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魔焰高炙

  在凱恩的陪伴下，塔薩達參觀了赤瞳星的生產設施。

  給他的感覺，這顆直徑大約1200公裡的星球，天然部分差不多都被人工設施替換掉了，他甚至懷疑這顆星球表面還能維持流體靜立平衡都是人工造就的，而不是質量足夠。

  塔薩達不是很喜歡赤瞳星的那種氛圍，忙碌、奮進，卻又冰冷、淡漠，透著為達目的、竭盡全力的味道，讓他想起了星靈的塔達林氏族。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種技術體系的高效和使用。

  可以說非常純粹的工具，然後在這個基礎上，展示了一定的美學，主次十分清晰，這跟星靈們對待造物的態度截然不同，甚至跟同是人類的科普盧星區的人類對待造物的態度也有明顯的區別。

  塔薩達在後來對星靈最高議會的報告中陳述道：“雖然他自稱是宗教，但我個人感覺，更像是一支純粹的武裝力量，就是為戰爭而存在的。我認為，他們是人類戰爭理念的終極體現之一。”

  如果凱恩趙知道塔薩達的評價，會說這脈號的很準。

  包括他的本體在內，常吹什麽一人即文明，但實際上最多也只是文明的一部分。因為沒有社會，沒有文化，這是文明最核心的東西，在他這裡卻是缺失的。

  非要在這方面尋找定位，那麽他的這個傀儡文明，不過是人類文明的一個面，還是經過嚴重扭曲的，一如凱恩所經歷的那些世界，充溢著黑暗、血腥等不佳的氣味。

  沒有誰能擺脫互動的影響，人在改造世界，世界也在改造人。對於現在和以前的凱恩而言，受世界的改造要多過他對世界的影響，畢竟較真的說，他沒有多少屬於自己的東西，大多是舶來品，拚湊出一個類似賽博但不夠朋克而又過於魔幻的體系面貌。

  讓塔薩達有些難過的是，他必須認真接納這個他並不喜歡的存在。

  星靈也懂得做人情，這次幫忙傳送走赤瞳星就算是了。

  塔薩達知道，有著這個人情，未來一旦有需要，只要要求不是太過分，凱恩多半會看在這人情的面子上，選擇同意。

  塔薩達看人還是比較準的。

  凱恩確實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記了一筆。

  在他的認知中，厚道有時候等於逼格。

  想象一下，其他人在攀爬路上，很無奈的在利己和利他之間做選擇時，他不但可以選擇利他，還能選擇利他的程度，這是不是體現了他的遊刃有余？這是不是逼格？絕對是。

  這也是他將‘美好源於創造’當做發展的核心來銘記和實現的原因。

  正是因為重視創造，才有了灰胡子的崛起，才能影響包括原歷史線重要人物在內的許多人，而現在，哪怕暫管著一百多萬兩手空空的難民，他也不覺得惆悵，安置這些難民的能力他有。

  當然，他並不想包辦這種事，而是希望民眾自主做決定，他給予一定的協助。

  況且瑪爾薩拉人身上的開拓精神也還是有些的，他真要太過大包大攬，反而不美。

  “先去曼霍夫，不管未來去哪裡定居，哪裡都是中轉站。”他的這種說法，瑪爾薩拉人是認可的，他們目前還沒有決定徹底脫離聯邦，而是默認自己是聯邦的一份子。從這個角度看，曼霍夫星系，的確是適合的避難所和中轉站。

  凱恩也有意讓灰胡子去那裡落腳。

  主要是不想讓原歷史線類似{V字特工隊}的劇情在那裡上演。

  相比V字仇殺隊，V字特工隊顯得膚淺而爛俗，一句話簡述，就是白天人殺鬼，晚上鬼殺人，這裡指的自然是吸血鬼。

  原歷史線的曼霍夫也發生了類似的情況，當時的帝國不作為，讓逃難的難民自己想辦法，結果異蟲病毒大爆發，外形極為醜陋的畸變體，就是在那裡孕育誕生的，某些腦蟲後來將之加入了異蟲軍種序列。

