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7章 合

  對於血親衛的表現，最為驚訝的反倒是白夜。

  因為他這一方，只有他本人最清楚以毀掉寶具為代價、所釋放的那波不講道理的大地之力的威能是何等的可怕。

  用不是特別恰當的比喻，這一波衝擊，相當於超凡版的戰術核彈爆炸，威能至少是十萬噸當量的，無非是沒有核心的等離子大火球，而是威能盡數轉為擴散的衝擊波罷了。

  而最最重要的一點是，由於是寶具的超限運用，其力量特性即便在超凡力量中也是屬於層級極高、難以防禦的。

  直白些講，這是一次不講道理的‘真實打擊’，一般意義上的防護，對這種打擊的防護效力極其低下，幾近於無。

  因此在白夜的預想中，數千傀儡，應該會在寶具金光中直接被報廢掉。

  但事實卻是僅有位於最前方的一到兩排血親衛被毀滅了，余下的竟然均成功抗下了這一波打擊，渾身閃耀著妖異的猩紅光芒，撲殺了過來。

  “竟然都是超凡傀儡！？”

  白夜心中感歎，隨即在第一時間意識到，這次的對手，恐怕是名偃師，又或者稱之為機關術士、傀儡師、魔像師等等。

  這樣的判斷，自然是以數量、質量所代表的術業專精程度為評判依據，所推測出的結果。

  輪回者一旦進入資深級別，往往就會呈現一種類似‘一法精通，百法皆明’的情況。

  像白夜，同樣有操控傀儡之能，甚至借著器物、技法之利，他能以之冒充A級輪回者的專業操弄傀儡人士。

  而實際上他在這方面的投入並不多，只能說，專門鼓搗過幾天，基本通曉。

  付出不多，高度卻相當於他人勤修幾年、十幾年、幾十年。是因為他才情天賦絕拔逆天？

  並不是，僅僅是因為他已經站在了一個較高的高度，學一流的技術，用一流的相關器物，同時有超一流的綜合素養打底，於是成功彎道超車。

  這也算是為什麽說人生在世，抉擇比勤奮更重要的一個重要展示。

  但白夜也清楚，非專業領域，只能是吊打小輩，在低於自己層次的輪回者面前裝比，跟同級的專業人士比，就真的是班門弄斧了。

  同級較量，還是要用長，而他的長，是近身戰。可以說，被他騎臉，SS級輪回者也有很大概率跪。

  所以得出這次的對手是偃師結論的一刹那，白夜就徹底定下了如何作戰的核心思路——騎臉、斬殺！

  “諸位，請火力全開，給我5分鍾。”白夜說著手腕一翻，再度取出並捏碎一件稀有物品。

  隨著這枚造型精美的天使像被捏碎，淡金色的柔和光芒擴散開來。

  受這光芒波及，輪回者均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同時情緒平穩了許多。

  但這並非金色光芒的主要作用，它的主要作用是防護，在散溢至半徑十數米之外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結出半透明的晶體障壁。擋在了一眾輪回者和血親衛之間。

  血親衛揮舞噴吐著猩紅光芒的血刀大力劈砍，卻如同伐木斧砍巨木般，縱然晶屑飛濺，印痕深刻，但想要呼吸間就將這障壁毀掉，卻是做不到。

  參與這次行動的輪回者都是老鳥，一看這情形，哪裡還不知道是白夜為他們爭取了時間，方便他們喘息休整、扭轉劣勢？

  並且，見白夜這般有擔當，之前一頭撞進陷阱被毀了重要防護物品而動松動的戰鬥意志，又變得堅定起來。

  也不廢話，有樣學樣，抓緊時間緊急更換防護器物，又或加持BUFF。

  他們還是有些好東西的，只不過要麽耗能、要麽稀有、要麽限時，使用代價不菲，不願輕易施用。都當做底牌扣在手中。

  結果差點就連用的機會都沒有而被一波帶走。

  現在自然是明白，眼前便是亮底牌的關鍵時刻了，就像白夜說的，火力全開。

  至於白夜本人，尚未等到晶體障壁被轟碎，就徑直越過血親衛，傳送到趙文睿的面前，並且甫一交手，就讓趙文睿吃了點小窺。

  趙文睿很敏銳的在第一時間發現了傳送的痕跡，於是近乎本能的直接以血質力量轉化的血焰焚燒。

  沒想到白夜居然能在傳送技術上玩出花樣，空中神秘符號閃現，血焰的力量就被盡數吸納，然後化作上百支銀色箭矢，攢射趙文睿。

  由於距離較近，攝能化箭的變化又出乎預料，趙文睿再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是硬扛。

