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要價

  MF的人用自己生動的表情證明，凱恩很會講故事，一個暴飲暴食為養傷的開頭，就成功的吸引了他們，他們很想聽下去。

  然而接下來的故事卻證明，凱恩很有做報告的覺悟，開始的那個包袱是無意中抖的，他的陳述基本是不帶任何形容詞，以及煽情內容的。

  在陳述的同時，凱恩當著他們的面，一口口吃完了五口之家一天都未必吃的完的食物。之後，又將桌上擺著的一盤蘋果拉到自己面前，邊啃邊說。

  而故事就從跟托馬斯和珊德拉分頭辦事開始：“我先去接珍妮，算是趕到的比較及時，邪人已經就位，但還沒來得及動手，而我則直接動手……”

  從大都會，到天堂市，從大學女巫秘社，到傑米團夥，再到格林大屋，又牽扯出織淵會……凱恩都沒有隱瞞，只不過具體的戰鬥，以及一些敏感物品，比如屠夫的皮和骨，表盤這些，都沒有提及。

  即便如此，過程在MF的人聽來也非常的傳奇了，可以說凱恩真的是玩了一把不是猛龍不過江，一個人橫掃天堂市牛鬼蛇神，打了一圈通關。

  包括戴恩在內，MF的人是偏向於相信這都是真相的。

  事出倉促，事情發生到現在也不算太久，留下的可供追查的線索很多，不說別的，凱恩自己的車，就扔在了天堂市的公眾停車場，已經被找到，而相關的道路監控錄像，也能提供不少佐證。

  並且，現在是國家級的辦案權限，以MF的能力，前往取證，是很難被騙到的。

  他們相信凱恩也清楚這些，況且以凱恩展露的手段，沒有吹噓的必要。

  待到凱恩將那夜的經歷通講一遍，MF的談判官重點記錄都寫了好幾頁。

  接下來自然是提問時間。

  這個階段，談判官和戴恩的關注點明顯有差異，總的來說，戴恩更專業，而談判官則更具官方視角。

  所謂的官方視角，簡單的說就是更關注相關的人和事對社會安定的影響。比如格林大屋中出現的屍俑，這玩意每一個都代表一樁驚悚級的殺人案件，並且由於是可批量生產的，一旦泛濫成災，會造成很大的麻煩。

  這個世界的過去歲月中，各國官方也不是沒有處理過村鎮級別、乃至城市級別的超凡災害，然而隨著科技的昌明，信息流通便捷，捂蓋子越來越難。而讓大部普通人知曉原來自己活在一個朝不保夕，說不定哪天就面臨滅頂之災的絕望世界，才是最可怕的災難。

  就像某人說的，當人們對未來不再保有希冀，失去了追求美好的動力，只剩下得過且過和肆意放縱，真正的世界末日就來了。

  正因為如此，全球各國的官方，對有可能產生大規模超凡災害的超凡人物和事件都格外重視，堪稱是有著本世界特色的反恐，防患於未然是主要目標。

  對此，天城群體也給予很高規格的支持，畢竟人類文明可以說屬於他們共有的財富，他們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財產受損。

  不過，具體到各個勢力或家族，又都有著自己的訴求或者說私心，因此戴恩更關心的是淤泥深淵，畢竟異界除了極度危險，卻也代表著資源財富乃至超凡特色的戰略縱深。

  還有，戴恩也比較關心屋靈、廷達洛斯獵犬。

  其他人則有種聽奇幻故事的感覺，不太能抓的住重點，主要是感覺重點太多。

  織淵會的老嫗，是通過空間拉伸的術法出現的，而女巫秘社的會長阿莎，則以大學城為根基，通過色-欲陷阱竊取生命精粹，格林大屋的主人同樣不簡單，並涉嫌竊命奪舍……

  感覺隨便拎出來一個，就能玩一年，結果這都是凱恩一晚上所遭遇的。

  故事總是有講完的時候，實際上從離開天堂市，後面發生的凱恩就不肯再說了。

  戴恩他們當然想繼續聽，畢竟涉及讓他們眼熱的魔像來源，哪怕能確定一點信息也是好的，凱恩卻很坦然的指出，這份餌的分量已經足夠了，靈魂契約的真正作用在於對涉及泄密而又橫死的靈魂擁有優先捕捉權，不管是被契約力量擊殺，還是被其他人殺人滅口，靈魂都會被契約鎖定，並且契約約束力會傳遞，不是誰拿誰中招，而是誰翻看信息誰中招，死人越多，詛咒之力越強大。

