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3章 紀元之末

  在瑪艾城貢克神廟的金字塔頂，洛汗詢問老祭司外面的激戰是怎麽回事。

  老祭司已經無力吐槽洛汗的行為了。

  理論上不管洛汗來頭多大，他都該先去正殿參拜神像的，而不是在這裡指點江山。

  或許是因為看不慣洛汗的囂張，老祭司解釋的說辭顯得有些驚悚：“這個時代，要結束了！”

  洛汗沒有被驚到，心說：“論對這個世界整體狀況的了解，本人可是誰都不服的，你在我面前扯這種驚世之語，明顯是選錯了人。”

  “時代的結束？”洛汗笑了笑，問：“你說的這個概念太籠統了，詳細點，有怎樣的特征？諸神黃昏？還是萬靈寂滅？”

  老祭司卡殼了，他沒能唬到洛汗，反倒被洛汗嚇到了，洛汗所說的這些實在是太過誇張。

  沉默了半晌，老祭司才道：“是指諸神信仰的重新洗牌。”

  這裡的牌自然不是撲克牌，而是流行於有一定學識的巨魔們中間的巫毒骨牌，牌面中就有洛阿神靈，所以用洗牌來形容諸神信仰的次序重定，是非常恰當的。

  按照老祭司的說法，鮮血巨魔，以血祭為核心，這是個永恆不變的主題。

  血祭分為小祭、大祭，以及聖祭。

  前兩種洛汗在祖阿圖都見識過了，無需多說，而最後一種的聖祭，其實細究起來也沒啥，至少在洛汗看來，也就那樣。

  小祭，獻上的是尋常人的命。

  大祭，神廟武士就得‘登台獻命’了。

  那麽聖祭，自然就是要祭司的命。祭司都獻了，可不就信仰次序重洗牌麽？

  洛汗甚至很輕易的就從資源能角度，理解了這種玩法背後的本質。

  大環境背景，包括超凡力量在內的能量和物質不斷流失，這使得本就不大的碎片世界的各項指數很容易見底。

  有限的資源，成為紛爭的原因，這是所有世界的智慧生物都要面對的一個問題，只不過在這個世界表現的更為劇烈。

  以權貴和祭司為代表的團體，通過一系列壓榨的手段，來盡可能的囤積資源，並強化自身，從而讓自己更具掠奪能力，然後再更凶狠的搶。

  在這樣的一個惡性循環下，資源很快就瓜分殆盡。運轉因此而停滯。

  怎麽辦？庇護之地是有開銷的，祭司們連神靈的那份力量都支配了，維持庇護之地的開銷很自然的也就落在了他們肩上，因為神靈是真的沒有了。

  那麽誰該出這份力量？按份子來？那具體又怎麽分攤？

  矛盾就在這裡。

  而複雜的點在於，這些團體中的強大者，充分的認識到，殺弱小只能解一時之憂。

  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使得各勢力之間的紛爭，很少會出現大魚聯合，橫掃小魚的局面，而是像本源世界那般，多極世界，各有小弟，也有夾縫中頑強生存的，一旦繃不住，就會開片。

  洛汗現在看到的，就是瑪艾城邦內部各勢力的矛盾達到了不可調和的程度，從而開始了不死不休的血戰。從而完成資源的再分配。

  當然，這會造成嚴重的消耗，但能量不會消失，只會轉化，總體而言仍舊在以瑪艾城邦為核心的這個庇護之地的鍋裡。

  另外，血戰也會造成大量的人口損失，從而一定程度的解決了資源匱乏的問題。這個本源世界歷史上的王朝更迭的幕後原因很相似。

  “我以為這裡會專門為我擺一個坑，現在看來似乎有些自作多情了。”洛汗思忖著：“又或者，布局者，就是要創造這麽一個權力重新分配的局，讓我入甕？否則又為什麽趕的這麽巧？要知道哪怕我晚上一天，這場血戰都有可能塵埃落定，最不濟高潮也會過去，畢竟這是全情投入的血戰，不是冷槍冷炮的鏖戰。”

  洛汗很清楚，這場戰爭從發動的那一刻起，就不可能是鏖戰，雙方誰也承受不起漫長的鏖戰，那意味著最後不會有贏家。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這次巡禮能趕上這麽一出，才顯得格外的巧。而他也繼承了凱恩性格中的多疑，對這類巧事的警惕性特別高。

  目前看起來，他這個第三方，貌似是有能力決定決定最終勝利歸屬於誰的變量，甚至操作的好，有可能成為黃雀，吃掉這次激戰的勝利方，一舉成為瑪艾城幫的至高掌控者，比祖阿圖的巫毒之王瓦坎還位高權重。

  這樣的一個可能，即便是對他而言，也是蠻有誘惑力的。畢竟不管他想實現怎樣的目標，人和資源，都是要素。

  洛汗琢磨著，如果這真是局，那麽設局之人，多半是超脫存在，撒貝，又或讓凱恩一直心心念念的鑰匙怪。

  而拉他入局的目的，是徹底將他拴在這個世界。

  如果說這個世界，是一口肉跑不掉，但香氣卻隨著鍋裡的水分不斷散溢的鍋，那麽他乃至巨龍們，就屬於外來的肉，從某種角度講，是淨利，還是離開這口鍋的契機。

  洛汗想到這個層面，其實就已經做出了決定，這看起來很誘人的便宜，他不撿了。

  “哪怕事後發現，這真是個巧合以及機會，我也不後悔。我這種人，就發不了這種財，就像某些人發家從不靠中彩票式的賭運一樣。”

