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9章 三選一

  2109年8月30日，趙文睿基本拿到了他想要的情報信息。

  與之一同抵達的，還有奧博寧國王喬治二世的嘉獎以及斥責。

  其他的也就罷了，喬治二世的書面斥責他很認真的反覆看了多遍。最終確定，國王還要用他，他暫時是安全的。

  不得不說，作為一個典型的華夏漢人，自小的耳濡目染，讓趙文睿有著不低的政治智慧。

  他自己也很清楚，只會打仗而缺乏政治智慧，團長到頭。因為團長是最高級別的能親臨一線指揮作戰的軍官。

  而像克萊文趙這種年紀輕輕就成為將軍，是特例，奧博寧王國情況特殊，趙閥的能量也擺在哪裡，才有了克萊文趙的年少官高。

  而再是特殊，如果沒有政治智慧，屁股下的位子也坐不穩。

  比如說，嶽飛。

  嶽飛是民族英雄，他自然是欽佩的。

  不過在這個世界，沒有這樣的一個民族需要他寧肯犧牲小我去奉獻和守護，那麽像嶽飛這種善於謀事而不善於謀身的權臣，就成了反面教材。

  因此，趙文睿從一開始就以東方式的思維，去思考父子君臣的關系。並定下了戰功越顯赫，劣跡就越多的基本行事思路，通過這樣一種自汙的方式，讓某些人放心。

  然而，他這麽做不是關鍵，關鍵是他在意的那些人，應不應這個茬兒。

  喬治二世的書面斥責一到，他的心算是落到肚裡一多半，他認為他的策略對於國王大約是管用的，如果國王跟他客客氣氣，且極為公式化，那他反而要提心吊膽了，因為很容易就能聯想到秋後算帳、卸磨殺驢等概念。

  另外一小半的懸心之處，在於趙閥老爺子的態度。

  他一直沒有對喬納森這個並不合他心思的顧問動手腳的主要原因，就是因為喬納森是老爺子的人。

  無論是他，還是克萊文趙，都不太清楚老爺子搭上人情，讓他成為新一任拓荒將軍究竟是為了什麽。

  他傾向於這背後有貓膩，畢竟在20年間連續敗亡了13位將軍的背景下，拓荒將軍在很多權貴人物眼中，根本就是個燙手山芋，躲都來不及，怎麽會搭上人情主動求？所以很難相信趙閥的操作背後沒有什麽隱情。

  趙文睿曾細細的分析過這件事。

  在分析之前，他細細閱覽了一遍克萊文趙跟趙家老爺子互動的記憶。

  從這些記憶來看，克萊文雖然跟老爺子並不算親近，卻也談不上疏遠，就是普通的那種有著明顯代溝的長輩與晚輩的關系。

  老爺子作為趙閥的當家人，權柄在握，無論是人事權、還是財權，都是說了最算的那個。

  而其風格，是那種少言寡語，但每逢說點什麽，必言之有物，或令人印象深刻、甚至刻骨銘心的那種。

  所以總的來說，克萊文趙是十分畏懼老爺子的，對其父則不怎麽怕。

  畏懼，讓克萊文在趙老爺子面前小心慎言，還時不時的撒謊來試圖打造一個乖孩子的形象。

  這在趙文睿看來自然很蠢。但克萊文畢竟只是個20出頭的年輕人，有這樣的表現他覺得並不奇怪。

  但他無意將這樣的人設繼續演繹下去。

  況且想要演也做不到了，畢竟閃耀系統帶來的系列改變已經亮相，產生影響也只是時間問題。

  他若是還像以前那樣，那麽人設就太擰巴了。

  在一番思忖後，他是這樣跟趙老爺子解釋的：有位神秘人，在他成為拓荒將軍後，表示願意給予他技術上的支持。

  當他問及對方想獲得什麽時，對方表示前期免費。

  他知道，免費的往往才是最貴的。

  但他暫時想不到有什麽是必須按照對方要價去支付的……

  他的這一‘坦白’，也是一種試探，如果趙老爺子的謀劃與之是有衝突的，那麽趙老爺子多半會有具體的指示。

  至於趙老爺子向他索要技術，他已經想好了，但凡對方張嘴，他要人給人，要物給物。

  對他而言，最緊要的是他自己，次一級的是系統，再下來就沒有什麽絕對不可分享的了。他甚至打定了主意不交女友、不結婚，只要床伴，還是女衛這種類型的，他就不信，如此不走心的他，還會被什麽事打擊的心痛愈狂。