  “所以，我們等於是聯手製造了一件凶器，若是有人惡意傳播，那麽契約最終就會成為死神通牒，畢竟它是不會甄別故意泄密還是無心泄露的。”

  戴恩點點頭，他也是不久前才徹底意識到這份契約的可怕之處，可以說，這玩意跟那偽黃印是一個級別的，各有特色，一句話總結就是：熄滅好奇心，別碰。

  情報交流完成，甚至在天堂市，數個取證行動都已齊頭並進的開啟。接下來本應該是招攬環節，可MF的人卻犯難了。

  凱恩的實力擺在那裡，不是隨便給個說法就能拿其當槍使的。更何況還極其危險，一個搞不好就會坑慘自己。說實話，這樣的人已經超出了MF的駕馭范疇，尤其還沒什麽拿捏對方的把柄在手。

  然而置之不理也不成，官方，甚至是天城群體都不放心這樣的存在成為遊離分子，誰知道什麽時候就惹出大事件。

  實際上天堂市的事件並不算小，格林大宅的觸手深入世俗，有相當的特權，他們倒打一耙，先發製人，要求捉拿並嚴厲懲戒凱恩。

  在天城群體無人站出來替凱恩發生的背景下，官方迫於壓力，有將凱恩扔出去頂鍋的打算，因此才有一開始的不客氣，隱約帶著緝拿的味道。

  按照最初的計劃，從凱恩嘴裡撬出情報後，若是這個人缺乏後續價值，那麽就會進入轉交環節。

  具體自然不會真的是押囚犯那般鎖拿丟給格林家族，官方不會做的那麽露骨毛躁。他們會給凱恩安排任務，實則是給格林家族製造出手機會，然後發生凱恩因公殉職什麽的，這個系列事件就算是基本揭過了。

  至於為什麽重視菲尼克斯的死，卻又賣了凱恩。主要還是因為凱恩的分量不足。若是凱恩的死，既可以給格林家族一個說法，又能一定程度的麻痹贖罪派，那麽這麽做就是極為劃算的，尤其是已經從凱恩那裡獲取到所需的情報後。

  用某人的話說：這就是為了顧全大局而做出的犧牲，保大棄小，保多棄少，這樣的犧牲是有意義的，必要的。至於是自願，還是被犧牲，反倒是小節了。

  可凱恩的實力一再超出他們的預估，甚至按照凱恩所言，以及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然是能跟格林家族掰手腕，甚至讓格林家族吃了不小的虧的人物。在某些人眼裡，凱恩已經代表大，代表多，讓其顧全大局而犧牲，就顯得不切實際了。

  所的難聽點，格林家族自己棘手，想要拉人下水，借刀殺人，誰會傻乎乎的當那柄刀？

  更何況，凱恩現在明顯有著更高的價值可利用。哪怕不談那些超凡技術，光是凱恩跟贖罪派接下仇怨，戴恩便覺得是個不錯的利用點。

  實際上，天主教贖罪派，也是天城群體的一員來著，不是頂級那一類的，卻也是割據一方的大勢力。

  然而這個勢力做人做事不地道，終於惹惱了大佬，被收拾了。這種收拾並非直接打上門，而是扶持其內部的不穩定因素，並從外部進行製裁。

  這樣的策略和行動已經進行了超過兩年，贖罪派的日子越過越糟心，為了解決問題，開始走向極端，啟動禁忌項目失敗後，不但沒有中止，反而變本加厲，行事風格也越來越囂張狠戾，真正是毀滅之前，必顯瘋狂。

  這種大體量的組織勢力毀滅，必然不會悄無聲息，而是會宣泄能量，包括導致真正的凱文身死的那次超凡事件，都是贖罪派的鍋，凱文等人不過是恰逢其會，成為了宣泄對象，誰讓他們是調查員，主動往超凡案件中湊來著。

  這話戴恩自然不好跟凱恩明說。

  不過凱恩對此也不是一無所覺。贖罪派的路數戾氣過重，不顧後果，這不是一個有著做大做長心思的勢力該有的狀態，而像是賭國運過險關，成王敗寇。

  雖然具體運轉的是個怎樣的項目尚不得而知，但整備的這段時間，倒也推敲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憑借著手中掌握的相關資料，凱恩從尋找失蹤者之間的共同點的角度出發，挖掘線索。他發現，失蹤者的一大特點，就是都是壞蛋。