  打定了心思之後，洛汗也就不再糾結這問題了。

  這次受到巡禮邀請，貌似邀請者居心叵測，但反過來說，他也不是沒有計劃。

  他的計劃，就是抵達一地，整肅一地，立下旗杆，設立節點。

  如此一來，他其實就等於參與到了各城邦的資源分配中了，只不過他玩自己的，而不是向其他勢力那般看似搶的開心，實則選入飲鴆止渴的惡性循環。

  同時，他這樣的計劃，也能幫貢克走出泥潭。

  貢克對他脾胃，所以他這麽幫貢克？

  不，這不是真相。

  真相是，貢克佔了點運道，成為那個主動湊上來的合作者。

  而這運道的科學側解釋就是他的技術體系，跟這麽一位自然系的神靈合作比較合拍。而貢克很明智的抓住了機會。

  有貢克這個合作者，他就能交換到神力之種，從而在不入局為神的前提下，擁有可用的神力。

  這樣，他就不會被對手以‘神力碾壓凡力’的手段欺負。

  說到這個，不得不再次強調洛汗在技術方面的缺陷。

  對於這麽個回響體，凱恩不可能將‘信仰核心’體系的技術傳授給他。畢竟那套技術事關重大，一旦被奪，可以說補償他一顆生命星球，都未必能彌平損失。

  而沒有了信仰核心體系的技術，洛汗就沒辦法打造一個魔法版的超級人工智能，來替代他進行‘信仰-神力’的轉換工作，而只能自己親上。

  親上的結果，就是成為神，那就跟這個碎片世界深度捆綁了。

  跟貢克合作，就繞過了這個問題。

  落魄瀕死的貢克，也不在乎賜予的神力權限過高，對祂而言等於授人於權柄，留下巨大隱患的問題了。用那句D絲最長說的話來描述：“就我現在這樣，有什麽好圖謀的？”

  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這就是落魄帶來的BUFF效果，幾乎什麽都肯出賣，而要求卻很低。

  於是，洛汗堂而皇之的玩起了自然神力，並且在應用方面比貢克還溜，這才給人感覺很強力，似乎一旦都不比擁有神之左手的凱恩差。

  “去，發緊急回援信號，所有人都到大殿集合，我有重要消息要宣布。另外，這是一次限時召集，時限內趕不回來，其教派身份和職務，以及神術使用權限都將會被徹底剝奪。”

  老祭司聽的就是心中涼。

  現在他已經知曉洛汗是誰了。赫爾格拉貢克神廟大祭司之死，可是有好幾個版本風傳的。而不管哪個版本，都離不開事後大清洗這一概念。

  聽話聽音，老祭司現在若是還聽不明白，洛汗是打算將赫爾格拉貢克神廟的大清洗在這裡重演，那他就白活這一把年紀了。

  可知道，且有意見又能如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現在他唱反調，除了讓自己成為被處理對象，對於改變結果怕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於是不久之後，對神廟中各項事務都熟門熟路的老祭司，讓人啟動了緊急召回。

  說白了就是特定光色和效果的魔法煙花，它代表著神廟被攻破，需要所有忠於神廟的力量放下手頭的一切工作，盡快援救神廟。

  而一些特殊的效果設計，具體是一枚不斷變紅的楓葉圖案，則代表著限時，如果楓葉全紅還沒有回來，也就不用回來了。而若是危機解除，楓葉圖案就會出現變化。

  類似的玩意，各個神廟都有，就跟密碼暗號一般，自己人能看懂，外人卻是不知，卻也能猜出個大概。

  在瑪艾城邦各個區域作戰的貢克神廟武士和教兵，自然很容易就看到了天空中醒目的魔法圖標。沒啥好說的，盡快脫戰回援吧。

  當然，其實還是有抉擇權的，就有人選擇不響應號召，而是另做決定。

  而隨著貢克神廟人員的撤離，自稱為正義聯盟的團體境遇變得愈發的險惡。聯盟的總指揮很無奈的下達了向神廟撤離的命令。

  這其實就等於進入最後的抵抗階段了，相當的被動。唯一的機會只剩看看外援能不能及時到達，然後取得聯系，把局勢扳回來。

  老實說，這種可能相當渺茫。之前也說了，這是傾力血戰，哪怕躲進神廟，勝勢的一方也會不計代價的投入力量，伐山破廟。

  更何況，正義聯盟之所以敗像明顯，就是因為重要的援軍、來自鄰邦的卡格瓦戰團中了埋伏，被討罪聯盟一方的援軍聯合給殲滅，之後，討罪聯盟的援軍並入，從而形成了勝勢，到了現在，即便是一直恪守中立的城防軍，也極有可能被說動而加入勝勢的一方了。畢竟速戰速決是這場遊戲的主要宗旨，勝利者並不希望最後接手的是滿目瘡痍的城邦。

  在這種背景下，敗勢的一方退守神廟，代表著殊死抵抗，那麽勝利者在戰後也不會客氣，一名神職人員都不會留。而若是不走這一步，事後或酌情允許有轉信者。

  這就是權力層的遊戲，風光也的確風光，但凶險起來，家破人亡不是說說而已。

  眼瞅著瑪艾城邦的貢克神廟，就要又進入洛汗節奏（一旦那些祭司回歸，進本就是順我著昌，逆我者傀儡）了，某存在坐不住了，開始伸手攪屎，讓情勢產生了重大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