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2章 資本思維與力量

  三人成虎，本來是說謠言說的多了，就容易被當真相。

  不過有時候也適用於相互壯膽，進而生出虛妄嬌狂之心。

  這次企業聯合組織的代表們，就不乏懷揣這種心理。

  雖然三井公司並沒有透露凱恩的底細，但還有個伯丁頓公司呢。

  伯丁頓公司先是被凱恩隨手的一記反擊，搗毀了一處陸路海關。

  然後又在星野美莎命令放出消息後，當了回野狗，試圖找葬愛家族的麻煩，以逼迫凱恩現身。

  結果被恰逢其會的艾麗卡再次揍的丟盔棄甲，總部所在地的防衛陣線都被轟破，與三井公司的地盤爭奪戰，也不得改為被動防禦。

  前後兩次被教做人，這口氣自然難以下咽。

  本來是打算自己將場子找回來的。

  結果就在一夜之間發生了靈異區研究基地被爆，濱海北區怪異肆虐這兩樁大事，找場子這種事自然是得往後拖了。

  當三井公司忙著調動東海岸其他城市的驅魔力量，與濱海北區的怪異周旋時，伯丁頓公司也在乾差不多的事。

  他們在大洋城經營了幾十年，所佔的經濟份額比三井公司更大。

  他們跟三井公司在大洋城戰場，主要有兩塊。

  一塊是靈異區，這個基本上可以說是相對良性的競爭，相對而言都是初級，胃口有限，不存在一方份額多，另一方份額就少的利益問題。因此各憑本事，搞好自己的一攤兒。偶爾會因為外出取樣、以及兵器實驗等事務遭遇，但哪怕過幾招，總體而言也相對克制。

  另一塊是城市西北的新開發區，這個區代表著大洋城科技側經濟增長點，是主導了這裡，誰就掌握了大洋城未來幾十年的經濟命脈。因此，雙方在這裡可以說是大打出手，明爭暗鬥，很是血腥。

  撇開這兩個利益板塊，作為原本的地頭蛇，伯丁頓公司無論是在濱海北區，還是中央區，西區，都佔據著更多的財富份額。這也是他們經營幾十年的成果體現。

  因此，當怪異在濱海北區出現並肆虐，三井公司和伯丁頓公司又遭受了企業聯合組織的施壓，要求其限時展現出控制局面、不使其進一步惡化的能力時，伯丁頓公司的壓力要比三井公司更大。

  一旦大洋城被坍縮彈摧毀，他們的損失至少要比三井公司多50%。偏偏在解決問題的具體行動方面，他們堪稱束手無策。

  伯丁頓公司一邊調派驅魔隊，穩住自家所負責區域的怪異，一邊大打人脈牌，希望可以獲得企業聯合組織的寬限，比如撤走人員、變賣產業什麽的。以減少損失。

  就在這樣的背景下，三井公司突然破局了。

  一份名單，揭曉了怪異的部分運轉機制。

  伯丁頓公司的智庫，可不認為這是三井公司早就知曉的。

  畢竟一頭怪異追殺獵物到另一城市，導致靈異等級提升，引來企業聯合組織的施壓和製裁，這並不符合三井公司的利益。

  若其真個早就掌握這類知識，濱海北區的相關人員撤離，將會是另一副樣子。而不是像伯丁頓公司一樣，直到現在都得組織人手，從濱海北區搶救高價值的物品。

  哪怕是誰讓三井公司突然破局？

  凱恩很容易就成為了伯丁頓公司的懷疑對象。

  之前星野美莎暗中慫恿伯丁頓公司當探路石時，也是透露出一些有份量的情報的。其中就包括看門人邁克的變化。

  也正因為是這樣，伯丁頓擔心自家直接上再次被教做人，於是就開高價懸賞，讓雇傭兵趟路。

  同時，自家的戰力去搞定葬愛家族，以做要挾。

  行動失敗後，他們也不是毫無收獲。

  做的多就暴露的多，艾麗卡使用的戰鬥手段中，有些是科技和魔法的融合技巧，大洋城遍布監控，伯丁頓公司也有自己的AI。自然是收集到了一些足以做證據的信息。

  甚至，後來艾麗卡在星野美莎面前秀手段，瞬閃離開，也被伯丁頓公司抓拍到了。

  畢竟三井公司的新辦公樓是建立在西區的臨時基地，安全級別不能跟原本好整以暇建立的基地比。

  而伯丁頓在西區的眼線卻是足夠多。

  眼瞅著三井公司有借著這波危機乘風而起之勢，至少也有極大可能、在未來主宰大洋城超凡事務、乃至在超凡領域取得更多矚目成績。伯丁頓公司的駐大洋城CEO阿貝爾心理不平衡了。