  這個共同點很顯眼，卻也很容易被遺漏。

  監獄嘛，關押的哪個不是壞蛋？

  可細細分析，就會發現，壞也有程度之分，況且監獄中也不是沒有錯判蒙冤的。

  然而失蹤的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那種惡貫滿盈、死有余辜、鐵證如山的。

  這可不是美漫英雄小說，而是邪神絕望向的超魔世界，贖罪派劫掠大惡人不可能是替天行道，否則應該去社會上替天行道，而不是跑監獄裡拘人。

  拿惡人當資源，很可能是為了某種邪惡儀式，一旦成功就會赤地千裡的那種。

  這次凱恩回大都市，目的之一就是想通過菲尼克斯的渠道，了解下大都會地區的市面情況，看是不是整個大都會地區的惡棍都在減少。畢竟菲尼克斯是大都會警察體系的二把手，獲取這方面的統計情報還是能做到的。

  未曾想卻是聽到菲尼克斯死亡的噩耗。這讓他難免猜測，在他失聯的這些日子，菲尼克斯是不是挖掘出了一些重要信息，結果被殺人滅口。

  而印證這個猜測，有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那就是去一趟夜之子酒吧。

  因為救了菲尼克斯疼愛的女兒，他跟菲尼克斯的關系較之尋常工作關系多了幾分情感成分，菲尼克斯自己很多時候不方便出面，便會通過第三方渠道給凱恩流口信，有時候是一些小任務，也有時候是能讓他獲益的有利信息。

  另外，在MF的人會後向上峰匯報的過程中，凱恩翻看了下官方的托馬斯和珊德拉謀殺案調查報告，之後又回想了下三人在查案第一階段結束後總結交流時，兩人說過的話。

  凱恩認為，托馬斯和珊德拉的死，應該也有緣由，可能是兩人的調查很接近真相了，才被滅口。凶殘的手段只不過是捎帶手的殺一儆百，從某種角度講反而暴露了對方的心虛。

  他細心留意信息，終於發現了一些疑點。

  托馬斯和珊德拉一直就負責民間取證，主要是從失蹤囚犯的親朋角度，獲取信息，進行類比。

  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難聽點說，大多數死囚犯的生活環境非常糟糕，與之深入互動的沒幾個好人，不是涉黑，就是涉暴涉黃。托馬斯和珊德拉的思路就是，這些失蹤的囚犯，是不是都涉及一個隱秘的犯罪組織，又或什麽案件。

  然而，按照這個思路查，進展並不理想，失蹤囚犯彼此之間沒有明顯牽連，唯一證明的就是個個惡貫滿盈。

  然而兩人的眼界和思路更傾向於普通人視角，不像凱恩，會根據都是大惡人這條線索，想到惡人的靈與肉，也可以是一種超凡材料。

  兩人在查案的過程中，接觸了一個以海運走私為主的黑幫。失蹤的死囚犯之一，曾是這個幫派的中間分子。

  為了獲取消息，自然是軟硬手段都上，托馬斯教訓了該黑幫的一個小頭目，結果那人輸人不輸陣，被錘了之後依舊嘴硬，說：“我知道你們是誰，得罪裁決團，用不了多久就會橫死，誰都救不了你們。”

  裁決團就是外界對贖罪派的常用稱呼，天主教贖罪派，這是一個直指其根腳的學名，叫起來不甚順口，反而不如裁決團流傳的廣。

  小頭目的這個裝比行為自然引發了托馬斯的興趣。他也知道贖罪派的觸手遍及各個行業，但小頭目竟然知道他的來歷，這意味著就在最近，贖罪派應該對這個黑幫中的某些人下達過一些指令，比如：嘴巴都緊點，有調查員在查我們，如果你們那裡出了問題，老子要你們好看。

  雖然這未必等於該黑幫跟黑山監獄囚犯事件有關聯，但至少說明他們在為贖罪派做事，並且贖罪派還是很在意這一塊兒的，所以才在風聲有些緊的情況下，特別叮嚀。

  那麽，以之為突破口，至少能收集一份贖罪派的罪狀。

  於是托馬斯就跟珊德拉商量，對這個黑幫的高層出手，因為他們調查得知，其高層有個色中惡鬼，而珊德拉很善於通過一些藥物和手段，蒙騙這類人，讓對方以為得手，但實際上只是揩了些油的程度。