  首當其衝的是趙文睿事先構建的能量防護。可以說瞬間便被突破了。

  這再度讓趙文睿小吃一驚。他事先是真沒想到這些瞬間形成的箭矢竟然是有實質的。

  這種從等離子態直接轉化為固態的超壓縮，已經高明到探及不講道理的級別了。

  能量防護對實彈打擊的防護力相對有限，被箭矢突破後，只能是靠甲具本身的防護力來抵擋。

  然而這些箭矢竟然是真實傷害，趙文睿的甲胄仿佛是朽木敗革製成的，得虧附著其上的血質能量發揮了作用，這次沒被徑直穿透。

  即便如此，趙文睿也有點被驚嚇到。

  然後他返現，這些插在他甲胄上的箭矢竟然還有後續變化，它們化作液態的能量，在甲胄表面橫流，所過之處，侵蝕嚴重。

  ‘唰！’一層灰燼般的粉屑從甲胄表面墜落。

  這是納米神器的智能系統在自動止損，將被侵蝕破壞的部分剝離舍棄，連帶著箭矢所化能量的殘余部分也都清除了。

  再看甲胄，坑坑窪窪，宛如被狗啃，那些凹陷較深的部分，就是之前箭矢射入之處。

  止損之後就是恢復。

  事實上恢復從受損後就已經開始，只不過箭矢所化能量的侵蝕效率較之恢復效率要更強一些。

  此刻‘剜掉壞肉’，自流平補漏填坑的效果就顯現出來了。

  納米神器自帶納米雲環境，只要有原料，就能自行生產增值。而原料以空間容器攜帶些，基本也就夠用了。

  白夜是在箭矢液化的節骨眼完成傳送的，並高舉銀刀，照著趙文睿便是一記雷霆般的迅斬。

  傳送陷阱，當頭一刀，白夜的小套路雖然陰險狠辣，但也承受了趙文睿的反擊。他剛完成傳送，便承受了血刃的款待，無數能量切割，宛如群蜂圍攻，千刀萬剮。

  面對這樣的攻擊，白夜一開始以為是對手的一次術法打擊，因此施展了影虛之術。

  白夜對這術的掌握度非常高，可以念動施法，刹那間整個人只剩一個虛影，就像躲入陰影位面般在現實世界沒有了實體。

  不過這個術法終究不比真正的潛入陰影位面，最多維持2秒，效果就結束了。另外，術法冷卻時間長達3分鍾也是其短板。

  也正是因為如此，白夜之前寧肯犧牲寶具，也要將這個術法留在搏殺的關鍵時刻用。

  現在在他看來就算是關鍵時刻，趙文睿中了傳送陷阱，被他成功突臉，明顯是想要靠血刃亂舞來贏得喘息時機，他怎會讓其得逞？自然是步步緊逼，一氣呵成。

  因此白夜根本就沒有等到術法的維持時間上限到達才結束效果，而是遵從進攻動作，在搶步上前、銀刀落下的刹那就由虛轉實，為此寧肯一定程度的硬扛血刃亂舞的余威。

  然而白夜在這裡明顯犯了個錯誤。

  那就是血刃攻擊根本不是術，也不是一波峰值殺傷後就會結束。它是由米蘭諾操控的無數根肉眼不可見的、攜帶了血質能量的納米線所構成的絞殺。

  並且這種絞殺無需擔心彼此糾纏成亂麻，因為隨時可以斷開和重組，也隨時能夠毀滅和補充。

  所以白夜面對的是近乎無始無終的血刃絞殺，而這除了持續的消耗趙文睿的血質力量外，完全無需他操心。

  ‘嗆！’隨著一聲略長的金屬鳴音，趙文睿架住了白夜的斬擊，卻沒能完全抵擋其傷害。

  真實傷害，白夜的‘銀斬’看似只是速度較快的普通攻擊，但實際上是已然是將法則之力充分融合。是比領域之力更高明，且做到了大象無形的超凡打擊。

  再加上寶具以及獨有的、融合了仙道先天五行之力中庚金‘銳不可當’屬性的獨有超凡力量，‘銀斬’可以說無物不切。

  趙文睿使用的長刀，是通過積分從主神那裡購買的專用於增幅超凡之力的武器。雖然是高檔貨，但個寶具卻至少差了兩個層次。

