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理智與情感

  二十三區的迷宮小巷讓雷歐感覺有些和籠城類似，下方是四通八達的狹窄小巷，上方是縱橫交錯的秘密通道，無數不規整的房子東倒西歪的擠在一起，彼此依靠著，支撐著。

  然而，和籠城的人有所差別的是這裡的人都顯得死氣沉沉的，無論是站在街邊接客的妓女，還是尋花問柳的平民，一個個臉上寫滿了麻木和冷漠。

  或許是因為客人稀少的緣故，整個城區顯得非常死寂，那些用特殊熒光汁液勾勒出來的銷金窩招牌此刻也顯得暗淡無光，原本那些只會待在房子裡的高級妓女們也不得不放下僅有的一點自傲，站在了門口招客。

  在那女子的帶領下，雷歐從這些脂粉小巷中穿行而過，雖然路上也有一些女人試圖上來攬客，但當她們看清了雷歐的膚色後，都露出了無比明顯的厭惡和恐慌之色，紛紛避讓開來。

  至於那些來回巡視的城區守衛也僅僅只是打量了一下雷歐，根本沒有盤查的打算，就直接放任雷歐在城區中穿行，可見對這些城區守衛而言巡邏二十三區也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兩人一前一後，在穿行了十幾條小巷，走過至少八條吊橋過道後，很快就來到了白霧區十一號房屋。

  彼得·奧爾科特似乎很喜歡住在湖邊，他在十一區找的房子就在湖邊，而這間二十三區的秘密住宿也是安置在湖邊。

  說房屋在湖邊也不怎麽恰當，更準確的來說這棟房屋是建造在湖上。

  整棟房屋是一套三層小樓，用料和周圍的房屋都差不多，是一種散碎的木料拚接而成的，看上去就像是隨時都會倒塌的積木一樣。

  建造房屋的根基是幾條從藤蔓平台延伸出來的粗壯藤蔓，這些藤蔓全都懸浮在空中，距離湖面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這棟房屋遠遠看上去也是懸在空中的，讓看到這棟房子的人和居住在這棟房子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產生出一種不安全感。

  “這倒是一個毀屍滅跡的好地方！”雷歐在看到這棟懸浮在湖面上的房屋後第一個感覺並不是根本不曾有過的不安全感，而是怎麽利用這棟房屋的特殊位置才合適。

  不得不說，將這棟房屋當作毀屍滅跡的場所是最好不過了，那些屍體根本不需要搬運，直接在房屋底部開一個洞，扔到湖中，就能徹底的抹去任何痕跡。

  來到房屋前，雷歐並沒有立刻用彼得·奧爾科特給的鑰匙開門，而是先用精神網將房屋內外的情況探查了一遍，先將環境摸清楚。

  經過一番探查，雷歐發現這棟表面上陳舊破爛的房子實際上卻有其他內含，彼得·奧爾科特似乎將他的機械才能完全用在了這裡，令到這棟房子變成了一座機械房子。

  根據副腦系統的分析，一旦房子的蒸汽爐啟動，給房屋的機械裝置提供足夠的動力，房子就能夠變成一個類全自動的機械房子，擁有類似自動洗衣、自動點燈之類的功能，並且在房子裡面還有自動防衛系統，能夠對外面的以及進入房屋裡面的敵人發動足以致命的攻擊。

  只不過，從一些機械設計的細節不難看出，這棟房子應該是一個試驗品，彼得·奧爾科特僅僅只是拿這棟房子來練手，實驗一些機械裝置，因為在房子的夾層裡面還有大量隻安裝了一部分的機械裝置，從這些裝置的運作原理來看，應該是某種發射器的部件。

  雷歐走到了房屋的門口，將鑰匙插入插槽內，扭動開鎖，在聽到啪嗒的開鎖聲之後，房子裡面的油燈全都被激活的機械裝置，同時點亮，並且房子頂部的蒸汽爐也開始運作起來，給房子提供動力。

