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 並不無辜

  問題出在失蹤的盧修斯身上。

  很難想象，一個被切成四節（除了身體被切斷，雙臂也從上臂位置被切斷了）的人，竟然沒有死。

  這樣的傷勢本來是必死無疑的，只是由於胸部以上是完整的，需要個幾秒鍾而已。

  當時由於廢墟傾塌，趙文睿、艾瑪他們自顧不暇，以諸如‘懶驢打滾’、‘野狗撲屎’之類的狼狽動作躲避，沒能看清細節，只聽到盧修斯的慘嚎，並且是戛然而止，似乎是被廢墟磚石給砸到或者埋了。

  之後就是傑克羅傑斯到場、趙文睿他們被爆炸衝擊一次次吹飛，然後趙文睿發飆、雷恩到場……一直都是激鬥，轟轟烈烈，沒能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事實真相是，盧修斯隻叫了半聲就被中斷，並非被磚石砸到，而是召喚出了‘黑色漩渦’。

  只能說，星耀會的豹人突然出現，說不了兩句話，就瘋狗般攻擊趙文睿他們，是有原因的。

  豹人他們帶有追蹤‘黑色漩渦’的設備，更具體的說，是追蹤所謂的‘開放式宇宙能量’。

  這種能量的本質，或者說主要成分，就是宇宙中遊離的高能粒子。

  人類的身體對這些高能粒子而言，就像是大網兜撈針，根本無法攔截，所以一般情況下並不會對人產生影響，而是透體穿過。

  但神鏡，卻通過技術，聚集並利用了這種能量。

  用凱恩的那一套解釋，神鏡之所以神，是因為Godhead在製造它時，除了加持技術，還使用了三奇物質。

  靈奇、玄奇、神奇，也有人稱之為unobtainium，珍寶素或難得素。它是宇宙的精華，凱恩本尊就是靠著次級分身的外出搜尋，跟神王歐根的交易，以及最主要的，在中古戰錘宇宙吸收另一個宇宙卵的這種物質，從而看起來是一挑中古戰錘全宇宙，實際上是恃強凌弱，數量、質量、甚至技術三合一壓人，打的四邪神都哀嚎不已。

  那麽Godhead就不需要這珍寶素了麽？

  凱恩以為，恰恰相反，天神們之所以過去活躍，如今卻以傳聞居多，難得一見。很大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珍寶素的匱乏。

  將珍寶素比作一團墨，它隨著奇點爆炸，宇宙成形而擴散，就仿佛墨倒入水中，一開始能清晰的分辨出墨和水，後來隨著暈開，就不那麽顯眼了，再後來徹底散入水中。

  天神之流，就是生活在墨和水分野清晰時期的生命。

  絕大多數原始超凡存在，都是在‘濃墨重彩’中孕育的。

  這樣的一個理論，再細化，便可以解釋‘靈氣’、‘魔力’的演變。

  那些有靈氣、有魔力的世界，就像是因某些自然原因而形成的密閉的洞穴，珍寶素在其中沒有像其他區域那般散開，而是在自然演變的過程中，成了一位重要的影響元素，於是就有了超凡誕生的環境土壤。

  凱恩甚至認為，珍寶素還是靈魂誕生的重要因素。

  魂中一點靈性，這點靈性，就是珍寶素的變種。

  按照這個原理，一個宇宙，生命繁榮的時期，是中期及後前期，前期環境太酷烈，能誕生者，基本都是星神之類的天生神靈及，但孕育不易。

  而後中期和大後期，宇宙走向寂滅，珍寶素的擴散已經愈發稀薄，其他物質也因宇宙的擴散不容易湊齊，所以生命毀滅的多，創生的少。

  這個理論也符合東方道家的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的過程。

  一是混元太極，宇宙卵。

  二是陰陽兩分，光/暗、物質/能量、等等這些宇宙大爆炸初期最原始的概念。

  三是五行。當然，也可以用地火水風理解，總之就是編織物質宇宙的基礎要素，它是抽象的，是帶有鮮明特質和屬性的力，而不是具體的物。

  再向下衍化才是物，道家將之歸為八類，也就是乾坎艮震巽離坤兌。

  Godhead是古老天神，120億年前製造‘黑色漩渦’說明祂的壽元至少有120億歲，而這個宇宙跟本源世界宇宙相差仿佛，開辟迄今大約是140億年。

  凱恩覺得，Godhead是居安思危，在他還活躍的時候，就開始布局，就像生活在四季分明的地域的人類被環境教會了春種夏忙秋收冬藏一樣，只不過Godhead是高瞻遠矚，看清了大勢。

