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屠滅（大章）

  “隱世”

  湖底深處。

  湛綠清澈的水中，亂石密布，數十座大大小小的洞口散落在嶙峋怪石之中，偶爾能看見有生物在洞中活動。

  這裡正是河童們的棲息地。

  而穿過這片水下亂石林，位於中央部位，一座上圓下方的三層祭壇坐落水底，頂端的圓石上刻畫著大量繁複的陣紋，充滿了神秘色彩。

  這座祭壇乃是河童一族的祭天之所，同時也是河童族三大長老的棲息地。

  “哼，什麽下次再議，我看那群人類壓根就沒想給我們這個交代。”祭壇第一層地下，一個皮膚呈青黑色，渾身遍布傷痕，體態壯碩，與尋常河童截然不同的大河童猛地一錘石桌，怒而開口道。

  “人類狡詐也並非一兩天，二老何必為此生氣。”青黑色大河童身旁，一位腦袋比尋常河童大出三分的河童面容淡定，緩聲開口：

  “何況，我覺得此事也確實有些蹊蹺，下次再議也未必就是一件壞事。”

  “能有什麽蹊蹺？我族二郎已經平白死去兩個。第一個也就罷了，畢竟是它先破壞了協議，害了人類性命，被人類消滅我們認了。可是我那小孫明明是要去人類世界解釋一番，可那些人類卻連話都不願聽，直接將它打成重傷而亡，這不就是欺我河童族勢單力孤嗎？”青黑大河童鼻腔中噴出一股怒氣，水底瞬間漂起兩股水花。

  “而且那群人類在我們剛去的時候，說好的會把那個叫什麽東雲空的“罪魁禍首”交給我們，可後來又臨時變卦，我看他們就是在耍我們。”

  頭大三分的河童族三長老搖搖頭，不再和這個愣頭青解釋，轉而朝著面前白眉長須的大長老道：“大老，此行我們前往人類世界，發現了很多異樣的地方，我看那些人類似乎並不清楚二老小孫死亡之事，反倒是接待我們的人類中，有個姓上戶的人，他似乎與那個“東雲空”有仇，有意無意想把事情往其身上推。”

  滿臉皺紋的河童族大長老閉眸不語，良久，他才緩緩睜開眼睛，輕歎一聲。

  “唉~~小童被殺之事，我早就發現其中有些許矛盾之處，不過我依舊讓你們去人類世界討個公道，因為此事已並非我所願，而是上面已經有令下達，我們不得不去。”

  此言一出。

  河童族二長老和三長老齊齊色變：“上面，難道是······”

  兩河童話剛響起，突然間，一股寒氣急速湧來，三長老對視一眼，立時察覺到了不對勁，當即走出洞穴。

  入眼所見。

  前方湖泊，竟不知何時被凍結成冰，並且還在迅速朝著這邊畢竟，有河童驚恐逃竄，但更多卻已然被冰封，喪失生機。

  “這是誰乾的？”

  青黑色二長老勃然色變，大怒道。

  三長老平靜的臉色也變得陰沉，唯有白眉長須的大長老稍微感應了一番後，雙腳一動，驟然朝著水上衝了出去。

  剩余兩位長老見此，紛紛跟上。

  噗的一聲。

  就在三位長老還有剩余幾隻“大遊妖”級別的河童衝出水面的刹那，整座湖泊瞬間全部化為一片冰原。

  望著冰下接連化作“靈燼”的族人，一群河童眼中瞬間爆發出驚人的殺意，齊齊瞪向前方那道手持藍銀色長刀，刀尾系一根拴著月牙刃鎖鏈，渾身散發著駭人寒氣的人影。

  “人類？”

  “你這混蛋，想要做什麽？”

  “該死的家夥，你在找死。”

  皮膚青黑色的河童二長老看見東雲空刹那，登時暴怒，兩隻眼珠子猩紅，狂暴的妖氣散發而出，就欲衝出去將東雲空碎屍萬段。

  但就在這時，卻見臉部皮膚都有些下垂的大長老，輕輕一伸手便按住了二長老，抬起一隻眼打量了一會兒東雲空，忽然開口道：“人類，你的名字。”

  “東雲空。”

  東雲空拔出冰中刀尖，輕輕一揮，甩飛刀鋒上附著冰屑，踏著冰面緩緩向前走來。

  “嗯？”河童族大長老眼簾一抬，似有些詫異，但很快又化為恍然：“原來如此，你來此是想要破局？”

  “不，只是為了解決麻煩而已。”