  可以說，隨著異蟲病毒的進一步發酵，曼霍夫的畸形繁榮是可以預期的。

  最早從喬薩拉撤離的難民，就被凱恩安置到了曼霍夫。

  所以他在那裡其實已經開了分基地，只不過四平八穩的過日子，沒有爆料新聞，不被廣泛關注而已。

  福克斯家族的船團躍遷往曼霍夫的時候，異蟲又一次的出現了。

  這很是讓難民們緊張了一陣子，有人忍不住哭罵：“它們為什麽一定要我們死！？”

  事實很快被證明，這是一個誤會。

  異蟲出現，是為了與舊支化身匯合。

  當時舊支化身所在的位置，已經進入赤瞳星的打擊范圍，畢竟光矛是以AU為計算尺度的，可赤瞳星的位置不佳，在它和舊支化身之間，橫著巨大的瑪爾薩拉。

  玻璃渣艦隊也因為一連串的超負荷使用而狀態不佳，凱恩並沒有讓其繼續作戰，而是令其小休整一下，攢點氣力跟黃金艦隊一起護衛赤瞳星的撤離，他估計到時候舊支化身多半會出手。

  結果凱恩也料錯了。

  舊支化身比他預想中的要跟早出手，但目標並非是赤瞳星，而是瑪爾薩拉。

  完全由其自身快速孵化的神性生物，紛紛破繭而出，看起來像是尖腦袋的烏賊。具體面貌要比烏賊醜陋許多，而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玳瑁質地的尖頭硬殼，形狀像是戰機整流罩，並且是自發光的。

  數以萬計的烏賊怪被舊支化身使用群體傳送，投送到大約700萬公裡之外。看到這一幕，別說是塔薩達等星靈，就連凱恩都眼皮跳。

  他心說：“這真是身大力不虧，不考慮技術難度，光是這能量消耗，就不是小身板所能承受的。”

  至於弦音使用的弦魔法，準確的說那是信息打擊，是借力，而眼前舊支化身玩的這一手，信息量與之比估計連萬分之一都沒有，使用的也是自儲備的力量。

  這一筆貌似一個天一個地，但後者勝在因地製宜，源源不絕。這就像在水裡打水仗一樣，簡單，但有效就行。

  烏賊怪就位後，迅速在太空中組成一個巨大的圓環，尖腦袋向內。

  隨即尖腦袋發光，一張超大尺度的光膜，自圓環的邊緣生成，像內芯擴散，很快便完成構建。

  這時舊支化身自身也完成了調整，觸須聚攏，尖端噴射出能量。

  給凱恩的感覺，舊支化身這是自製了一面超級透鏡用，只不過具體用法不是放大鏡聚焦陽光點燃紙張的凸鏡玩法，而是類似一束光形成散射的凹鏡應用。

  舊支化身射出的聚能光束，經過這超大光膜之後，變的極為粗大。就像是老式電筒，以烏賊怪組成的圓環邊緣為起點，呈錐形放射。

  將與舊支化身匯合的近400頭利維坦，悉數籠罩。

  “認真的？當著我的面就要玩大范圍突變？”凱恩有點摸不透舊支化身是個什麽思路。

  無所謂了，他肯定是不會坐視其完成操作的。

  玻璃渣艦隊，以及赤瞳星，紛紛開火。

  赤瞳星上的光矛雖然無法使用，但還有飛彈。

  距離的確是有點遠，那也得上。

  數分鍾後，運動就位並開火的玻璃渣艦隊品嘗到了打擊無效化的滋味，光矛進入到籠罩利維坦的發光區域，迅速膨脹分化，化作一股股的光流，最終像是顏料如水般消散於無形。

  超凡噬能力場，又或者說，這是虛空力場，孕育宇宙的虛空之力，反向的應用就是分解萬物。

  “所以，是我理解錯誤，舊支化身的真正目的，並非是要突變那些利維坦，而是要將它們吃掉？”

