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契約和藥劑

  在發現那一家人與眾不同的靈能反應時，雷歐就不自覺的懷疑這一家人會不會是這些眷族窺伺逃難隊伍的原因，所以剛才他在加強這一家人身上的巫術時，也專門分心留意織網者的反應。

  雖然織網者依然和昨天一樣對雷歐對這些避難者施法感到不滿，但卻也沒有其他異常反應，似乎已經默認了雷歐的這種不妥行為。

  未能發現異常的雷歐忍不住向織網者問道：“這些人有什麽特殊嗎？為什麽會被眷族盯上？為什麽你們這些織網者又這麽緊張這些人，不惜降臨下來，一路跟隨？”

  雖然雷歐是向織網者提出這些問題的，但他一點也不奢望能夠從織網者口中獲得答案，他更多的是在在問自己。

  然而，讓人感到意外的是那個最年長的織網者卻開口說道：“契……約……”

  “契約？”雷歐聽到這個單詞，不禁愣了愣，因為這個單詞並不是用法蘭語，而是用古加莫雷語。

  在法蘭語和現今世界各國的語言中，契約一詞大多都是指人類之間所做的商業約定，而在古加莫雷語之中，契約只有一個意思，就是人類和神靈定下的約定，而且這個約定通常都是指獻祭約定。

  在倫勃朗老人當初教授雷歐加莫雷語的時候，曾專門就契約這個單詞進行了一個多小時的解說，解說內容足以湊成一本解讀書。

  在神靈時代，獻祭是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並不是信仰某個神靈就能夠直接向這個神靈進行獻祭。獻祭之前，人類先必須和神靈或者神靈眷族定下契約，這樣神靈才會接受獻祭的祭品，否則的話，哪怕再虔誠的信徒做出這種無契約的獻祭都只是一種瀆神的行為。

  只是隨著神靈時代的結束，神靈顯世的事情越來越少，正規的獻祭儀式也逐漸失傳，並且宗教教規、法典以及教會架構的不斷完善，血腥獻祭被當成了邪教儀式而廢止，正常獻祭則更多的是一種形式上的儀式，最終使得獻祭契約徹底的從宗教中消失。

  現在正教庭的各個宗教之中，無論是依然能夠得到神靈回應的天空之主教會、山丘之王教會，還是那些已經得不到任何神靈回應的小教會，都不需要再進行獻祭契約，任何一個信徒和非信徒都能夠在沒有任何教會成員在場的情況下，進行正教庭認可的獻祭儀式。

  現在織網者重新提起這個已經被維綸世界以往的古老儀式，雷歐不認為這僅僅只是隨口說的，更可能代表了某種跡象，比如神靈時代的回歸，因為獻祭契約可以說是神靈時代最顯著的標志之一。

  聯想到自己提出的問題，雷歐腦海中不由自主的將獻祭契約和這些事聯系起來，心中暗道：“莫非這些人被當作了祭品？”

  但在做出猜測之後，他又微微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不對，不應該是這樣的，不是祭品那麽簡單。”

  在神話時代，就如同人神必須簽訂嚴格的契約才能進行獻祭一樣，獻祭的祭品也有著非常嚴苛的規定，並不是隨便找一些東西，放在祭壇上就能夠進行獻祭的。

  像是現在這支一千多人的逃難隊伍，怎麽看都不符合神話時代的祭品標準，所以雷歐感覺到他們可能並不是祭品，或者不是祭品的一部分。

  相比起視野開闊的谷地來，被茂密巨紅杉遮蔽的森林天黑得更快，避難者們剛剛將營地扎好，熱上一點食物，獵人們還沒有來得及出發清理營地周圍的危險野獸，周圍就已經完全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只有頭頂上的天空還泛著微微的光芒。

  見到這種情況獵人們原本清楚周邊野獸的狩獵行動也取消了，因為他們很清楚入夜後的森林會有多麽危險。不過，他們也不是什麽事都不做，在這些擁有豐富經驗的獵人指揮下，整個營地的人都活動了起來，加固營地周圍的柵欄防禦，並且也點了不少用來驅散野獸的篝火，還在不少地方布置了一些不怎麽致命、但能夠起到足夠大響動的陷阱。