  “是嗎！”

  河童族大長老重新閉上雙眼，同時放下了按住二長老的手臂。

  電花火石之間，二長老直接暴怒出手，雙手間湧出大量水波，並且迅速凝聚出一條好似流星錘的武器，蛙蹼般的腳掌踏碎冰面，神情猙獰，宛如一顆炮彈激射而出。

  達到“怨”級的妖靈已經開始掌握妖術，而河童族二長老更是踏入了怨妖中級，與未使用斬魄刀前的東雲空實力相當，此時一出手，幾乎引起了整個隱世的震動。

  直徑超過兩米水之流星錘從天而降，面對攻擊，東雲空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一樣，直至流星錘臨近頭頂上空不足五米，突然······

  吼！！！

  一聲宛如來自遠古的龍吟響徹雲霄。

  通體由冰晶構造，長約三丈，渾身遍布堅硬冰刺的冰之長龍，悍然從東雲空頭頂衝出，僅僅一個接觸，便將流星錘化為寒冰，失去控制。

  下一刻，冰之長龍怒吼一聲，揮動尾巴向河童族二長老衝撞而去。

  河童二長老一向是河童族對外戰力擔當，雖不是最強，但卻是最勇猛的一人，換個說法，就是此河童乃是整個河童族最莽的一位。

  由冰輪丸凝結的冰之長龍聲勢浩蕩，任何一個敵人都不會想正面迎接冰龍的攻擊，不是因為能不能接住，而是在這種時候，躲避會是更劃算的選擇。

  但河童族二長老顯然不這麽認為。

  即便自己凝聚的武器被凍結，它依舊信心十足，面對衝撞而來的冰之巨龍，河童族二長老不閃不避，大喝一聲，飛速用自身控水的天賦妖術凝聚一副鎧甲，迎著冰龍便衝了過去。

  然後······

  冰龍穿過河童族二長老，在原地留下一座冰雕。

  “·······”

  “這個笨蛋！”

  河童三長老一拍腦門，感到無語。

  知道你的天賦很耐操，但你也不能這麽頭鐵啊！

  輕輕晃了晃腦袋，河童三長老大出三分的腦殼中傳出水聲，隨後一陣陣淡黃色的煙霧逐漸從腦殼內飄出，朝著被冰封的二長老冰雕湧去。

  他準備救出二長老。

  河童三長老很確定二長老還活著，因為當初二長老覺醒的天賦妖術有一個很奇特的特點，只要二長老腦殼裡的水還沒有消耗乾淨，他就不會死。

  也正因這個天賦，河童二長老才敢一直這麽莽。

  淡黃色煙霧所過之處，地面上的冰紛紛融化，然後又迅速被腐蝕乾淨，隻留下一條深深的冰溝。

  當煙霧籠罩冰雕，很快，覆蓋在二長老體表的冰塊就被腐蝕一空，重新顯現出二長老的身影。

  見此。

  三長老總算松了口氣，手臂一揮，驅散煙霧。

  然而就在下一秒。

  啪嗒一聲。

  河童族二長老突然仰面栽倒，青黑色的身軀驟然碎裂，化為無數冰冷堅硬的碎塊。

  頭頂腦殼裡面的冰塊也隨之傾倒而出。

  “？？？”

  “！！！”

  “怎麽可能，竟然一擊就······難道說，那種冰還能夠凍結靈魂。”突如其來的異變頓時使得三長老大驚失色。

  甚至就連一直坐鎮中央的大長老見此，眼底也不由得閃過一道精光，凝重之色一閃而逝。

  河童族的弱點雖說就在於頭頂腦殼裡的水，但實際上，這些水看似普通，實則卻是河童靈魂的顯化，一般河童族跨入“怨”級後，覺醒的天賦妖術也往往都與這有關。

  普通的冰之靈法雖說可以凍結河童族的水之妖術，但絕不可能連它們頭頂上的“靈魂之水”也一起凍結，唯一的解釋就是，這不是普通的冰屬性靈法。

  一念至此。

  河童三長老眼中的警惕與忌憚立刻大增。

  “吼！！！”