  也就是剛誕生這一想法，那邊已然成為事實。一隻隻利維坦，全面崩散，那是一種仿佛遭受了微波的，從內到外一起瓦解的崩散，化作各種色澤的顆粒，像是徹底失去水分而沒有了粘合力的沙塵般潰散。

  塔薩達立身於媽媽船的指揮大廳，看著這一幕，不可置信的道：“無序的分解，這不是折躍，這是殺死？”

  事實證明，死亡只是個開始，舊支化身的魔術表演並未結束，而是剛到精彩階段。

  伴隨著利維坦全面崩解的，是反向的收縮。

  都說覆水難收，舊支化身則現身說法，表示別說是水，光都可以收。

  那效果讓凱恩想起了{最高指揮官}中工程車的材料收集，也是將物質擊碎成肉眼無法看見的分子，然後吸納收集。

  問題是，異蟲的軀體分解後，簡直就是焚琴煮鶴，價值大減啊，缺元素缺到這份兒上了都？

  “不對！”凱恩很快就意識到，他不覺間，又以常規來理解超凡了。

  他想起了原歷史線埃蒙和納魯德的一種操作——虛空化身。

  這種東西可以理解為薩爾納迦版的星靈淨化者體系。

  星靈曾將種群中那些強大的人物的人格予以記錄，然後以先進的設備為載體，從而誕生了淨化者。

  埃蒙和納魯德也有類似的操作，就是虛空化身，或者說，虛空化身才是正版，星靈的那個不過是簡化修改版。

  跟淨化者一樣，虛空化身的重點在於精神烙印，只要被成功記憶，就能源源不絕的克隆再現，安排何種軀殼作載體，反倒次要了。

  可以說，這就是神祗版的克隆人軍團。

  凱恩對此沒什麽好評論的。

  你有科技，我有神術。

  既然承認超凡技術是尚不能被科學解析的高端自然知識的運用，那麽高端當然有高端的逼格，沒理由低端能做到的，高端反而做不到。

  毫無疑問，舊支化身展現了一下腦洞，展現了超凡力量不常見的應用。

  或者不能說不常見，而只能說像凱恩這類人，已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固有的認知所束縛。

  誰告訴你魔法一定就是變形，就是巧妙，就是PIU PIU PIU？

  魔法也可以像活字印刷術般，不停的打印戰兵、艦船，只要能滿足相應條件。

  大人類主義，大工業主義的凱恩趙，這一刻被無聲打臉，考慮到他不久前才在塔薩達那裡自豪的展示了一把人類文明的科技攀爬思路，這臉被打的火辣辣的疼啊。

  舊支化身並沒做將嘔吐物都吃回來那麽沒品的事，而是將神奇直接加持在那些烏賊怪身上。

  以尋常視野看過去，眾多的烏賊怪當場繭化，並且幾十倍的膨脹。這自然極顯神奇，但結合之前的情形，就知道物質和能量不會憑空消失，而是轉換。肉眼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舊支化身的做法，就相當於將大量的利維坦化作了養分，施加在烏賊怪身上。

  這些繭本就漂浮在舊支化身的行進軌道上。當舊支抵達，繭就受引力的影響，很自然的依附到了舊支化身表面。

  凱恩也命令玻璃渣艦隊對那些艦進行了嘗試性射擊。

  被舊支化身強化過的神性生物果然不是蓋的，光矛想要擊穿那些繭，變得艱難了很多。

  用塔薩達的話說：“那些繭的質地簡直就是超乎想象的超導材料，竟然可以相當程度的吸收、偏轉超高能的鐳射打擊！”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是屬於舊支化身的黑科技，一點都不比1740億千瓦功率的鐳射黑科技遜色。

  它似乎預示著，SC宇宙的戲碼已經被徹底唱歪，科幻讓位，魔幻登場，不同於黑暗HP世界，凱恩這次對陣的，是能相當程度伸展拳腳的舊日支配者，而不是苟延殘喘，空有技術而沒有力量用於施展的落難舊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