  與此同時，雷歐也沒有枯坐著思考織網者所說契約的真實含義，雖然他也曾試著詢問織網者更具體的答案，但織網者卻沒有再說一個字，顯然契約這個單詞已經包含他們所能回答的一切內容了。

  詢問無果後，雷歐轉而為之後可能出現的戰鬥做準備，比如製作一些煉金藥劑。

  在迪比亞山脈裡，能夠當作藥材的植物比比皆是，雷歐一路行來，采集了不少，分量足以製作十幾瓶不同功用的煉金藥劑。

  而在雷歐製作的藥劑中，除了最熟悉的治療藥劑以外，煉製最多的還是兩種需要夢魘之力輔助才能煉製成功的獵魔人藥劑，一種藥劑叫做派翠的靈藥，另一種藥劑叫做貓。

  貓藥劑的效果和維綸世界巫師藥劑中一種名為黑暗視覺的藥劑極為相似，都是喝了之後能夠獲得夜視能力。

  雖然雷歐用過靈視和精神網也能夠做到無視黑暗，可一旦出現了激烈的戰鬥，他身上每一分靈能都非常珍貴，甚至有可能決定生死，所以能夠減少不必要的靈能消耗非常重要。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夢魘之力的產生出了額外的作用，還是因為本地草藥自帶的藥效，總而言之獵魔人的貓藥劑在維綸世界煉製出來後，產生了一些意料外的變異。

  原本只是帶來夜視能力的貓藥劑除了夜視這個固定效果以外，還多出了一種類似熱感應視覺的效果，只不過這種熱感應視覺並不是針對體溫，而是針對血液。

  雷歐在煉製了一瓶貓藥劑後，服下嘗試效果，就發現自己的眼睛不但能夠很清晰的看到黑暗中的任何事物，就連那些身處黑暗中的人也完全在他的視線之中，不過這些人全都是以網狀血管的形式出現的。

  通過貓藥劑賦予的超凡視覺，雷歐能夠看清楚任何活物身上血管的每一個細節，能夠看清血管中血液流動的速度和方向，甚至能夠通過血管的收縮情況，判斷他人此刻的心理活動。

  此外，在嘗試貓藥劑效果的時候，他還有一些意外收獲，比如看到了森林裡面一些之前就連精神網都沒有發現的潛伏怪物，而且數量之多讓他感到非常意外。

  在逃難隊伍開始在這個小山丘扎營的時候，雷歐就已經用精神網掃看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發現了一些隱藏的眷族，並且將其驚走。原本他以為營地周圍應該已經安全了，可沒想到現在用貓藥劑賦予的特殊視覺看過一遍後，他才發現在周圍的森林裡面還躲藏了五十多隻形狀各異的怪物，其中有一隻怪物距離營地只有不到三米的距離，剛才還有幾個人從它面前走過去。

  這些怪物從血管網的形狀來看都呈現出獸狀，只不過與不同的野獸不同的是，它們身上要比正常野獸多出一些器官，比如多出了一對下肢，多出了一個頭顱或者眼球等等。

  但除了這些野獸狀的怪物以外，還有一些怪物則完全沒有正常的形狀，比如最靠近營地的那隻怪物就像是某種扁平狀的植物一樣覆蓋在地上，在距離地面幾厘米的距離時懸浮在空中，並且在下方生長了大量根須一般的觸手，可以協助這種怪異體形快速、平滑的在地面移動。

  這個怪物似乎對視線特別敏感，當雷歐的視線落到它身上的時候，它就立刻有所察覺，身體緊貼著地面快速朝森林深處移動，而它移動的時候，也讓雷歐發現了它另外一個身體特性，分裂重組。

  在移動的前方如果遇到類似樹木一樣的障礙物時，它不會向旁邊繞行，而是在快要觸碰到樹乾的那一刻，身體自然分裂開來，從樹乾兩旁掠過，然後在另一方重新組合完全無視障礙的阻擋。

  如果雷歐不是能夠很清晰的看到怪物身上的血管分布，或許會錯將這種怪物當成一個無數細小個體組成的共生體。

  除了見到一些以前從未見過，也沒有在書上看到過的怪物以外，雷歐還從這些怪物身上明顯的血管分布特征上，辨認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這個身影的出現也讓雷歐對織網者所說的契約含義有了不同的聯想和猜測。

