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反擊
清晨,天剛蒙蒙亮。
砰砰砰!
房門被敲響,接著傳來小丫鬟那細聲細氣的聲音。
“少爺?少爺?”
“剛才疤叔到了院子外面,說有要緊的事找少爺。”
越是大戶人家後宅的規矩就越多。
通常情況下外人是不準進來的。
尤其是男人。
清晨或夜間若有重要的事,都是讓值夜的婆子通知院裡的丫鬟,然後再由丫鬟通知臥房裡的主人。
李陵睜開眼睛,坐了起來。
“怎麽了?”
失去了溫暖的懷抱,小白身子微微扭動兩下,口中發出呢喃。
她櫻花似的唇瓣微微嘟著,烏發傾瀉下來遮住側顏,幾絲調皮的頭髮散落在口鼻間,隨著呼吸輕輕擺動。
“疤叔有事找我,你繼續睡吧。”
李陵將烏發挽到她耳後,在她臉上親了下,又把錦被往上拉了拉,然後下床三兩下將衣裳套在身上。
開了門。
就見綠兒正抱著胳膊站在門口,她身上隻著粉色中衣,雙丫髻也沒有挽,應該是剛被叫醒就跑了過來。
早晨有霧,還比較冷,小丫鬟就像寒風中的鵪鶉一樣瑟瑟發抖。
“進來吧。”
李陵讓小丫鬟進了屋。
“知道什麽事麽?”
在梳妝台前坐下,他問。
“不知,被張嬤嬤叫醒之後,奴婢就馬上過來了。”
小丫鬟站在後面給他整理頭髮,動作很熟練,束一半放一半,頭頂以鏤空的純銀發冠和玉簪固定。
等他見到疤叔的時候,小半柱香已經過去了。
李陵不由得暗歎麻煩。
放在前世就是洗把臉刷個牙的事,連五分鍾都用不了。
“出了什麽事?”
疤叔歎了口氣道:“少爺,王先生回來了,狀況不太好。”
李陵眉梢一揚:“人呢?”
王策本身就有著換髒境的修為,再加上煉精武道,大概相當於初入後天打通了三四條經脈的高手。
能傷到他的,起碼也是這個級數的武道高手!
“安排在了南邊的偏院。”
疤叔在前面帶路:“今天早上,門房的老丁和孫福開了大門之後,就見門口倒著一個人,身上帶著不少傷。”
“他們認出來是王先生,就把人抬了進來,明真道長已經過去了。”
兩人到了地方。
就見王策躺在床上,臉上沒有多少血色,氣若遊絲。
大部分的外傷都已經清理包扎,最重一處的是背心上的掌印,縱是已經放出了淤血也依舊不見好。
“傷勢如何?”
見王策沒有轉醒的跡象,李陵問。
“不太好。”
明真老道搖頭:“一開始受了傷之後就沒得到修養,還跟人交了手,新傷加舊傷,要恢復沒那麽容易。”
“其他的傷倒還好說,背後這一掌內氣入體,直接傷了心脈,以老道的本事只能不讓傷勢惡化,想治好還不留隱患的話,至少需要三階靈丹。”
明真老道修為雖然不高,卻是一個雜學家,星醫卜相什麽都懂一些,而且鑽研了這麽多年造詣還不低,對王策傷勢的判斷還是比較準確的。
“能恢復過來就行。”
李陵松了口氣。
王策的作用雖然越來越小了,卻是他招攬的第一個高手。
開始的時候,如果沒有王策一路護送的話,他還不一定能成功上任。
現在已經傳了王策煉精武道,培養起來之後也是一個得力助臂,要是人救不過來,豈不是白費了他這麽心血。
“看看此丹是否合適。”
李陵取出一個玉瓶遞過去道。
之前蕭青青在府上的時候,李陵從她手裡換了不少丹藥,恢復法力的、提高修為的、療傷的……各種都有一些。
奇雲山出品,質量相當不錯。
明真老道取出丹藥。
看其色,嗅其香,又用指甲小心翼翼的刮下一點粉末嘗了嘗。
然後頗為驚異的問:“這不會是四階的靈丹吧?”
李陵點頭道:“紫蘊丹並不是專門用來治療心脈傷勢的丹藥,對所有傷勢都有效,他服下去之後多久能醒?”