  這次直接就被斬斷了，然後就是甲具，連帶頭盔、胸甲，基本上都被切開了，觸目驚心的一道斬痕。

  可以說，若非趙文睿的血質之力非同凡響，起到了一定的阻滯效果，白夜的這一擊，就得將趙文睿片成兩半！

  現在雖未成兩半，卻也不好過，兩尺多長，一寸多深的創口，顱骨、胸骨都被斬開了，換成一般人幾秒內就得死亡，也就是趙文睿的體質特殊、超凡力量也特殊，這才還能像沒事人一般站著，甚至血都沒流一滴。

  白夜嘴角翹了翹，心道：“原來連替死之物都沒有麽！”

  像他這般的高手，完全能夠通過攻擊時的手感，確認對目標造成的傷害程度。

  雖然高端輪回者都有自己的一套，不能以常理度量，卻也仍舊有理可尋，白夜很清楚趙文睿已經傷的不輕。

  當然，白夜也知道趁病要命的道理，況且他還承受著血刃亂舞的傷害呢，也不輕松，完全是靠寶具級甲胄在硬扛，因此豎劈之後，緊接一記橫斬。

  到了白夜這個層次，武技可以說已經返璞歸真，已然沒有所謂的招式，戰鬥時就是基礎動作，但論及威能，每一擊可以說都堪比A級輪回者的奧義大招。

  而招式之間更是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趙文睿卻是被白夜一擊打被動了。

  他甚至都不能做出動作，因為他現在就相當於一個裝了面的破口袋，一動，便會從破損處裂開，不但對創口愈合不利，甚至指不定掉點啥零碎出來。

  要說他的血質力量的確有愈傷之能，一般創傷甚至能做到秒愈合。

  可白夜‘銀斬’造成的創口不是一般創傷，而是法則創傷。

  受法則影響的區域，是不可愈合的。必須先將法則之力消磨掉才行。

  血質之力雖然有這個能力，卻也需要一定的時間。可以說，現在趙文睿如果能優先愈傷，那麽十幾秒後，重傷就能變輕傷，甚至愈合。反之，則會重傷變致命傷，生命運轉系統徹底崩潰也是有可能的。

  而白夜顯然不會給他十幾秒，甚至一秒都不會給。

  從旁觀者的角度看，白夜的攻擊根本是非常連貫的搶攻連招，而且是頂著血刃亂舞的攻擊在搶攻，也是挺慘烈的。

  ‘當！’

  金鐵交鳴，火星和渣屑飛濺。

  白夜的動作都下意識的一滯。

  主要是情況太過匪夷所思。

  之前趙文睿雙手持刀封架，都被他斷刀破甲，斬出觸目驚心的創口，這緊跟的一記橫斬，趙文睿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裡，居然徹底擋住了！？

  凝目再看，趙文睿甲胄的腰腹側面，甲胄鼓凸出不正常的金屬棱，就像是鑲嵌了一把鯊魚鰭式的鈍刀。

  而現在這鈍刀已經被劈的卷刃斷口。顯然，剛才他的橫斬，就針尖對麥芒，恰恰好斬在了這鈍刀上，兩刃相較，並且是線性相較，而不是點相較。

  “這麽邪乎！？”

  白夜意識到趙文睿是如何防禦住他的橫斬的了——在極短時間內鑄就魚鰭狀鈍刃，並飽含血質之力，從而在那一線達成了高附能超級重甲的防禦力，扛住了他法則之刃的威能。

  之所以說邪乎，是因為他速來有快刀之名，趙文睿需要在極端的時間內做出反應，且卓有成效的在相應位置堆疊超凡力量、以及生成甲胄物質。

  完成這種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豈不是說趙文睿的思維速度和反應速度超出他數個等級？