  不得不說，這樣的趙文睿，讓C凱恩看的哭笑不得，卻又不免感慨。

  褪去了各種神奇的‘馬甲’之後，原本的他就是這麽個有點可悲的人物。

  因為害怕失去，害怕被傷害，所以盡可能少的擁有，並層層劃分，哪些是盡全力去守護的，哪些是可以舍棄的……

  他自己因為誕生時就很強大，並沒有真正體會過這種提心吊膽過日子，並且將割舍當做一種尋常手段的心態。

  借著趙文睿，他清晰的感受到了。連最不壞的選項都沒有，只能那是割掉，不然多半就會是惹禍的因由。

  這的確是讓他可以更加專注於某些方面，他的本尊，本尊的前世，之所以能取得偌大的成就，與這種犧牲有著密切關系。

  某些方面特別貪婪，更多的則是乾脆選擇了放棄。這樣的專一、專注促成了他在專業領域取得了驚人成就。

  但反過來說，他的人生哪怕是跟普通人比，都是不完整的。

  生命中的一些美好，他錯過了。

  這也是他為什麽自發的跟瑞秋安妮亞當斯、奧利維亞嘗試過相較而言，十分普通的小日子的深層原因。他在本能的彌補遺憾。

  但有些感覺，錯過了基本是找不回來了，一如過了那個年歲，便不再有怦然心動、為之奮不顧身也心甘情願的那種火般情感。

  對C凱恩而言，這個問題其實沒什麽好後悔的，得到一些，就得失去一些，不可能好事全佔的。

  只不過，趙文睿的表現，讓他對‘性格決定命運’這句並不新鮮的論調，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按照這個論調，他之所以是現在的他，很大程度上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只要有足夠大的舞台，以及相應范疇的外部刺激，那麽趙文睿的未來，多半就是現在的他。