  黑豹的身子、雞爪組成的四肢，再加上一顆鸚鵡頭，如此明顯的體貌特征，雷歐想忘記都很難，更何況這是雷歐來到這個世界後，第一次見到的活生生的神話怪物，對它的印象也理所當然的深刻。

  莫甘迪是這個怪物的名稱，喜食獵物心臟，善於隱形，更為重要的一點就是這種怪物已經在外界消失了，只在黑森林裡面還存活了一部分。

  可眼下，這種只在黑森林氣息的怪物卻出現在黑森林以外的地方，而且出現的還不是一兩隻，是十幾隻，而且每一隻都是雌性。

  在雷歐看到過的介紹這些神話怪物的書籍中，記載了莫甘迪一些生活習性，其中曾重點提到，這種怪物是母系獸族，通常是一雌多雄，雌性外出捕食，雄性在窩裡照顧幼崽，所以這一群莫甘迪的出現就代表有一個數量近百的莫甘迪獸族存在。

  如果，在迪比亞山脈之中，特別是距離最近的村落只有兩天路程的山區裡面，存活著這麽一大群凶猛的莫甘迪，那麽周邊的獵人村落恐怕早就已經被這些怪物殺得一個不剩了，而迪比亞山脈之中恐怕也已經傳遍了有關食心怪物的傳說。

  可所有關於迪比亞山脈棲息的怪物傳聞之中，卻沒有一個涉及到莫甘迪，由此可見這些莫甘迪以前並不存在於迪比亞山脈之中。

  這時候，雷歐也想到了自己當初遭遇莫甘迪的場景，也想到了那個黑森林仙境，心中不由得懷疑道：“難道黑森林仙境這個亞空間蔓延到迪比亞山脈了？”

  幾乎在腦海中浮現出這個猜想的同時，雷歐就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因為如果他們所處的地方真的被黑森林仙境那樣的亞空間籠罩的話，周圍肯定會出現異常的靈能波動，以雷歐現在的靈能等級不可能感受不到。

  在剔除了黑森林仙境擴張到迪比亞山脈這個可能後，雷歐唯一能夠想到的答案就是棲息在黑森林裡面的那些神話怪獸，已經將狩獵范圍擴張到迪比亞山脈了。

  之所以雷歐僅僅只是猜測是這些怪物的狩獵范圍擴張到迪比亞山脈，而不是這些怪物遷徙到迪比亞山脈了，主要還是因為這些怪物全都是靈能生物。

  以雷歐對靈能生物的了解，任何一種靈能生物的生存離不開一個靈能環境，像是迪比亞山脈這樣的地方，哪怕擁有再多的食物，對於這些靈能生物而言都如同沙漠一般。這些靈能生物離開長期居住的靈能環境，在這樣的靈能荒漠地界狩獵幾天，或許不會它們的身體造成什麽不良影響，但若是長時間待在這樣的環境中，恐怕就會讓它們的身體出現不可逆轉的損傷和異變。

  而做出這種猜測的雷歐也將之前見到過的沼澤之子等眷族聯想到了一起，在他看來那些眷族很有可能也是和這些怪物一起從黑森林仙境跑出來的。

  “為什麽？”雷歐隱隱捕捉到了一些能夠解開謎團的線索，但這一點線索卻又模糊不清，於是他在心中用自問自答理清頭緒，道：“為什麽以前沒有出現過這種現象？如果黑森林的怪物可以自由的離開黑森林狩獵的話，為什麽以前居住在黑森林周圍的人沒有被這些怪物襲擊？為什麽問到和這些怪物、眷族有關的事情時，織網者會用古加莫雷語的契約來回答我？這和人神之間的獻祭契約又有什麽關系……”

  隨著一個個問題在心中問出，雷歐腦子裡的想法也越來越清晰，最終他找到了最為核心的關鍵，臉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暗自說道：“路易十世？帝國軍能夠安然無恙的橫穿黑森林，奇襲西法蘭大陸，很顯然和路易十世進入黑森林後發生的事情有關，難道當日路易十世和黑森林的神話生物締結了古老的人神獻祭契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