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聘貓疑案(4)
書接上文,話說那店主人用手在毛驢後脖頸上一摸,這心裡登時就咯噔一下子。
原來這毛驢後脖頸上的鬃毛格外的綿軟細密,輕輕一攥就能揪起一大團。
所以民間常用‘耳朵裡塞滿驢毛’來揶揄一個人耳背。
然而店主人他現在手中摸到的鬃毛全無半點驢毛該有的綿軟……這把毛竟然有點扎手!
於是店主人趕緊將臉湊到毛驢脖後仔細打量,這才發現這頭毛驢脖後的鬃毛一點都不像是驢毛。
那又粗又硬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是刷過一層漆的豬鬃!
見此,疑心更盛的店主人用手捏住幾根鬃毛輕輕得揪了一下,居然“噌”得一下就將這幾根毛從毛驢身上扯了下來。
然而那被店主人扯脫幾根鬃毛的驢子並沒有疼痛哀鳴,依舊伸著腦袋一心想往那水井邊湊,就好像背上這些毛全都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似的。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店主人總覺得身旁這頭驢子的腦袋似乎比喂水之前要……大了一圈?
見此情形,店主人一狠心,用手攥住一大筆驢毛使勁往下一撕。
就聽“刺啦”一聲脆響,不但店主人手中的驢毛應聲而落,連這把驢毛之下的‘驢皮’都讓他扯出一道兩寸來長的豁口。
只見兩片棕黑色的皮就像倒卷的樹葉一樣豁豁得向外翻著,這底下非但沒有湧出鮮血,竟然還露出一小片嫩白細肉出來
那店主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雙手一左一右得揪住翻開的驢皮,使出吃奶的勁頭往外一扯。
伴隨著“哧啦啦”幾聲脆響,那驢身上的驢皮從方才店主人撕出的破口處一下子分成兩片。
接著就從中翻出一個渾身上下不著寸縷,蜷縮成一團不住瑟瑟發抖的女子!
一見那客人板車上拉的毛驢居然是一個裹著驢皮的女人,那店主人頓時就頭皮一緊。
這才知道那個前來客店投宿的客人其實是一個下藥造畜的妖人,慌忙脫下身上穿的長袍蓋在那女子身上,將其抱到一間空閑的客房中安置。
之後,店主人招手叫來一個做事機靈嘴巴也嚴的夥計,讓其趕緊去鄰居家借來一頭驢子栓在後院馬棚中,接著再去衙門口報案說店裡來了疑似造畜的妖人。
待吩咐完後,店主人又喚來另一個夥計指派其上樓去給住在客房裡的造畜妖人送茶水,吩咐其給房內休息的客人逐一報出客店夥房大師傅能燒的菜肴,以此拖住房內那妖人。
可能是那妖人一路上提心吊膽得趕路,為此損耗了太多精神,在夥計端茶敲門時,兀自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見夥計前來詢問午飯,那妖人略一沉吟,就接連點了四五個好菜,又跟夥計要了一壺上好的黃酒,吩咐夥計待酒菜做得後送入房中供其享用。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話說那薛捕頭在得到客店夥計的報信之後也是大驚失色,連忙點起三班六房的衙差捕快,命其隨著報信夥計前去客棧捉拿造畜妖人,同時言明一定要捉活的。
“人犯屆時送給知府老爺親自審問。”
就在那妖人點完酒菜後不久,揚州府捕頭薛肆真薛四爺就帶著十來個手腳便利功夫了得的捕快悄悄摸進了這家客店。
當從店主人那兒得知那造畜妖人眼下正在客房中等候酒菜,薛四爺眼珠一轉,揮手叫來一個捕快,低聲在其耳邊囑咐兩句。
待手下心領神會得點頭離開後,薛四爺又轉頭吩咐客店主人。
“如今還有一事相煩,還望顧掌櫃能助我一臂之力。”
又過了兩刻來鍾的光景,這客店二樓一間客房的房門忽然被人從外輕輕叩響。
“客官,小人是樓下跑堂的夥計,客官您點的酒菜已經做得了。”
只聽房內傳來一句“放在桌上”,這客房的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面猛得踹開。
緊接著便有一大團裹著撲鼻惡臭的黑影從洞開的房門口飛了過來,將正那個從床上翻身坐起的造畜妖人從頭到腳澆了個正著。
“作……嗚哇。”
原來薛捕頭擔心房內那妖人會使什麽傷人於無形的妖法,於是提前命手下從後院茅廁中提來了半桶糞水。
然後趁著房門洞開屋內妖人聞聲愣神的那一瞬,那衙役端起馬桶,將桶中的糞水衝妖人兜頭澆下。
想那房內造畜妖人又不通佔卜測算之術,如何能未卜先知得知曉自己已經被揚州捕快團團包圍?
