還能戰鬥的突擊艦已經減少至120艘，就連三艘火力和防禦力最強的驅逐艦，也紛紛受創，各自呈現於指揮席畫面中的三維艦體結構處處都是刺目的赤紅。一旦艦體受創超過百分之五十，那就代表著星艦已經處於一種極其危險的狀態下，連逃跑都沒有機會了。

  巨大的損失下，先前積攢的勇氣正在一點一點褪去，人類與生俱來對於死亡未知的恐懼佔了上風，拚命還擊的突擊艦群中雖然還沒有突擊艦群逃跑，但超過百分之二十以上的突擊艦主動將能量護罩能量輸送提高，哪怕因此減少攻擊能量輸出也在所不惜。

  “指揮官，不能再這樣了，再這樣堅持下去，很有可能有人率先逃走，那。。。。。。”尉遲劍焦急的臉出現在唐浪指揮席的監控上，聲音雖還算穩定，但明顯帶著急促。

  連尉遲劍這樣頑強的戰士，在這一刻都有些撐不住向唐浪發來私人通訊，可見戰場態勢已經糟糕到什麽地步。

  原屬於“獨立團”的星艦還好，就算普通官兵中有心思不穩的，但坐鎮於各艦的都是“獨立團”數得上號的中高級軍官，基本不會有逃跑現象。但那幫勇氣已經逐漸消退的空盜們就說不好了，一旦有人忍不住開了這個頭，用腳後跟都可以想見，那絕對是如鳥獸散的結局。

  現在之所以還在勉力支撐，恐怕還都是看在唐浪先前的錄音面子上。只不過，這種純精神的鼓勵，也不能一直拿來當飯吃不是？

  “再等等！”唐浪繼續掃了一眼另一邊只剩下四個綠點的監控視頻，堅定的搖了搖頭。

  “是！”尉遲劍終究沒再勸，近乎是咬著牙點頭領命。

  “候上尉，這一仗究竟能不能行，可就看你的了。”唐浪雙眼再度從僅剩的四個綠點上掃過，默默在心裡念著。

  “我一定能行！”中年漢子一邊操控著戰機躲過飛來的光束，一邊咬著牙一邊默默給自己鼓勁。

  為了這次突襲，他已經沒了兩個兄弟了。

  可是，殘酷的戰場從來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

  “轟！”的一聲巨響從耳機中傳來，余光中，一團火焰在面罩右側的視頻中騰起，心狠狠一抽，他知道，那意味著，又是一名朝夕相處的戰友離去。

  距離傑彭的星艦群尚有數千公裡，以星空戰機的引擎，完全可以在幾秒鍾之內就抵達戰場，但他卻不敢將速度提至最高，速度過快形成的黑障讓他根本沒辦法操控戰機，更別說投出那枚對整個戰場至關重要的炸彈。

  超過千公裡每秒的高速，只能在戰機前往戰區的過程中使用，一旦交付給機師操控，雖然戰機戰術反應強於人工智腦，但因為人體的耐受力，將不得不把速度降至一個可怕的境地。

  沒有他的聲紋啟動，那枚至關重要的“炸彈”絕不會被投出，自然也絕不會爆炸，這也意味著，哪怕再如何危險，潛入戰場的漫長行程中，他也必須人工操控。

  也幸好，傑彭人對區區六架星空戰機並不是特別在意，除了十幾門能量炮在追逐著他們上下翻飛的身影射擊，並沒有調集更多的火力，當然了，也虧得幾名同伴無比堅定的衝鋒分散了一些火力，否則他操控技術再強，在十幾門能量炮的轟擊下，也早就完蛋了。

  只是，掃了一眼左右兩側數十公裡外在能量炮火中左右翻飛僅剩兩架戰機，侯三強的心裡滿是痛楚，那可都是和他生死與共近十年的戰友啊！剛剛獲得聯邦承認重新成為聯邦的軍人，他們都還沒機會回去見見親人，就這樣死在虛空中了嗎？

  他們得活著，他們還不到三十，長達十年的時光都在艱難求生中度過，甚至，他們都還未經歷過美麗的愛情。。。。。。

  看看在視野中已經越來越龐大的傑彭星艦，侯三強默默做了個決定。

  本來，按照原計劃，在五架戰機的掩護下，抵達指定空域投出那枚“炸彈”之後，他們就會全速離開，他有十秒鍾的逃生機會。

  但現在看來，這個願望很難達到，別說他有可能抵達不了那裡，就算抵達了，僅存的兩個同伴肯定也活不了了，越接近，傑彭人的炮火就會越密集。

  又是“轟！”的一聲巨響，讓侯三強不由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不再猶豫下令：“我命令，三號，撤離戰場！”

  “三哥！我不走！”年輕尉官的聲音響起。

  四名戰友的生命就在他眼前消失，還未完成任務，就讓他當逃兵，怎麽可能？

  “9點鍾方向，推進速度百分之九十，離開！你的任務已完成，我將抵達空域投彈！”侯三強嘶聲怒吼著。“最後重複一遍，這是軍令！”

  “是！”年輕尉官瞬間淚流滿面，卻只能領命。

  原因很簡單，他是軍人。這不是請求，這是軍令。

  “金雕”戰機的三角翼輕輕翻轉，正高速前進的戰機不可思議的劃出一個極小的弧度，由直衝狀態折向90度角，引擎噴發出耀眼的光芒，戰機絕塵而去。

  年輕中尉戰術頭盔的屏幕上，剛剛下達命令的隊長臉上罩著墨黑色的面罩，沒人能看清他的臉，自然也沒人知道他向戰友所做的最後話別。

  那是，“兄弟，活下去！”

  選擇不死的理由很多，但讓人選擇死的理由，卻真的很少。為了戰友能有機會經歷更久的人生，或許，是很多戰士這不多的理由之一。

  那也是那名叫雲墨的年輕中尉人生中最後一次見自己的上尉隊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