  龍吟聲從不遠處響起。

  冰之巨龍在剛剛擊殺河童族二長老之後，並沒有停下動作，而是繼續追殺著河童族的幸存者。

  即便是最耐操的二長老都被秒殺，更不用說那些連“怨”級都還沒達到了河童。

  僅僅數秒。

  剩余的四頭大遊妖級河童紛紛被冰封擊殺。

  東雲空向前幾步，吸取它們的“幽靈能量”，然後與之前擊殺的二十三頭河童，除掉二長老的“幽靈能量”，剩下的全部都被他轉化為靈壓吸收。

  緊接著，東雲空手持冰輪丸，主動朝著大長老與三長老所在的方向發起進攻。

  正如東雲空之前所預料。

  冰輪丸的威力雖強，但消耗同樣驚人，即便臨時吸收了這麽多靈壓，依舊隻增加不到兩分鍾的戰鬥時間。

  所以東雲空必須速戰速決。

  冰輪丸的力量顯現世間後，會以東雲空手中武器為載體，重新演化出冰輪丸的真身，

  河童三長老揮手灑出一片淡黃煙霧阻擋東雲空腳步，東雲空體表自動浮現靈壓護體，當這些淡黃煙霧與靈壓接觸之後，東雲空明顯能感覺到體表的靈壓在逐漸被腐蝕。

  “有點類似強酸，不，還附帶一些迷障的能力嗎？”

  望著眼前同時攻過來的八位河童三長老，東雲空面無表情，任由它們攻來，不一會兒，就見這些河童三長老紛紛從東雲空身體穿過消失。

  強大的靈壓賦予東雲空更加堅韌的靈魂，使得他對各種幻術類能力的抗性大增。

  但這只是抗性，也就是東雲空雖然能分辨幻境的真假，卻無法破開這一層簡單的障眼法。

  不過，他也沒必要破開就是了。

  冰輪丸輕輕向前一指，遠處的冰之巨龍頓時接到指令，迅速飛回東雲空身旁，當冰之巨龍身上散發的寒氣與空氣中的煙霧接觸。

  一瞬間。

  空氣中飄散的煙霧粒子紛紛結冰，化為無數細小的冰晶落到地上，最終消散一空。

  河童三長老臉色難看，見到東雲空脫困，沒有絲毫猶豫轉身就撤，但它剛剛邁步，倏然，一條由火焰凝聚的長繩從後方極速飛來，瞬間將它捆了個結實。

  破道之十二——伏火！

  “啊~~~”

  伏火長繩與三長老皮膚接觸的地方傳出“滋滋”聲響，灼熱的高溫很快讓皮膚變得焦黑，劇烈的疼痛使得河童三長老忍不住慘叫。

  瞬步！

  東雲空驟然衝出，迅速逼近河童三長老，手中冰輪丸閃爍寒光，恐怖的氣勢幾乎讓它窒息。

  眼看冰輪丸即將劃破河童三長老脖頸。

  無聲無息！

  一道好似天譴的光柱從天而降，徑直落在東雲空頭頂。

  “轟隆！！！”

  震動整個隱世的轟鳴在白光後響起，恐怖的余波宛如導彈炸裂後的氣浪，先是以東雲空所在地區為中心凹陷下去，隨機余波呈環形驟然散開。

  整片湖泊中的冰層全部裂開，白色的震波從下方噴湧而出。

  四周的植物與岩石全部被震碎，化為一片廢墟。

  距離東雲空最近的河童三長老直接被氣浪炸飛，一隻手和一隻腳氣化消失，落地後就只剩下一口氣，苟延殘喘。

  半晌後。

  爆炸的余波漸漸消失。

  背部更加彎曲，臉部皺紋更加下垂，整個看起來更加蒼老的河童大長老微微眯眼，凝視前方的漫天冰塵。

  伴隨一聲輕微的咳嗽，河童大長老的雙眸驟然睜大。

  直徑接近十米的碗狀冰坑深處，一道手持長刀，外套破碎，大口咳血的人影艱難邁步從裡面走出，每邁出一步，人影身上都會有大片冰晶稀裡嘩啦的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真沒想到，這樣你都沒死。”

  河童大長老隨後掀起自己背後的長袍，右手伸出，一杆遠超其身高的法杖飛速凝聚在手中。

  “嘿！麻煩都還沒解決，我怎麽可能會死呢？”

  東雲空啐出一口血沫，腳下瞬步開啟，一步踏出，瞬息來到河童大長老面前。

  兩人都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因為他們都很清楚，這場戰鬥的起因壓根就不是因為什麽所謂的“仇恨”，而是因為有人逼得他們，不得不弄得如此地步。