  之後就沒有下文了，畢竟從接下菲尼克斯的任務展開調查，總計沒幾天。能有這樣的收獲，托馬斯和珊德拉的效率已經很可以了。

  托馬斯和珊德拉都在自己的報告中，提到這個情況，兩人遇害後，MF也順著這條線查了一番，但並未重視，只是確認這個黑幫在替贖罪派走私金烏木，便結案了，因為覺得這個項目跟目前查的囚犯失蹤案沒什麽關聯。

  然而凱恩掌握的知識駁雜，對金烏木卻是了解的。

  這種木材學名叫鞋豆木，行業內的形象叫法為斑馬木，而在本源世界的東方，黑檀的叫法更廣一些。

  它是熱帶雨林才產出的木材，比如尼日利亞、坦桑尼亞、喀麥隆等國。

  而在這個世界，也同樣是需要遠渡重洋才能獲得的一種木料。

  可若作為家俬用材或裝飾裝潢用材，大多數聯邦公民並不認，也只有那些喜好古典，比較講究且不乏財力的，才會選用這種材料。然而即便是這類人，往往也更願意選擇有年份的成品，因為這種木料器物，在保養得當的情況下，時間越久，越顯華貴。

  凱恩還知道，在魔力的侵染下，烏金木還可以是用於特殊用途的魔法材料。

  他身為輪回者時，經歷過的一個魔幻世界，就有人以之為主材料，打造冥河渡船的仿版，以渡過羽毛不浮的阿格隆河。

  收集惡人的靈與肉，以及金烏木，再聯系到其天主教的出身，贖罪派的目的，已經呼之欲出了。

  然後他再一想，就覺察出味道不對來了。

  MF能將奧利弗戴恩這樣的天城超凡者請出來，意味著連天城都已經很關注這個案件，甚至所謂的總統授權，背後就是天城某勢力的手筆。

  既然是這樣，依照天城超凡者的專業水平，沒理由想不到惡人靈與肉可做超凡材料，烏金木適合作為跟冥界、死亡有關的術法載體用。

  可卻沒有以之作為切入點深查，至少給他看的情報中沒有體現出來。這是為什麽？

  再聯想贖罪派的強橫實力，凱恩覺得自己明白了，這是天城級的超凡勢力在撕逼，而贖罪派大約是那個窮途末路、鋌而走險的。

  而包括他在內的調查員們，由於職業關系，不知輕重的卷入了其中，自然是代人受過，被碾的粉碎。

  贖罪派已經瘋狂，連與之掰手腕的超凡勢力，都顯得十分慎重，以免損耗過大，卻又不能完全的置之不理，於是就用凡人的命填唄。

  可凡人也不是傻子，一旦發現已經超出自己的能力范圍，必然是恭請爸爸、也就是天城超凡者們出馬的，畢竟天城超凡者們受萬民供奉，那也是多多少少要履行些義務的。

  所以，天城超凡者們利用凡人對超凡領域的事知曉的少的漏洞，掩蓋關鍵信息，拉人進坑，讓贖罪派的火力發泄在這些人身上。

  反過來，這些炮灰也多少能給贖罪派造成些損失或者麻煩。而天城超凡者們就在一旁等待恰當的時機，贖罪派已經瘋了，屬於不要命的濫強階段，但也失之周密，很容易出現漏洞，只要做好準備，瞅準機會，來個狠的，就能取得決定性成果……

  有了這些想法，凱恩覺得自己已經看明白大局了。

  雖然他並沒有因此就更改初衷，畢竟贖罪派發瘋，對他而言同樣是機會。但是，平白無故的給人當槍使，就有點惡心了，他跟贖罪派的死對頭又沒交情，幫了對方，對方多半也不會領情，反而會說：“看那個傻比，梗著脖子硬上，替我們把苦活兒都幹了。”

  所以，他覺得自己表現出一副待價而沽的姿態比較好。

  那麽，就先從假意不想玩了開始。

  這樣也能跟他之前的表現銜接的上。潛台詞：我展露肌肉，就是讓你們知道，我不是你們隨意趨勢的炮灰，再莫扯什麽公民義務、職業道德、大義驅策下的強製參與，贖罪派這麽凶殘，我要躲災。

