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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鋒》第293章 硬手
  第293章 硬手
  見花繩頭兒射至,少年臉上微露詫異之色,好在這花鏢兒早已玩得熟溜,這當兒一閃身便即接住,卻覺繩頭綿軟無力,毫無重量,定睛一看,繩頭齊斷,那鋼鏢兒已不知去向。

  大驚之下,抬眼望去,就見兩丈開外的照壁前,那頭戴禮帽身穿風衣的假洋鬼子似笑非笑,一副意態悠閑的模樣兒。

  少年烏溜溜的眼睛滴溜溜亂轉,見這假洋鬼子手上空空如也……他不由得急了,噔噔噔上前數步,訕然喝道:“我的鏢呢,快點還我!”

  “你的鏢,不是在那兒麽?”

  少年見謝宇鉦的手指向自己身後的木靶,連忙回頭看去,果然見到木靶紅心上,穩穩當當地插著那柄光閃閃的鋼鏢兒。

  那旗杆距這木靶,少說也有五六丈遠。對方奪去自己的鋼鏢,並乘剛才自己躲閃之際,瞬間就將鏢擲出,扎在了木靶紅心上。

  少年知道碰上硬手了!
  一時間,他心裡傲氣盡去,代之以擔心:“這樣的硬手前來踢館,不大好應付呀。”

  謝宇鉦微微一笑,眼前這少年,手腳反應遠勝常人,單論天賦,只怕跟那盧清小子不相上下。然而,整日價練這些花活,縱然年齡比盧清長上一歲兩歲,功夫多練一年兩年,身手機變還是遠遠不如。

  盧清小子今年不過十三,臨陣經驗卻已極為豐富,身手氣力甚至都能跟成年人一較高下,若論槍法,那更是出類拔萃,萬裡挑一。

  真是千裡馬常有,伯樂不常有啊。

  謝宇鉦正自感慨,忽聽有人大踏步前來,豪氣地哈哈大笑:“這位先生好身手!”

  抬眼望去,就見在三四個身形壯實的年輕人,簇擁著一位四十四五年紀的魁梧漢子從內門出來,邁下台階,穿過練功的陣列,大踏步前來。

  許是見了謝宇鉦最後露的這一手飛刀,隔了老遠這漢子就高聲喝采起來。

  繩鏢少年回頭見了這漢子,臉上喜形於色,迎上前去:“阿爹小心,這人有兩下子!”

  “榮兒,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上門就是朋友,不得無禮!”這漢子微一瞠目,繩鏢少年唯唯退在一旁。這漢子轉向謝宇鉦,拱手為禮:“在下柳宗遠,是此間主人,敢問這位先生尊諱,有何指教?”

  這柳宗遠相貌堂堂,目光坦蕩,步伐沉穩如山,說話中氣十足,隱隱有宗師派頭。剛才那位蓄須青年,此刻也陪伴在側,顯見他在這武館之中地位不低。

  “柳師父好,敝姓謝,從南京到此,尋訪一位江湖朋友。”謝宇鉦肅然為禮,正色道,“剛在路上見了貴館弟子晨跑,料想高徒必出於名師,一時起了仰慕之心,所以才冒昧登門求見。若有打擾,還請莫怪!”

  他的神態不亢不卑,話也說得極明白。既給足了主人面子,也表明了自己的來意。訪友路過而已,並非為踢館而來。

  柳宗遠剛才一聽徒弟稟告,說有一位自稱南京國術界的朋友登門,料知來者不善,便召集了幾個內門弟子,一起出來相見,以策萬一。誰知剛出內門,便見了謝宇鉦跟自己兒子談笑之間,神情輕松,一手飛刀卻極為乾脆利索,心裡更是多了一份戒備。

  現下聽謝宇鉦話說得客氣,但話裡卻還留著後著,不由暗暗凝神,笑道:“哈哈,不打擾,不打擾。柳某最喜歡的,便是交朋友。剛才聽小徒說,謝先生是南京國術界的朋友,既是同行,那就更談得來啦。”

  他爽朗笑著,側身一擺手:“謝朋友,裡面請!”

  “好!柳師父請!”