見客房木門突然被人從外間一腳踢開,這妖人臉色一變,登時就要起身發難。
然而他這脫口而出的‘作甚’兩字剛說到一半,就連渣帶湯得將馬桶之中的髒物吃了一嘴。
後面的內容全都一下子憋了回去,登時就伏身倒地,哇哇大吐了起來。
見馬桶戰術一擊克敵,薛四爺頓時面現喜色。
“青陽那牛鼻子教的法子好生了得,這糞尿當真能破邪術。
左右快些取鎖子將這造畜妖人與我仔細綁了,帶回去交給知府老爺審問!”
待薛四爺將人犯押回衙門之後,揚州知府一見抓到了造畜妖人,急忙命三班衙役梆點升堂。
在一片“威-武-”的喝威聲中,知府老爺打後堂轉屏風入座,接著用手將桌案上驚堂木猛得一拍。
“帶人犯!”
卻說那捕頭薛四爺先命人打了幾盆清水將那滿身醃臢之物的妖人略微衝了衝,又取過一面二十斤的木枷將人枷了,這才將人犯推推搡搡地帶上堂來。
(舊時規矩,罪越重,枷越重。二十斤木枷是專供死刑犯用的。)
說時遲那時快,那帶枷妖人剛在堂上站定,傍邊早湊過來一個身手敏捷的捕快,暴喝一聲:“還不跪下!”。
只見這衙役抬腿衝著人犯腿彎“咣咣”就是兩下,接著那妖人膝蓋一軟,“咕噔”一聲就跪倒在地。
長話短說,話說揚州知府當堂略加拷問,就審問出這造畜的妖人姓呂,原以販賣驢子為業,人送外號“驢(呂)販子”。
前些日子,這‘驢販子’在販賣牲口的路上救了一個在朝廷搜捕剿殺中漏網的造畜妖人,後跟其學了幾手造畜邪術。
自此,呂販子再不做販賣牲口的生意,轉而假扮成一個走街串巷的貨郎,用造畜邪術,乾上了傷天害理的勾當。
有道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這‘驢販子’新近剛用藥餅在附近鄉下強擄了一個向他購買針織絲線的良家女子,將人‘造’成驢子,和兩頭真正毛驢混在一起,趕進了揚州城。
這‘驢販子’原先打譜先去城內各處青樓瓦舍挨個逛逛,看哪家老鴇肯出高價買人,就將這可憐姑娘賣入火坑。
哪承想剛投客店住下,這造畜的妖人就被店主人撞破陰私。
先潑其一身臭糞,接著就被做公的捕快扭送到知府大堂之上!
其實作者本人更傾向認為這糞尿可破邪祟的原理是趁其不備,舉起手中的髒物兜頭灌對方一嘴,然後就可以趁對頭伏地哇哇大吐之際,隨便下手料理炮製了。
畢竟就算是那種不用念誦咒文就可以瞬發炎爆大火球傷敵的高階法師,也得先用意念在心中鎖定目標不是?
如今一嘴這玩意兒,光顧著不停反胃惡心了,還能在心裡想個毛啊。
你們說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