  可真若是那樣，他應該根本斬不到趙文睿才對，又哪裡需要以這種驚險的方式應對？

  實際上趙文睿的確沒那麽犀利，犀利的是米蘭諾。

  米蘭諾的運算效率高到就算是神都得仰望。

  對米蘭諾而言，白夜的所謂快刀，根本就是帶有卡頓的慢動作。

  所以白夜還在做前置動作時，米蘭諾就已經對他接下來的招式和打擊軌跡完成了解析，然後利用納米雲環境全息打印，充分發揮納米神器的特性，完成了封擋。

  白夜一時間無法理解趙文睿為何變得如此神異，果斷的選擇了滑步拉開距離。

  這種反應已經近乎他的本能。一如之前以虛影之術躲避血刃亂舞的傷害般，都誕生於經驗導致的肌肉反應，意識中稍有相關觸動，就自然而然的做出相應反饋。

  按照一般的常理，趙文睿表現的這般神異，應該也是運用了特殊物品，又或使用了特殊技能。

  在這類技能施展後的效果時間內，任何神異現象都是可能發生的。比如說高位聖騎士的無敵金身。

  而應對這類特殊情況，尤其是在不明就裡的背景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暫時拉開距離，謹慎觀察。

  這是白夜作為一名超級輪回者的經驗談。

  畢竟按照他的相關認知，這種特殊狀態，一般所能維持的時間都不會太長。

  甚至可以說，越是逆天，維持的時間往往越短。

  像他的特殊果實鎖定大敵，相對維持的時間就比較長，而趙文睿表現出來的這個，他估計也就幾秒。

  但這幾秒卻足以救命或極其致命。

  對白夜而言雖然時間急迫，卻也不願爭這幾秒。

  “呵！”他一聲低吼，身體周遭便出現銀色的光流風暴，光流如眾絲匯集，密度比血刃亂舞大很多，一通互絞，血刃悉數被毀。

  與此同時，銀色的、宛如月華般的光自白夜身上升騰而起，被這如水銀光籠罩，他的甲胄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修複著。

  很多人都以為白夜是刺客型的輪回者，高攻低防爆發狠無持久，而真相並非如此。

  當然，跟真正的血牛類型的戰士是沒的比，但絕對沒那麽脆。

  趙文睿也獲得了一些些喘息之機，血質之力如裁刀般將被銀斬之力侵染的那部分血細胞組織直接抹掉，然後又像細線，密密縫合。

  納米神器甲胄也沒閑著，迅速改變結構，內甲進一步束身，就像午餐肉罐頭般，與軀殼緊密貼合，形成類似打石膏的束縛效果。

  而這一切從表面看，則是趙文睿的創口噴出血霧般的猩紅光塵之後，甲胄自行閉合，痕跡消失。

  趙文睿終於能動了，而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血質之力附著在納米神器上。說白了就是基於米蘭諾更多的超凡之力支配權。

  跟白夜的交鋒，已經讓他認識到，這名輪回者的刀是真的鋒利，真正做到了普招就能斬殺神靈。

  剛才的創傷，不僅僅讓他軀殼受損，還被斬掉不少生命力，乃至魂力。

  沒錯，白夜的銀斬劈開了他的顱骨，傷到了大腦，而大腦是靈魂的基床，靈魂又被魂力包裹，而他自檢時，已經發現了明顯的缺失。

  所以白夜的法則之刃是真的犀利，兼之還是個有不知多少不講道理的特殊物品可依仗的‘壕’，讓他第一次認識到，以前以為的、只要有納米蟲系統在手就夠了的思路，其實是有坐井觀天嫌疑的。

  這是以殞落風險換來的認知，觸動不可謂不深刻。

  但現在風險尚未過去，而他又缺乏應對的手段，只能是更多的倚靠米蘭諾。

  交鋒的第一回合就此算是劃下句號。

  趙文睿很無奈的將自身生死更多的倚重於米蘭諾的表現上，而白夜，他自認為已經破了對方的血刃亂舞，也避開了趙文睿特殊物品或特殊技能的效果時間段，同時還一定程度的恢復了自身狀態，接下來，他準備使用另外一種特殊果實，加全力爆發，一波將趙文睿帶走。

  他不相信，趙文睿的臨時甲胄增生加防速率，能快過他的快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