  謝宇鉦見剛才的繩鏢少年練武天賦極高,眼前這柳宗遠柳師父又是一方江湖大豪風范,他身邊眾弟子個個壯實矯健、目光內斂精光,心想:野有遺賢,十室之內,必有忠信。既然來了,何妨多看一看,說不定,就此能結識幾個能人異士也說不定。

  當下,他也擺手為禮。

  兩人相讓著踏上台階,進入一處廳堂,就見對門正中央是一道屏風,屏風後面也隱隱傳出練功的呐喊之聲,顯然那裡頭又是一進院落,也有不少人練功。

  謝宇鉦倒真有些佩服眼前這位柳師父了,一間武館經營得這般興旺,真是生財有道。

  分賓主坐下,早有徒弟奉茶上來,柳宗遠微微笑道:“謝朋友,是不是中央國術會,近來……又要舉辦什麽賽事?”

  柳宗遠本地人氏,少時家境富庶,從來不喜讀書,專好舞槍弄棒,家裡無奈,隻好為他延請四方名師,加以教導,年逾弱冠,便有小成。後來一直到處遊歷,多方闖蕩。直到父母過世後,他才不得不回到家中。然而,這時家境已然破敗,不得己隻好開了個武館,從此以教拳為生。或許是興趣所在的原因,多年經營下來,他反而得以武術重振家聲,如今他的門徒遍布巢湖周邊,他也成了遠近知名的一個大武師。

  民國十七年,南京成立國術研究館,廣攬天下英豪。柳宗遠其時也小有名氣,有心前去一會,卻苦於脫不開身,未能成行。後來聽說,南北武林大會於金陵,各展絕藝,比武交流。形意、查拳、少林、劈掛、通背、螳螂諸拳種大放異彩。

  民國二十年,國術會再次舉辦盛會。柳宗遠當時卻染病在床,自然再次錯過。

  所謂念茲在茲。這時候,見有南京國術界朋友來到,隨口便打聽上了。

  謝宇鉦跟朱得水習武之後,才明白一個道理。武術這東西,須得武與術兼顧,缺一不可。光動武,不講術,那是王八拳,談不上什麽發展。但光練術,不動武,同樣是不成的,最後往往淪為花架子。

  武術只有在頻繁的實踐交流中,在強烈的對抗中,才能保持長久的生命力。

  武術武術,簡而言之,就是在動武之中追求術的發展,哪怕日行一步,也終能臻於至善。

  眼前這位柳師父,自身武技到底怎麽樣,看不大出來。但經營好大武館,收得眾多門徒,其間不乏天賦異稟者,然而,除了眼下跟在他身邊的幾個壯漢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其他不過泛泛。

  難道,這柳師父授徒,也有內外之別?

  此時,對於柳宗遠問起的國術大賽,初來南京的謝宇鉦自然毫不知情,於是隻好打起來太極:“看來,柳師父很關心國術發展哪。”

  說話之間,他瞥了眼侍立周圍的柳氏門人,見那個蓄須青年正目光炯炯地望來,便頷首微笑了一下。

  蓄須青年見狀,也微一頷首示意,筆挺的身形,嚴肅的神情,讓謝宇鉦又以為見到了羅霄山中的中村山本那夥日本人。

  這巢縣地處內陸,該不會有東洋青年慕名前來投師學藝吧?
  眼前這柳師父的聲譽都已經走出國門了?不能吧。

  他瞥了瞥柳師父,笑道:“試問柳師父,如果近期舉辦國術大賽,您會不會派出門人參加呢?”

  柳宗遠聞喜大喜,笑道:“這麽說來,真的要舉行新一屆國術大賽了?”

  見謝宇鉦微笑點頭,他又微微一歎:“拳怕少壯,功求老辣。前兩次國術賽事,柳某自認年歲經驗都剛剛好,但因其他俗務,兩次都未能參加。近來賤體經常染病,這上國術擂台,錯過前兩次,就怕已成一輩子的遺憾。”

  他說到這兒,無聲一笑,微挺腰板,攤手向著身邊幾位弟子,又道:“不過,好在開館十來年,也帶了幾個肯吃苦的徒弟,要是再次舉辦國術賽事,我是上不了場嘍,有他們代勞參加,爭取取得一兩個名頭回來,也算是了我柳某一樁憾事。謝先生,不曉得這國術大賽,什麽時候舉行哪?”