  凱恩估計，以戴恩為代表的天城超凡者們，斷然不會讓他輕易走脫。

  除了他表現出的實力，很適合擔當正面吸引贖罪派火力的那個大頭鱉之外，天城超凡者們估計也希望通過他跟贖罪派的撕逼，進一步觀察，看他還有什麽本事，最好是能弄清楚他的根腳。

  畢竟擁有體系較成熟的超凡技術的強者，很可能意味著某個組織的試水員，而這樣的組織，是有資格瓜分最頂級的權勢蛋糕的，這樣的新興勢力出現，天城超凡者們不可能不關注。而如何應對，自然是先從盡可能的收集情報開始。

  凱恩的這一番推理基本都在點上。

  這一事件，要從天主教的教派之爭開始。

  天主教跟本源世界的拜上帝教似是而非，比如聖徽都是十字架，但天主並非上帝，也沒有淵源深厚的東正、新教派系，它是世界級的宗教，但影響力比拜上帝教差的遠。

  在這個舊日支配者才是至高真神的世界，沒有超級宗教很正常，舊日支配者沒興趣搞，而其他信仰則是搞不起來。

  天主教的這位天主，也不似上帝那麽慈愛，至少教派布道時，不會說神愛世人等等那一套，而更具世俗特征，你信我，聽我的，我罩你，大概就是這麽個關系。

  其中，仁愛派和贖罪派是兩個最具影響力的大派系。

  仁愛派的核心宗旨就是兄弟姐妹互相幫助，我為人人，人人為我。

  而贖罪派則是進門先扣帽子，人生來有原罪，需要贖罪，才能升華。

  前者靠平等友愛吸引人，後者靠等級分明吸引人，彼此理念不是南轅北轍也差不多了。

  在過去，仁愛派比較有市場，世間多苦難，也缺乏出人頭地的渠道，只能是找個避難港灣，起碼能獲得靈魂上的慰藉。

  而在競爭激烈的現代，等級製的贖罪派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同。

  用某人的話說：“要什麽和氣團團，虛偽，懦弱者和懶人的選擇。爭，才是大勢、主流，而贖罪派提供第二競爭舞台，成功者可以借之與世俗權利相輔相成，更上層樓，失敗者可以通過這個舞台的成功，輻射世俗，東山再起，這難道不好嗎？”

  而對於其他勢力來說，贖罪派是牙尖爪利的食肉者，仁愛派是性子溫和的食草獸，哪個更受人待見不言而喻。

  兩個派系的大矛盾始於對祖先遺產的發掘，麥拉地宮，傳說是聖徒麥拉遵照天主的吩咐，集世間的能工巧匠修建的用於關押禍害世界的孽物的牢獄。

  這個牢獄的主體並不在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的僅僅是一扇閉鎖的門，而開門的鑰匙，麥拉聖杯，早已失蹤了上千年。

  結果仁愛派的某位在夢中受到了天主指點。反正對外是這麽說的，受指點後，從一副年代久遠的畫中取出了聖杯，開啟了麥拉地宮。

  然而贖罪派在仁愛派中有內奸，很不講究的突然出手，強行搶奪了麥拉地宮中的《罪惡之書》。

  這本書類似於《所羅門之匙》，記載了被關押的孽物的信息，包括能力，弱點，製服方法。

  雙方的矛盾由這次搶奪事件激化，仁愛派認為贖罪派搶奪《罪惡之書》，會給世界造成危害，畢竟依照贖罪派的一貫尿性，搶奪該書必然打的是以‘讓其贖罪’之名，將孽物收為己用的算盤。

  贖罪派說，我們的裁決者赫赫有名，非常專業，孽物監獄的典獄官和獄卒由我們來擔當，沒毛病。識相的就趕快把聖杯也拿過來，追求平和小日子的你們，不適合保管麥拉地宮的鑰匙。