“四階靈丹的效果老道以前只是略有耳聞,所以不好判斷。”
明真老道看了王策一眼,臉上有些豔羨:“不過丹藥到了這等級別,已是中品丹藥,有傷療傷,無傷也可以補充元氣增強修為,應該會很快吧。”
服下丹藥盞茶的功夫,王策咳嗽兩聲幽幽轉醒。
在睜開眼的一刹那,他立即翻身而起擺出了一個防禦的姿勢,目光銳利,警惕的掃視周圍。
以至於傷口再次崩裂,綁好的繃帶上滲出血跡。
李陵立即開口:“王兄勿要緊張,你已經安全了。”
“是先生啊……”
王策臉上緊繃的表情緩和下來。
精神剛一松懈,身上傳來劇痛讓他額上冒出冷汗,好在腹中升起一道暖流蔓延到全身,疼痛減輕不少。
又苦笑道:“這次我雖然報了仇,不過也傷到了根基,以後怕是不能再為先生效力了。”
明真老道說:“王先生請放心,剛才大人拿出一顆四階靈丹給你服下了,好好修養,不會留下暗傷的。”
“先生,大恩不言謝……”
“王兄不要見外。”
李陵一擺手,問道:“佔了你家祖傳武館的人修為應該不到後天吧,怎麽搞成這個樣子的?”
“事情原本很順利的……”
王策開始講述他這些天的經歷。
“真武武館中,三大館主以丁朝山實力最強,幸好在回去路上先生教我的煉精武道有所突破,掌握了暗勁。”
“到了大林縣之後。我當天晚上就打死了丁朝山,沒等消息傳出去,我又去了另一個館主的府上。”
“等輪到第三個的時候,對方已經有了準備,拚著受傷也把他打死了。”
“大仇得報,我也沒打算久留,待傷口不再流血就開始往回趕。”
“結果在出發後的第二天下午,我被真武門的人追上了,接著就是一波又一波的追殺,身上的傷基本上都是被那些人追殺造成的。”
李陵有些意外,沉吟道:“他們用符篆追蹤你?”
“不先生猜的不錯。”
王策後怕道:“一舉一動都被對方掌握,無論走哪個方向都會陷入包圍,這種感覺太糟了。”
“後來我沒辦法,抓了幾個人逼問出持符者所處的方位,直接殺了過去,結果被一個後天三個髒腑圍攻,我拚死毀了那道符篆,這才成功逃了出來。”
“怕是不那麽容易。”
縱使修為不高,明真老道對修行者的手段也是比較了解的。
“只要你受了傷流了血,那符篆就算毀掉了,過後也能再製作出來,遲早會追到這裡的。”
王策面色微變,正要開口時明真老道又嘿嘿一笑。
“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李陵斜了他一眼:“別賣關子。”
以血液為引製作出來的追蹤符直指本尊,一般的手段很難屏蔽掉,否則當初也不會用這種方法追蹤那狼妖了。
“等王先生傷情穩定了,不妨到大牢裡住上一段時間。”
明真老道捋著長須,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樣。
“牢裡煞氣深重,待長了對修行者害處不小,但是對武者就沒什麽大不了的了,可以利用煞氣屏蔽符篆的追蹤,另外縣衙外還有官氣籠罩。”
“雙重保障,老道就不信他們還能追到牢裡去。”
“就算能找上門來,大人也能以監牢重地外人不得進入為由直接拒絕。”
“王先生又不是修士,過上兩三個月血液裡面的氣息就會消散掉,找不到人那些人自然不可能一直留在這裡,到時候再出來就沒什麽問題了。”
李陵眼睛一亮。
這倒是一個好主意!
縣衙裡,尤其是牢房,只要自己不點頭,有哪個敢在裡面搞事情?
真武門倒是沒什麽,不過站在真武門背後的仙武宗就不一樣了,那可是九大聖地之一,放眼天下都排的上號。
雖然人家不一定關注這點小問題,但如今因為煉魂宗傳承一事,遠橋縣都快成火山口了,不得不防一手。
先穩住,不能浪!
“王兄好好養傷,這件事就不用擔心了,到時候聽我安排就行。”
王策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不對,臉上帶著慚愧道:“給先生添麻煩了。”
事情告一段落,李陵正打算回臥房睡個回籠覺,沒等到西院,疤叔又匆匆找了過來,手裡還拿著一封信。
“少爺,剛剛門外來了一個小孩,指名道姓要把這信交給你……”
“給我的?”
李陵沒有去接。
修行界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中招,開了眼仔細觀察一下信封,見沒什麽問題了拿到手中。
“那小孩呢?問沒問讓他送信的那人什麽模樣?”