  雷歐感覺到了腳下的地板微微震顫了一下，雖然這一點震顫非常不起眼，一般人都很難察覺，但實際上這卻是一個致命的陷阱。如果來人沒有使用鑰匙開門，而是直接用外力撞開們，那麽門前直徑兩米范圍內的地板就會變成一塊活門，將站在上面的人丟到下方的湖中。

  “我……我……”就在雷歐要進屋的時候，那名領路的女子忽然想要說些什麽，但卻因為僅有的一點自尊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還有什麽事嗎？”雷歐看了看這女子，問道。

  “請問，我能夠在你的門房裡住到下個休息期嗎？”女人有些忐忑不安的詢問著，又怕雷歐不大於，連忙將雷歐之前給她的一枚湖鎮幣拿出來，道：“我可以付錢的。”

  雷歐看了看女人手中的錢幣，說道：“這裡很冷清，加上最近發生的凶案，基本上不會有人來這裡，你在這裡是等不到任何客人的。”

  女人低著頭，輕聲說道：“我只是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沒有想過找客人。”

  雷歐能夠從女人的話語中聽出悲傷和絕望的感情，可以想見如果不管這個女人的話，恐怕這個女人撐不過明天。按照雷歐原本的性格是不會管這樣的事情的，世界上每天死的人那麽多，不差這一個，但和身體融合後產生的新性情，卻讓他擁有了以前沒有過的同情心。

  雷歐不喜歡這種同情心，因為這會影響他對事物的理性判斷，但他更討厭同情心沒有實現後所產生的愧疚感，這會大幅度的消磨他的鬥志。

  “進來吧！”雷歐最終選擇順從自己現在還不能完全適應的新性格，將女人讓到屋子裡，並且在關上門後，繼續問道：“你知道怎麽做一個傭人嗎？”

  女人愣了愣，很快意識到了一個機會出現在自己面前，連忙點頭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在奧森博特男爵家中做過一段時間女傭。”

  雷歐說出自己的想法，道：“我會在這裡居住幾天，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我需要一個仆人照顧我的飲食起居，每天是一個聯盟幣的報酬，如果你覺得合適，就留下吧！”

  “我可以，我可以的。”女人連忙應道。

  雷歐點點頭，然後領著女人在一樓轉了一圈，早就通過精神網了解房屋結構的他一一指出了傭人房、廚房等房間的位置，並且拿出十個聯盟幣作為這些天的家用交給了女人，跟著又問道：“對了，我現在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蘇菲，老爺！”女人立刻回答，並且連對雷歐的稱呼都改變了。

  “我叫雷歐·多德，你可以稱呼我多德先生，或者先生也可以，不用稱呼老爺。”雷歐吩咐道：“你以後就待在一樓，平常用餐的時候，直接通過鈴鐺通知我就可以了。”

  “是的，老……先生！”蘇菲一時間還沒有能夠改口。

  雷歐覺得已經沒有什麽可以吩咐的，就轉身朝樓上走去，在走了幾階樓梯後，他忽然又停下了腳步，轉身朝蘇菲說道：“另外你最好把身上收拾一下，換一身衣服，頭髮也整理一下，費用就直接從家用裡面支出好了，人只要活著什麽難關都能夠過去。”

  “是的，先生。”聽到雷歐寬慰的話，蘇菲低著頭，聲音有些哽咽，感激的應道。

  雷歐沒有再說什麽了，轉身繼續朝樓上走去，只是他臉上的神色卻並不怎麽好看。

  走到二樓後，他憑借對房屋的了解，直接推開一間書房的門進去後，重重的關上門，然後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著，嘴裡也嘀咕道：“人只要活著什麽難關都能夠過去，這是什麽屁話！性格影響也越來越嚴重了，思維方式、行為方式都受到了影響。副腦，進行一級性格評估。”

  隨著命令下達，雷歐眼前出現了一頁頁性格測驗的答卷，他則在選項中快速勾選。這份答卷是地球聯邦的士兵入伍後，必須填寫的一份答卷，目的是為了通過分析答卷選項，來判斷士兵性格趨向，從而決定他進入軍隊什麽部門才合適。