  仁愛會的回答是：呸！

  不僅僅口頭唾棄，仁愛會認為贖罪派已經利欲熏心，走上褻瀆之路，連天主親自指定的需要被永久關押的孽物的主義都敢打，簡直是喪心病狂，必須懲治。

  於是他們利用麥拉聖杯，凝聚出聖徒之血（其實就是一種煉金類的藥水，是聖杯的術法模型加工魔力等材料而形成的），打造榮耀神衛。

  並且仁愛會跟天城級的好些超凡勢力關系親密，這次就發出支援請求，而這些勢力也基本都給予了支持，或明或愛。

  主要原因自然不是因為關系好，而是這些勢力也不像看到本就凶狠的贖罪派再把《罪惡之書》所代表的力量消化了。那絕對是所有人的災難。

  就這樣，撕逼大戰開始，打打停停，一晃都快四年了，缺乏盟友，等於是單挑一群的贖罪派，自然是每況愈下，現在說是大限將至也不為過。

  贖罪派讓各勢力忌憚的，自然是《罪惡之書》，萬一贖罪派不計代價召喚來孽物，玩滅世，那可就大條了，贖罪派知曉孽物的能力和弱點，他們不知道啊，到時候得派多少人去填坑，才能將神送走？

  所以，各勢力一直盯的很緊，就怕贖罪派有非同尋常的動作。

  同時，又不想過度介入，以免成為那個被揪住了往死打的出氣筒。

  超凡者們不肯全面發力，贖罪派的大動作很自然的就波及到了世俗。

  而世俗出事，官方Hold不住，求告到超凡者們那裡。

  黑山監獄囚犯失蹤事件，菲尼克斯雇傭調查員調查，所有涉案人員被瘋狂報復……這些都算‘世俗出事’的具體內容。

  以仁愛派為首的超凡者們必須得采取更進一步的行動了。

  按照他們的盤算，忽悠些貧民集市的凱子當尖兵，世俗的軍警特工當輔兵，正面吸引贖罪派，或者說干擾其大項目，他們則等待時機捅刀子。

  自古就有類似的策略，先驅趕民眾運土填溝攻城，自家的精銳則等關鍵時刻上……

  而凱恩，就相當於夾雜在民眾中的良將，並且出身有可能是某個很有勢力的門閥，MF不過是鷹犬，自然沒有做主的權力，就連戴恩，也覺得有可能牽連深遠，不敢擅斷，而是向上請示。

  高層答覆的倒是不算慢：給予他與實力匹配的薪酬，盡力鼓動他上。

  奧利弗戴恩暗自罵娘，他一早就見識過這類花招了，聽著好聽，實際上滿是陷阱。

  與實力匹配的薪酬，到底是多少？

  給多了，他們回頭會說你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裝比炫富實際是冤大頭。

  給少了，凱恩那邊恐怕會覺得是在羞辱，秀了半天肌肉，結果給幾個打賞錢就要我賣命？

  說是盡力鼓動，其實那就是成敗線，一旦凱恩沒能跳坑，他們可不會在乎他做了多少努力，而是會數落他做事摳唆小氣，這樣的事都辦不好，吧啦吧啦……

  所以說，這種不說具體數字，隻說模棱兩可話，說了基本等於沒說，事沒辦責任先推乾淨了的答覆最可惡了。

  然而，抱怨歸抱怨，事情還得辦，而且得辦漂亮了。

  作為後來者，想比同輩爬的高，就得勇於任事，證明自己的才乾，家族親友幫襯上，這才能出頭。

  之前奧利弗接下這個任務，就是看到MF的報告後，推測凱恩實力非凡，甚至背後有大魚，那麽他是不是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呢？現在愈發的證實了可能，自然不能慫。

  於是，奧利弗給他的父親老戴恩去電，一個是聽聽長輩的意見，再一個是把自己的想法展示出來，尋求認可，這樣實際上就等於是分攤壓力。

  老戴恩的回復也不慢，基本同意了奧利弗要玩就玩的大氣點，具體用借東補西的辦法搞定這事的思路，並且指出了幾個注意事項。

  比如說，不要急著展示自己的慷慨。

  組織對凱恩當槍的底限價是5，那麽奧利弗給了7，甚至是10，自己貼了2-5，看著賠了，但事辦成了，就相當於用2-5，買了一份業績。

  而這2-5，其實也能回頭從其他渠道抽，比如保護費漲價什麽的。總的來說，要跳出事件看事件，下一盤大棋，越有名氣，爬的越高，越容易賺錢，所以現在賠點，不算賠，而只是前期投資。

  這個奧利弗想到了，老戴恩也認可了。老戴恩教奧利弗的，是別急著像凱恩表功，看，我為了拉攏你，自己貼了多少多少。別這麽乾，如果凱恩沒有後來，那麽這條線也就終止了，提又怎樣？不提又怎樣？