疤叔道:“問了,他說那人身上穿著鬥篷,臉上還帶著面具,不知道什麽模樣,聽聲音應該是個男的。”
“那人給了他一兩銀子讓他送信,還說等少爺看了信還會再賞他。”
李陵想了想感覺也正常。
如果對方真的想讓他知道身份,就不會找人送信了。
信封沒糊,也沒有落款。
李陵以勁力包裹手掌打開信封。
裡面的信紙上只有寥寥幾行字,歪歪扭扭的還是左手字,看著有些別扭,不過倒是能認出來。
看完之後,李陵就沒了睡回籠覺的心思了,直接以勁力震碎了信封信紙。
“取十兩銀子給那孩子,再派個身手好一點的盯著,送他到家,另外再多注意一下,看有沒有可疑的目標。”
十兩銀子的購買力很高,省著點花的話至少夠一家四口兩月之用,小孩子拿這麽多銀子容易出事。
至於可疑目標什麽的,只是隨口提一句,他大概已經猜到那人是誰了!
“仗著自己的出身,軟的不行就想來硬的,這做派真讓人惡心。”
李陵呵了一聲,感覺膩歪極了。
“這次的事我記下了,早晚有一天灰灰了你!”
轉道來到書房。
李陵取出一面巴掌大的玉牌放到桌子上,這玉牌平滑如鏡,四邊和背面銘刻著複雜的紋路。
磨完墨,以法力激發後,李陵提筆在玉牌上寫到:
“郭兄,上次拜托你的事如何了?”
很快字跡消失。
然後他開始等待回信。
這玉牌是一件奇物,兩面一體可以互相通訊。
當初李陵嫌通訊符效果太差,就想讓葉子青以小造化之術搞出來一個通訊的法寶,結果消耗了不少功德,就弄出出來這麽一對實驗品。
沒等多久,郭真回信:
“你缺的那些竅穴位置及打通凝練之法我已經收集14個了。”
李陵汗了一下。
這件事他忘記跟郭真說了!
“不是這件事,主竅的相關信息郭兄不必再收集了,我已經湊齊了……”
等了半天,對面打出了一個“?”
“這14個就按上次的價換給你吧,若有輔偏隱三種竅穴的相關信息,我願意以三倍的價格換。”
郭真:“好,那你問的是什麽?”
“我是說調往郡城的事。”
經歷了這麽多事,一般的邪修都不敢再往遠橋縣來了,就算也肯定是藏的嚴嚴實實的,再想收割功德就困難了。
所以李陵打算托郭真的關系挪一挪地方,之前這件事就跟他提了。
郭真:“已經辦妥了,主簿之職,如果李兄瞧不上,還可以再等等,有空缺了一準讓你補上。”
主簿是郡承的屬官,在品階上與遠橋縣這種下等縣的縣令相同,實際權力卻比縣令差了一大截。
畢竟一個是一縣之主,另一個只是一個小小的屬官。
而且上頭還有好些個人壓著。
“主簿……那我頂頭上司就是前任遠橋縣的縣令,田豐了?”
李陵心想。
這家夥屁股底下可不乾淨,要是放在大離開國那時候,早就被一刀砍了,現在升官發財,活的倒是滋潤。
“多謝郭兄,主簿甚合我意。”
到時候只要能拿捏住田豐,這個屬官照樣可以當的有滋有味。
權力什麽的他看的並不重,要的只是跳出遠橋縣這個圈子。
而且按照大離的律法,官職只要調動過一次,短期內就不會再動。
薑林想拿自己將功折罪,無疑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就算他想繼續在靖邪司指揮使這個位子上坐下去,定遠侯府的對頭也一定會借機把他拉下來,到時候問題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正想著,郭真就問起了煉魂宗傳承的事。
從秘境裡回來之後,靖邪司的供奉都在忙著閉關療傷,這件事自然被薑林暫時壓了下來,而且時間還短,情況也沒傳出去,目前朝廷還沒有收到消息。
李陵又怎麽會放棄這個機會?
你不仁,自然就不能怪我不義了!
當下就把情況捅了出去,讓郭真吃了一個大瓜。
郭真因為薑林丟了官,身份雖然不如薑林這個定遠侯,倒也不至於怕他。
於是就在當天。
薑林等人落入邪修埋伏損失慘重的消息,在郡城裡傳的滿天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