  他也不是沒有想過以凱恩的秘密為把柄，向三井公司開條件。但在一番思忖後，他很自然的有了這兩個方面的考量：

  1，就算逼宮三井公司成功，他也仍舊處於不利地位。在未來與凱恩的合作方面，三井公司勢必成為主導方。

  2，凱恩無疑是超凡新金礦，偏偏伯丁頓公司流年不利，與之交惡。那麽就算過的了三井公司的關，過不了凱恩的關，怎麽辦？
  思前想後，阿貝爾就覺得，與其接下來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伯丁頓公司附人驥尾，索性就不如把消息捅出去。

  屆時，公司聯合組織，勢必不會坐視三井公司吃獨食。而作為及時將信息公開的伯丁頓公司，至少在公司聯合組織名下，也算是扳回一程，不至於坐看三井公司通過透露怪異獵殺機制、而在公司聯合組織那裡改善窘境。

  並且，阿貝爾還考慮到，公司聯合組織的其他成員，也絕非瞎子聾子。在大洋城，可不光是只有三井公司和伯丁頓公司在相互使間，也有其他公司的間諜。無非是投入及產出，不在一個檔次罷了。

  況且，在足夠的利益面前，忠誠是很難保證的。

  這也就意味著，時間稍拖一拖，關於凱恩的情報，就會或多或少的出現在其他公司負責情報的高管的辦公桌上。

  說不定已經在桌上了，只不過在尋找一個合理使用的機會，又或已經再跟三井公司接洽，只是他不知道。

  於是，三井公司前腳亮出怪異獵殺機制，伯丁頓公司後腳就將凱恩的情報捅到公司聯合組織那裡了。

  公司聯合組織也就基本確認了凱恩的價值，哪怕不是新金礦（活體地獄才是）的正體，也是一味非常有價值的媒介物、催化劑。

  正商量著如何下手呢，冒險者詹姆斯的‘空洞發現’就幾經輾轉，呈現在他們面前了。

  一位代表還當眾半開玩笑的說：“看來，有人沒將我們的戰艦放在眼裡啊！”

  當時還有不少人覺得，黑暗迷鎖，極有可能是靈異區的怪異搞出來的。

  畢竟在濱海北區誕生怪異並肆虐之前，靈異區的公司基站都被攻破了，這未嘗不能看做是真正的爆發源頭，北區那邊不過是受其牽連，只不過因為靈異區缺乏觀測手段，也沒有多少人居住，沒有造成轟動效應罷了。

  不過，等到由空天戰艦派出的探索隊也相繼吃癟後，這種論調就基本沒人提了。

  因為，以外在幻象而掩蓋黑暗迷鎖的真相，這種表現不太可能是怪異們搞出來的，它們橫行慣了，沒有能力、也沒有必要搞出如此規模的幻象。

  而現在，當開火的空天戰艦被直接秒成渣，公司聯合組織懸崖勒馬了。

  損失了戰艦的公司代表，倒是叫囂著使用坍縮彈。

  公司聯合組織的其他代表，卻不肯這麽乾。

  之所以同意戰艦炮擊，是聚眾狀人膽，更重要的是公司帝國強橫慣了，能用拳頭搶，就不用嘴巴求。

  現在對方也表現出了足夠的實力，再用拳頭，就得慎重考量了。

  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錢的營生沒人乾。跟有足夠還手能力的對手交戰，是需要考慮失敗的風險的。