  如果有後來，凱恩必然還是會為組織做事的，到時候組織仍舊會給5，甚至更少，凱恩自然會納悶，雖然不比忽悠入會的那一下，但這甜頭也差太多了。一半一半的砍是什麽鬼？

  然後一查詢，明白了，奧利弗做事大氣，隻做不說，仗義，以後可以多親近，近水樓台的人情這才算拿到手了，否則就有可能弄巧成拙，變成了挾恩討情。

  而如果凱恩當什麽都沒發生，那也沒什麽，說明這種人涼薄自私，不會做人。不會做人比不會做事更可怕，真正豬隊友，不交也罷……

  可以說，老戴恩幫著奧利弗把策略完善了，添了人生閱歷的睿智加成。

  可想而知，奧利弗回頭邀請凱恩參與的開價，凱恩自然是滿意的。

  凱恩當然見過大場面，這個世界的人再豪，也不可能豪過SC宇宙。所以他看的不是對方給的有多高，而是看是否與自己展示出的實力匹配。

  奧利弗明顯給超了，至少說明邀請的誠意很足。本來就是要入局的，現在有了這麽華美的台階，還有啥不滿意的？

  MF的人作為陪跑，見證了這筆雇傭費，不談其他，光是綠鈔，就是1個億，稅後。這可不是股票、不動產什麽的，而是隨時可抽用的現金。跨國公司，想一下半下抽這麽多現金都很費力的。

  凱文現在差三個月三十歲，假如他還能活40年，這1億就算不做任何投資，連帶利息，平均每年也能拿到300萬左右。

  在這個國度，偏僻些的州，年薪3.5萬-10萬，就算中產，最繁華發達的州，也不過翻個幾倍，35萬絕對算中產了，300萬是它的近十倍，生活質量如何，可想而知。

  頂級調查員，為之奮鬥的，也不過就是中產中的上層。凱文一夕之間就達成了。

  實際上一批超凡材料的支付許諾才是真正的大頭，其中一些有錢都買不到，菲尼克斯那樣的渠道都不行，地下世界的集市都很少，基本都被天城級把控了。

  只不過MF的都是俗人，這部分的財富在他們眼中，遠不如那1億來的震撼和直觀。

  總的來說，這幫人羨慕的眼藍藍，幾位江湖派調查員，尤為心傷，畢竟就在幾小時前，還優越感滿滿，相比事務所的調查員，他們保障高，福利好，拿的多，社會地位也更高。

  聽從老戴恩建議的奧利弗表現的很不錯，大氣豪爽，還不黏人，乾脆利落的將事辦好，能到位的迅速到位，然後簡單的約了一下，便留下一句：“今天辛苦了，好好休息。”飄然而去，盡顯天城貴族逼格。

  等到凱恩下樓的時候，征詢他的意見而配送的高級轎車已經停在那裡，款式與勞斯萊斯幻影高度相似，已經是這個時代最好、最時尚的車。

  實際上凱恩覺得有個中檔的也就夠了，但人家表示磕了碰了該修修，該換換，他也就不用為土豪省了，反正以贖罪派的權勢網，現在多半已經知曉了他的出現，說不定早就有人暗中伺機以待，他想低調也低調不來，那麽高調點又怎樣？他又不會有那種窮人乍福的不適應。

  奧利弗派來送車的美女也很懂事，一看凱恩並沒有香車美女一起收的意思，也沒有介紹自己上床能戰、下床能打的才藝，恭敬遞上鑰匙和相關文件，就自己攔了輛出租閃人了，還引來路上路下的不少人關注。

  凱恩當然不會見女腿軟，司機這麽私密的職務，不給他的拎包馬仔科菲乾給誰乾？真要想爽，表達出意圖自然會有人安排，何必正事和娛樂不分，表現的那麽業余？

  凱恩上了車，想了想，報出一個地址，夜之子酒吧就在那條街上。

  既然已經受雇，那麽任務隨時有可能來，他決定在任務抵達前，先去夜之子酒吧，看菲尼克斯有麽有留下什麽信息。畢竟多掌握一分情報，就多一分的主動，只知道聽安排行事，那就真的會赴湯蹈火，保不齊與贖罪派打擂台的勢力一看他這麽好用，乾脆不動用自家子弟，而是將他往死裡用，各種斬首堵槍眼的活使勁安排，真要那樣，再給他1個億也虧啊。