  謝宇鉦順著他的手指方向,又掃了堂內環侍的年輕人一眼,覺得其間似乎倒有一兩個硬手,心想:這柳師父果然有教有類,早挑了幾個好苗子,重點培養,以圖支撐門戶……只是,如此授徒,未免就誤了外頭那些練花活的年輕子弟了……

  他這樣想著,不禁有些為外頭那些年輕人抱不平。五塊大洋的月錢呀,誒,雖說窮文富武,但當中怕也有不少喜歡武術的貧家子弟罷。嗯,最最重要的是,浪費的時間青春一去不回來。練功夫早點練成不好麽,早點練成也好早點派上用場不是。

  但想想後世多少武術大師,忽悠天下,欺世盜名,心下便又釋然了。再轉念一想,此行雖奔著那個通緝犯高手而來,眼前這柳師父愛教花活,又愛斂財,更熱衷揚名立萬,那就別怪我撿你幾個現成硬手,順道捎回去。到時候跟那兩江幫對上,充充場面,壯壯陣勢,也是好的。人多力量大不是。

  畢竟,現今候四作為南京下關的一方勢力,人手單薄得簡直不成話。

  目光掃過堂外,見剛才那叫“榮兒”的繩鏢少年——嗯,應該叫少館主,少館主榮兒現下似乎又精力過剩閑得發慌,連翻帶滾地舞著那根花繩鏢兒,風車般從台階上滾落,下到院坪裡去。

  實在是生龍活虎呀。

  他這小子實在太可樂了。嗯,回程時一並拐走。有事沒事,就讓他在下關大馬路上舞鏢走上一趟兩趟,包管不幾天就能傳遍整個金陵城。眼前的柳師父,不是念念不忘那國術大賽麽,所求者,不外乎名耳。

  晚清各派武術大師闖京城,揚名立萬,留下多少佳話。民國大師也不少,今兒就立個少年大師。

  嗯,還有對面牆邊的那蓄須青年,回頭弄弄清楚,要真是個遠渡重洋一心尋求武道的東洋武癡,那小爺有一千種辦法,讓他從此成為一個端茶篩水的免費苦力。

  想到這兒,他笑了笑。回答道:“柳師父一方宗師,門下高手不少,這國術大賽自然是要拿名次的。這第三屆國術大賽已經提上議事日程,不在今冬,便在明春。只是俗話說,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天下高手如雲,還是要早作準備呀。”

  頓了頓,壓低些聲音,又道:“柳師父,據我所知,已有不少武林門派聞風而動,聚集南京,準備預先進行門派間的交流和對戰,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不是。”

  “啊,這麽快麽?我們在這鄉下,真是孤陋寡聞,什麽消息都聽不到。”

  “不晚,不晚。還來得及。”謝宇鉦端起茶盞,拎蓋拂開浮沫,呷了一口,目光掃過柳氏門人,心下忽地一動,遂歎了一口氣,慢條斯理地道,“我這次來,也是要尋訪一個江湖朋友,讓他參加國術大賽的。只是聯系不上,也不曉得還找不找得到?柳師父當地豪傑,門徒眾多,不曉得可否幫忙打聽一二呀?”

  “啊,舉手之勞,柳某豈有推脫之理。貴友想必是巢縣本地人罷,這個不是我柳某吹牛,只要人在當地,不出一天,怎麽地也要給你找出來!”柳宗遠趨過身體,微笑著望著謝宇鉦,“還請謝先生告知貴友名姓?”

  “不瞞柳師父,我是受人所托,來找這位朋友的。我只是仰慕其聲名,實際上素未謀面。”

  “啊……”此言一出,不獨坐在斜對面的主人柳宗遠覺得訝異,侍立堂中的一眾年輕人也深感奇怪。一對對目光,隻向謝宇鉦射來。

  聽多了古道熱腸的評話戲文,現實也有不少熱心人,但像這般千裡迢迢,來找一個素未謀面的朋友,咳咳,古風可感哪。

  “這位朋友不是本地人氏,但他老娘舅在貴寶地,哦,他老娘舅姓倪,開了個酒坊,聽人說就在這草橋圩附近。”

  “哎呀,我道是誰,原來卻是倪財東家的那個外甥呀。那可太熟悉了。他來了一年多了吧。現下就在前頭不遠的斜對門,也開了個武館。人身手好,開館不久,也招了不少徒弟了。”柳宗遠笑了笑,忽然長過身來,壓低了聲音,“謝先生,我聽說,他好像在上海灘洋場上犯過事兒?”

  謝宇鉦聞言大喜,果然找著了。

  得來全不費工夫呀這是。

  還開武館,那敢情好呀,到南京開去。和侯四相互幫襯,不愁做不起來。

  想到這兒,他起身告辭:“柳師父,我還有兩位國府派來同行的朋友,就在城內的隆盛旅店歇息,可否讓門下高足走一趟路,通知他們將車開過來,以便早點接了那朋友,早些回南京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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