  坍縮彈砸下去，最好的結果是什麽？
  無疑是對手半死，任人拿捏。

  可這種可能不太高。

  畢竟坍縮彈的可控性就不高。成功瓦解了對方的戰鬥力，對方卻還沒死透，能讓他們摳出價值來，這種結局太想當然了。

  同時，這幫人也沒忘記，坍縮彈可以說是他們的最後底牌了，別說是徹底無效化，就是扔出去沒能徹底瓦解對方的武裝，後果都是不堪設想的。

  對方貌似掌握著比怪異還強的超凡技術，科技方面也不弱，就算比各大公司差，也不是差太多。

  徹底跟這樣的一個存在、也許是一個隱秘勢力的代表結仇，合適嗎？

  說到底，公司帝國的本色，就是一幫資本人士，其核心是商人思維，而不是武士、戰士思維，更不是賭徒思維。

  這幫人處於明顯的上風，那欺負其人來花樣不要太多。各種騷招連蒙帶騙，讓人把自己賣了還替對方數錢。

  可需要搏命賭家產，他們就明顯缺了血性和豪情。

  商人其實是求穩的，穩定才有合格的市場，才適合做生意。

  這也是為什麽這個世界的大局勢相對平穩。

  大洋城就能以小見大，明明兩個公司帝國殺的刺刀見紅，一區之隔外，卻還歌舞升平。

  這裡邊確實有民眾被折騰的麻木不仁、醉生夢死的功勞，但換個角度，也說明起碼有活路。

  民眾只要有活路，一般就不會乾有頭睡覺、沒頭起床的營生。

  這要換成是軍政府、戰爭狂人什麽的，早就全民總動員，用信仰、愛國主義，又或白色恐怖抓壯丁，將民眾綁上戰場，玩一將功成萬骨枯了，還歌舞升平當吃瓜眾，夢呢？

  所以說，一飲一啄，各有各的利弊表現。

  也得虧是這麽一幫人在主事，如果真的腦袋一熱丟坍縮彈，這屆統治者，就都會涼！

  凱恩的十倍報答，可是不打折扣的。

  他本身對這幫資本人士就挺看不慣的。

  雖然不至於像凱恩本尊那般，只要動，基本就是殺全家乃至夷族，但玩個超凡版的基因抹殺，限定條件，讓所有公司的高層權位被詛咒鎖定，誰上去誰死，卻還是能乾的出來的。

  屆時，不光是在任的權柄持有者都得完蛋。那些想著法兒、變著花樣想拿到權柄的人同樣會完蛋。

  直到死的人足夠多，讓人們普遍認識到，這類組織是解散定了，類似的模式也再也不能玩了。

  光凱恩才不在乎因此導致的無政府現狀，會令多少人陷入水深火熱。

  或者說，他其實是在乎的。但他認為，這恰恰是偉人說過的：革-命也有陣痛的陣痛點。是人們扭轉思想，建立更合理、更積極的生產關系所需要付出的必要代價。

  狠一點說，如果做不到，那麽這個文明因此消亡也無所謂。

  他相信還不至於那般。生命總是會找到出路，文明也一樣，在不斷的試錯下，人們是會找到正確的路的，而且不會太慢。畢竟學習和效仿正是人類的基礎能力。

  可惜，資本人士們並沒有給光凱恩一個發飆的機會，讓他用超凡手段強行推進社會體制的大改革。

  一艘空天戰艦被轟成渣後不久，余下的空天戰艦紛紛離開，走的像是溜號，悄無聲息，一點都不像來時那般興師動眾，生怕人不知道。

  企業聯合組織一方面是借此向凱恩表明態度，另一方面也不願自家的大玩具就擺在那裡給人家當靶子。

  這玩意老貴了，相當於現代地球的航空母艦，典型的賣的起，未必養的起。

  前腳戰艦離開，後腳使節團就出發了。

  公司聯合組織注意到，還是有通路通往靈異區的。就是看門人邁克守衛的那條，凱恩曾經用以進入靈異區的、位於七十二層的通道。

  公司聯合組織的智庫認為，這代表這凱恩沒有關閉溝通交涉的大門，同時也證明凱恩是個老派的、很念舊的人。

  既然如此，那麽宰相門前七品官，對看門人邁克投資，是極有意義的。三井公司的代表小田勝一的造訪，就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於是公司聯合組織迅速發揮自己財大氣粗，耳目靈通的優勢，很快就收集到了邁克的情報，並對人物進行了性格側描。

  不久之後，邁克的老友就在路上了。

  這位叫做弗蘭克的老男人，曾經不止一次的幫助過邁克，後來自己也落魄了，才淡出邁克的視線。

  是那種寧肯讓朋友以為發了財去享受了，也不願讓朋友混不下去的真實情況而擔憂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自然不是那種三瓜倆棗就能收買了作為開罐器用的人，不過公司聯合組織自有辦法。

  用談判專家的話說：“你自己是沒問題，可你忍心你的妻兒，就這麽跟著你在這荒野裡，過有今天沒明天的破爛日子嗎？

  你的兒子好歹還接受過一些教育，可孫子呢？就這麽下去，還能指望回歸文明？未來怎麽辦？
  當一個亦蠻亦匪的流浪者，死於某次可能是為了幾桶乾淨的水而起的廉價械鬥中？

  我們並需要你背叛自己的老友，我們也壓根就沒有坑害他的打算。我們是去是討好他，因為他幸運的結識了某位大人物，並為其工作。

  我們只是希望他當個介紹人，幫忙說幾句好話，最多也不過是透露些大人物的喜好，方便我們投其所好。

  想想吧，這份工作並不違心，也能給你的朋友帶來好處。多個朋友多條路嘛。

  我們沒有直接去接觸他，而是婉轉的請你幫忙，並且願意給出這麽多優惠條件，這本身就代表了非常友好的態度。

  你也許會說，像我們這樣的人，現在一分付出，是為了在將來拿回十分，甚至更多。

  沒錯，我們承認，但這十分，不是從你和你的老友身上拿，而是從那位大人物身上。對你們而言十分是筆財富，但對那位大人物，九牛一毛都不算。

  這甚至不涉及職業節操、行業道德，就是正常的人脈建立，互動往來。你一家的未來，難道還不及這樣的一件差事？
  更何況，隨著我們的到來，這個聚落的其他鄰居，乃至附近聚落的人，都知道你與我們有了瓜葛，你這日子還能清淨的過下去？以你的經歷，難道想不明白人心的可畏，想不明白欲望引發的扭曲心態？
  他們認為你有，而你其實沒有；他們認為你行，但你其實不行。這就會出事，一個搞不好弄出人命的事。對不對？”

  就這樣，弗蘭克屈服了，當即拔營起寨，破家都不要了，隻帶了簡單的隨身物品，就全家老小搭乘地效飛行器離開了。

  有錢人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