  然而車才開出兩個街口，就出狀況了。

  到了一個路口，紅燈，科菲自然將車停下來。這時從後面來了一輛警車，鳴了下警笛，就停靠在了凱恩的車旁，駕駛位的警察降下車窗，仿佛是在欣賞豪車般上一眼、下一眼的打量。

  而副座的警察則拿著通訊器在說話。

  凱恩的車，車窗玻璃經過鏡面處理，從外面看不到裡邊，反之則毫無問題。

  凱恩掃了一眼那警車後，就哼笑道：“果然還是來節目了，正好，檢測下這車是否如廠家吹噓的那麽皮實，若是不好，下次就換個牌子。”

  說話間，那輛警車又鳴了下警笛，當先啟動，隨後路口指示燈變綠，科菲開動汽車。剛起步，前邊的警車就變道，頂在了凱恩的車前面。

  緊跟著，十字路口已變紅燈的那條路上，各衝出一輛警車，加大馬力頂撞，從凱恩的坐車的左面和右面，一先一後狠狠撞上，而前邊的警車，則是停車，然後倒車猛才油門，用車尾撞凱恩座駕的車頭，而在凱恩座駕的後邊，同樣有輛警車高速駛來，用力追尾。

  車輛中的凱恩和科菲，自然如同搖晃的馬口鐵罐頭中的魚塊，前後左右的碰撞，只不過兩人都非同一般，而這種撞車也不可能加速到百邁以上，因此都無大礙。

  撞車剛結束，一輛S.W.A.T勤務車駛來，在事故點左近急停，車門一開，一組武裝到牙齒的特種警察迅速跳下車，用手中的半自動步槍向凱恩的座駕射擊。

  車裡的凱恩發出嘖嘖聲：“光天化日之下，可以的，菲尼克斯死的不冤。”

  而這時，那些用警車包夾凱恩座駕的巡警，也都紛紛下了車，手持半自動步槍，加入射擊序列。

  凱恩的座駕自然是防彈的，卻也有承受上限，先被撞變形，然後使勁鑽研，這結構的安全性自然是越來越差，尤其是這個時代，可沒有本源世界21世紀才出現的那些材料技術，防彈的鋼化玻璃雖然很硬，卻也脆。

  而阻擊凱恩的這幫人，則早有準備，使用的都是全威力彈，很快，車輛的安全悉數就降了下來。

  在這個過程中，科菲則在竭力重新啟動汽車，這車的設計很講究，車體框架是合金的，而動力系統的的容錯率也非常高，多個部件都有避震處理，想要讓其停止工作，車體框架得變形突破閾值才成。

  凱恩則在等，等車輛的防禦跌到最低點，將破未破時，他才會主動打破最後一點防禦值，然後打擊對手。

  於是前期顯得很是狼狽以及被動，步槍火舌狂吐，輕微變形的車體被打出一個又一個邊緣泛白的凹坑。而即便這樣，車的輪胎仍舊瘋轉，試圖擠開懟著它的車。

  終於，爆發點出現了，攻擊方失去了耐心，有人從勤務車中端出RPG，很經典的款式，讓凱恩一瞬間就聯想到了RPG-7式40MM火箭筒。

  好吧，他得承認這幫人乾的不錯，自己的座駕在被損耗到現在這種程度的情況下，這玩意確實是一錘定音的極佳選擇。

  凱恩快速拔槍，對著RPG的彈頭部就是一槍，顯得信心十足。

  明顯有別於普通子彈的發射過程，彈頭在空中劃下亮紅色的軌跡，並呈現極強的燒蝕效果，一下子就在車窗玻璃上鑽了個孔，孔的邊緣甚至呈現半熔化的紅鐵特征。

  隨後，這顆子彈力道不減，命中RPG的榴彈彈頭，‘轟！’的一聲爆炸，發射員粉身碎骨，就連勤務車也被從側面掀翻。

  而科菲駕著車前頂、後撞，再前頂，後撞，終於幾處了空間，車猛的前竄，同時一打輪，從兩車間的縫隙斜著躥了出去。

  可沒過多久，凱恩就聽到警笛長鳴，對方不死心的追來了。

  “還來？連行動限時的規則都不遵守了？看來，還是有牌可打，這回是什麽？超凡者當眾表演？看來贖罪派是真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