  在地球聯邦的時候，雷歐作為生化人，入伍後的部門都是固定的，所以沒有接受過這份答卷的評估，但這份答卷的內容依然保存在了他的記憶之中，因為作為特戰小隊指揮官的他必須給加入自己手下的普通軍人進行性格評估。

  很快一份所有選項全部勾選的評估報告就進入到了副腦系統的數據分析中，過了沒多久，最終評估結果就展現在他的眼中。

  “陣地指揮官，適應度百分之九十？後勤裝備部，適應度百分之九十？”雷歐看到兩個同樣適應度、但作戰方式截然不同的職業出現在眼前，心中既感到驚訝，又覺得可以理解。

  在地球聯邦的性格評估報告中，同時出現兩種職業評估結果，並且職業適應度都高達百分之九十的案例也有一些，但這些案例無一例外全都表示被評估者處於人格分裂的精神狀態，擁有雙重或多重性格。

  就某一方面而言，雷歐現在也的確處於人格分裂的狀態，他過去的性格、思維和現在身體本來的性格、思維並沒有完全結合在一起，所以才會作出一些有違以往生化人性格、但卻符合本身性格的抉擇和話語。

  之前，雷歐就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並且認為這是性格融合後的必然階段，不認為是一個麻煩，只要小心注意就沒事了，但剛才他對蘇菲生出同情心，收留蘇菲的舉動，讓他不由得對此刻性格融合過程中產生的副作用生出了警惕心。

  雷歐並不反感那種對弱者的同情心，因為這種同情心才使得他感覺自己現在更像是一個真正的人，而不是一個隻想著殺死對方和完成任務的生化人。

  有同情心是好事，然而同情心開始影響到了思維方式和決斷對錯的話，那麽這個問題就是大問題了。

  剛才，對蘇菲的同情，雷歐完全可以給予蘇菲一些錢財，讓她自己在外面謀生，可最終他卻選擇讓蘇菲這個陌生人作為女傭，負責對自己生命安全最為重要的飲食起居，這顯然就太過了，已經完全沒有理智可言，情緒徹底左右了理智。

  “副腦，分析狀況，整理解決方案。”隨著雷歐的下令，副腦迅速整理出了十幾種方案，按照次序從上至下排列開來。

  在第一位的解決方案，就是地球聯邦對付多重人格士兵的標準方案，開辟第二副腦，將非主人格的其他人格全都送入第二副腦之中，充當副腦智能。

  然而，這個方案第一時間就被雷歐否決了，且不說他不想舍棄現在正在融合的性格、情緒，就算他願意舍棄屬於本身的性格情緒，便回到生化人的狀態，他也無法開辟第二副腦。

  因為第二副腦的開辟難度遠遠超出了初始副腦的開辟難度，開辟初始副腦只需要掌握正確的方法、並且對大腦精神掌控達到一定程度就很容易辦到，但第二副腦開辟就需要借用大量外力，而其中最困難的外力就是要進行腦科手術，將一部分大腦實行物理分離，以現在的條件根本不可能完成這樣的手術。

  在否決了第一個方案後，雷歐又向下繼續尋找合適的方案，只是之後的十幾條方案全都是地球聯邦的標準方案，其中要麽就涉及到了聯邦的科技，要麽就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都不是他想要的解決方案。

  在尋找了十幾條無果後，雷歐有些不耐煩的讓副腦系統，將所有方案中涉及到地球聯邦的以及現在無法實現的方案全部消除，最終隻留下了三條依靠他現在的能力可以辦到的方案。

  看了看這三條方案的大致內容，雷歐將那兩條需要耗費大量時間的方案也給否定了，最終留下了一條通過藥劑來穩定情緒，避免情緒影響判斷的方案。

  這種藥劑叫做靜謐藥劑，藥方記載在一本古舊的藥劑師手冊後面，是一種未曾公開的試製藥劑，由巫師協會專門委托藥劑師協會製作的，為的就是為了幫助巫師在最短時間內進入到冷靜清晰的思維狀態，不會被紛擾混亂的情緒所影響。

  只不過，更加藥方末尾記載，似乎這種藥劑有著一些副作用，服用計量過多的話，會讓服用者產生不好的變化，至於到底變化成什麽樣子，上面並沒有提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