  一種宿命感油然而生。

  這不是個好概念，因為他意味著他無法打破自我性格的條框藩籬，意味著神王歐根所言的高維的他的死亡就是一個難以挽救和改變的定局。

  當然，這個消息並不足以讓他崩潰，或破罐子破摔。

  畢竟他曾經為人的經歷，讓他對‘向死而生’的概念有清晰的認知和感受，現在也可以視作是更宏大范疇的向死而生。

  而從普通人壽元的3萬多天，到他現在的只要不橫死，幾萬年還是有保障的。

  這兩者的差異和所代表的增幅，還是對他比較有觸動的，讓他感到欣喜，讓他覺得能活這麽久，見證更漫長歲月內的萬物變換，做更多想做的是，這本身就是一種幸福。

  既然如此，有什麽好頹喪不開心的？

  於是C凱恩繼續他的學習、積蓄力量、過家家生活，而趙文睿也不受神力干擾的繼續他的人生。

  31日，趙老爺子的回復到了，讓他按照自己的心的指引做人做事，不用有什麽心理負擔。

  這種善解人意、卻又空洞乏味的回復，在趙文睿看來遠不如喬治二世的斥責。

  “難道，克萊文趙是隔壁老王的種，被查出來了？”趙文睿將信函扔到一邊後，不無惡意的腹誹。

  至於跟信一起來的、以‘更合適’為由代替喬納森軍事顧問一職的桑德勒中校，他也是很公式化的寒暄了幾句，就基本晾在一邊了。

  既然趙老爺子沒什麽誠意，那麽他也無需拿熱臉去貼冷屁股，趙家已不可靠，那就不靠。至於欠趙家的，既然人情和利益是能換算的，那麽自有償還的辦法，以及償還清的那一刻。

  趙文睿將注意力投入他的新征途上。

  他的選擇有三個。

  一，最後的堡壘。

  這個副本是閃耀系統提供的，按照系統的相關說法，這是舊人類的一個核防工事。在超喪病毒全球擴散時，進行了緊急改造。

  燈塔國的官方一度將之視作文明避難所，希望可以在其中苟活個幾百年，然後重返地表，存亡繼絕，再興文明。

  可想而知，這個工事中，是有著大量物資，和能夠維持長時間的自給自足的生態體系的。

  前者也就罷了，時隔百年，估計大多都降解了。後者，或許能補充到他的土辦法體系中？

  反正就算什麽也得不到，只要按照系統提示，完成收集藝術品和有技術價值物品的任務，他也是能夠獲得成就點和技術點的，光是這個，就足夠成為他對其進行探索的動力。

  二，十字路口。

  這個目標，是最為正統的路線了，喬治二世乃至一乾權貴，也都希望他的下一站是那裡，一舉收復這個四通八達，至關重要的所在。

  從地圖上看，藏金谷在奧博寧城的西南方，而十字路口則在藏金谷的西南偏南方向。

  它的東面是群山，南邊偏西一些是骸骨之灣，北面偏東一點，則會進入一處峽谷。

  這峽谷雖然也是群山環抱，藏金谷那般風景怡人，也沒有藏金谷那樣大片的平整區域，而真的就是峽谷，被稱作天塹峽。是處十分要險要的所在，曾經是王國的東大門。

  雖然其北部、南部也各有通路，但一邊是異常冰寒的苔原凍土，一邊是蚊蟲肆虐、泥濘不堪的澤國，反倒是這中間的峽谷，除了地勢險峻，通行方面無論是對人類還是對喪屍，都是最佳路線。

  因此很顯然，國王及權貴的主要目的，就是及時收回天塹峽的控制權，如此一來，峽谷西邊的大片土地，就算是安然落袋了。

  不過趙文睿對這種思路是嗤之以鼻的。

  他覺得，從戰略角度去考慮，指望一道防線就能成為據敵於外的終極屏障，本身就是個錯誤。

  縱觀歷史，幾乎所有的投入大量工本，並寄托了極高期望的所謂最強防線，最後都成了低性價比的代名詞，有的乾脆成了笑話。

  奧博寧想要奪取更多的土地，打敗喪屍，重新複興人類文明，不是靠幾處險隘和幾條勞民傷財的防線所能做到的。

  而且，越是堅壁，越是容易讓人滋生懈怠心理。所以東方自古就有名言：久守必失。

  正是考慮到這一點，趙文睿打算三個目標最後才去攻略十字路口。

  他比較心儀的目標是最後的堡壘。

  然而，這個目標私屬性質太強，且有強烈的率領軍隊開大墓的嫌疑，且不說消息來源會引發有心人的遐思，所獲之物也容易遭人惦記，並且極有可能發生黃泥掉進褲襠的爛事，愈發容易將他推到風口浪尖。

  他覺得，一旦發生那樣的事，單純是沒耗王國一條人命就拿下了藏金谷的功績，不足以讓國王和某些權貴們挺他。

  這些權柄人士會覺得他太能搞事，剛剛作出一點點成績，就擅自行事，無視國王和軍部的意願，將王國的部隊當做私軍用，他很可能因此而丟掉指揮權，甚至鋃鐺入獄。

  所以最終，他選擇了國王和軍部能夠認可的另外一條路線，那就是藏金谷的東北方向，奧博寧城的正東方向的獵屍牧場。

  某位敗亡的開拓將軍，在初到獵屍牧場時，面對鬱鬱蔥蔥的曠野，曾感慨：“這裡簡直就是建立大農場的應許之地！”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該位將軍某夜被一名飛妖成功斬首，成為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代名詞。

  獵屍牧場的問題就在於無險可守，看似周邊只有為數不多的喪屍在遊蕩，但實際上說不準什麽時候，就會有小股的摸魚喪屍欺上門，一旦應付不好，就會產生連鎖反應，然後崩盤。

  反正趙文睿來到這個地方後，在領略了這裡的原野風光而感到心曠神怡的同時，變得有些懷念其藏金谷的系統任務。

  相比於藏金谷的任務，獵屍牧場的系統任務好的讓他感到有些心慌。

  第一條就是：沃土。

  獵人小屋、農場的產能提高30%

  竟然是正面BUFF！

  第二條，在60天內，據點人口達到3000。

  這根本不算啥，要知道，他在藏金谷時，第12天頭上，人口就超過了2700。

  然後就沒了。

  如果獵屍牧場區域有大量的喪屍，他還沒那麽慌，可下了火車，放眼四望，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曠野上，竟然一個鬼都沒有。

  於是他有些心慌，他覺得越是看起來平靜，越是潛流湧動，凶險暗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