  所以從一開始，河童大長老見到東雲空時，就沒有詢問他屠殺族人的原因。

  說實話。

  東雲空與河童族並沒有那麽大仇恨，甚至就連河童族自己都這麽認為。

  哪怕東雲空對於河童這類中立妖靈的確沒什麽仁慈之心，但正常情況下，他也不會閑著沒事，主動跑這麽遠來獵殺中立妖靈。

  對中立妖靈，東雲空更信奉恰巧碰到了就順手宰了吸收“幽靈能量”，碰不到就算了。

  如果真要為今天這場戰鬥找一個原因。

  那麽“立場”和“局勢”兩個詞，或許能對此做出一些解釋。

  ·······

  狂獸流——二式！

  冰輪丸橫掃而出，攜帶著驚人氣勢的長刀斬出刀氣，但卻被河童大長老用法杖擋住。

  鐺的一聲。

  迸發出一陣火花。

  這個老河童陰的一比，自始至終，它都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憤怒情緒，而是一直在默默積蓄力量，出手就是必殺。

  每一任河童大長老掌握的天賦都是“祭祀”。

  通過祈禱，河童族的大長老可以短暫借助上天的力量，不但威力強大，而且事先毫無征兆。

  那一擊，如果不是冰輪丸反應迅速，操縱冰之龍擋住了第一波攻擊，東雲空可能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當場就會斃命。

  但即便如此，為了擋住那一擊，東雲空不僅受了極其嚴重的內傷，同時還消耗了九成以上靈壓，甚至就連二長老的“幽靈能量”也被使用了。

  河童大長老本身的實力在“大怨妖”巔峰，與開啟斬魄刀的東雲空相當，如果不是冰輪丸對河童這種水屬妖靈天克，東雲空現在還真未必乾的過這老河童。

  實在是這老河童太陰了。

  因為那一擊，老河童和東雲空體內的力量都消耗九成以上。

  於是東雲空打算利用近戰壓製河童大長老。

  然而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六年劍術廝殺經驗，再加上淺打賦予的相當於兩年的練習經驗，竟完全無法壓製對方

  這老河童就操著一根看似粗糙的祭祀法杖，竟然能和他近戰打個旗鼓相當。

  這特麽的，東雲空估計就算是剛剛那個擅長近戰的河童二長老，都未必有這個水準。

  而且再看遠處那個趴在地上的三長老，瞪大眼睛的模樣，顯然，就算是他也不知道老河童打起架來的時候，竟然可以這麽凶猛。

  ·······

  狂獸流——四式！

  東雲空找到一個破綻，借助瞬步，瞬息閃到老河童身後，一刀背刺，避無可避。

  老河童臉色微變。

  即刻做出反應，只見它面對這一刀，不但沒有向前躲避，反而後退一步，主動把身體刺入冰輪丸，然後手中法杖猛地向後一搗。

  砰的一聲。

  正中東雲空胸口。

  “噗！”

  胸口受到衝擊，肋骨隱隱響起裂開的聲音，但沒斷，這是體魄的優勢，但剛剛受到的內傷被觸發，東雲空張口噴出一口血。

  但他並沒有後退，而是硬頂著傷勢，身體微側，操縱冰輪丸尾部的月牙刃向前一揮。

  “噗嗤！”

  老河童的手臂上出現了一道極其細小的傷痕。

  這道傷痕因為太過微弱，以至於背負更嚴重傷勢的老河童一時間都沒有察覺，而等他察覺到之時，那隻手臂已然被寒冰徹底冰封。

  這是冰輪丸尾端月牙刃的能力。

  啪嗒一聲。

  祭祀法杖掉落在地上。

  老河童神色一變，下意識就要拉開距離，僅剩下的一隻手揮手甩出幾團光球，想要阻攔東雲空追擊的腳步。

  但東雲空早已等待這個時間良久，又豈會輕易放棄良機。

  僅剩的一成靈壓統統化作白色雷霆，東雲空飛速向前疾馳，逼近老河童，當那些光球臨近身前時，東雲空單掌擊出。

  破道之四——白雷！

  白色雷霆化為電網，瞬間將所有光球捕捉，於空中炸裂。

  趁此時機。

  東雲空驟然一步蹬出，來到老河童前方，藍銀色的冰輪丸閃爍出前所未有的凌冽光芒，在河童大長老倒映的眼眸深處，一縷刀光驟然劃破虛空。

  兩道身影交錯。

  東雲空半蹲而下，手持冰輪丸插入冰面，背後，河童大長老的身軀緩緩倒下······

  ······

  　感謝孤獨夜薔薇100幣打賞、書友20180424132054906100幣的打賞！

  　　想了想，還是把這場戰鬥乾脆寫完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