  祂需要珍寶素，卻不惜利用珍寶素製造‘黑色漩渦’這樣的神器，就是因為他懂得沙漠中的提水井，需要一小瓶水用以讓提水活塞達成密封的道理。

  有了這瓶水，就能從大地之下抽上水；沒有，又水井也沒卵用。

  凱恩覺得神鏡就是這樣的一瓶水，但更具專屬性，Godhead可以利用他，達成聚集更多珍寶素的目的。

  換個角度思考，只要‘黑色漩渦’留存於世，並且有人信，有人用，那麽Godhead就不算死頭，就能從長眠中蘇醒，重返這個物質宇宙。

  所以凱恩認為，製造神鏡的初衷，就是為了Godhead自己，而不是他對後世生命的饋贈。這也是他以老陰嗶稱對方的一大原因。

  當然這問題也看怎麽理解，像那種有著‘在這個世界活三年都不易，何必在乎一個三十年後會要自己命’的思路、號稱是隻爭朝夕的人，大約是不在乎這種副作用的，至少在30年期限所剩無幾前，確實不怎麽在乎。

  盧修斯無疑算是一類代表，哪怕30年後死無葬身之地、神性俱滅永世不得超生，那也是30年後，若他現在不飲下這杯鴆毒，那麽他連30秒的未來都不會有。

  沒什麽好猶疑的，直接應了。

  然後比較有趣的事發生了，他斷成了四節，最主要的自然是上半身，因為連著腦袋呢，但光靠連雙臂都斷掉的上半身，就算能發揮所謂的全部潛能，也是實力大減，有著明顯的短板。

  神鏡還挺人性化的，它讓盧修斯自然而然的知道，他的雙臂和下半身都是能找回來的，只不過，是有不菲的代價的。

  同樣沒有任何猶豫，盧修斯直接選擇了同意支付代價。

  他現在不但是光腳的，還是天體狀態，窮到連命都只剩幾秒，還有什麽可拿捏的？還有什麽是不能犧牲的？

  然後神鏡就開啟一個輪盤，以這裡現有的要素，生成若乾種詛咒，盧修斯要付出的額外代價，就是其中一種。

  盧修斯沒能壓中免於懲罰的大獎，而是壓中了‘黑森林’。

  之後他的斷肢處生出無數細藤，彼此連接糾纏，同時整個人也隨著地面上出現的‘黑色漩渦’的消失而下沉，不是沒入地面，而不知道去了哪裡。

  ‘黑色漩渦’一度是被供在神廟、聖殿之類的設施中的一面落地式的穿衣鏡，但如今不是了，它經歷了某些變化，有了一定的意識。

  而星耀會的豹人們所知道的是，殺死獲得‘黑色漩渦’選中的人，有更高概率成為下任獲選者。

  所以他們的策略就是找到鏡子的大概位置，然後展開殺戮。

  鏡子原本就在屍人們藏身的那幢樓中的，趙文睿他們的意外闖入，引發了變數，這也是豹人們很快就出現在趙文睿他們面前的原因。

  至於綠皮們，他們只是獲知重寶出世的勢力之一，可惜不懂得什麽叫低調，硬要靠著打通關的方式直闖，結果引發了屍潮，以及並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一場激烈廝殺。

  而現在，這場因戰而戰的逗比之戰因喪屍的主動退去而結束，可打發了性的綠皮們卻不依不饒，稍作整理，便向著凱恩他們這邊趕了過來。

  他們已經差不多快要將初衷忘記了，衝這邊過來，主要是因為之前這邊霹靂帶火花的，動靜比他們那邊還要大，他們嫉妒了，同時也覺得這邊應該有更大的熱鬧可湊。

  但還有比綠皮們更快一步的，那就是屍人。

  實際上他們早在雷恩登場前，就已經就位了。畢竟之前趙文睿他們跟屍人狹路相逢之後，也沒逃出多遠，只不過是先避開屍人們的直視，然後潛行出了一段距離，然後躲藏了起來。

  屍人雖然是喪屍的後裔，但智慧並不差，它們是懂得看風頭火勢的。

  尤其是不久前才被傑克羅傑斯教做人，連特別戰力都被傑克給擊殺了，自然是要收斂一些，作壁上觀，看豹人和傑克撕逼。

  趙文睿的突然也讓它們吃了一驚，心說江湖真是險惡，原來看似孱弱的拾荒者中也藏有怪獸。

  等到雷恩登場，那就愈發的畏懼，主動向更遠的地方退了退，以免被牽連。

  但它們仍舊對‘黑色漩渦’不死心。

  它們也是收到心靈訊號，知曉‘黑色漩渦’降世的一個群體。它們對神鏡能夠將潛力全開放的奇異能力十分眼饞，幻想一個個都直接躍升為資深特喪，因此動力十足。

  而且它們認為還有機會的原因，是它們跟豹人們一樣，篤定‘黑色漩渦’的暫時歸屬權，就是趙文睿小隊的某個人。

  這意味著有‘偷營’的可能。

  前提是得有足夠多的炮灰做掩護以及善後，這樣它們就能帶著新獲得‘黑色漩渦’權限的那位脫身逃掉。

  然而，喪屍之間，喪屍與屍人之間，並不是天下喪屍一家親，而是山頭林立，派系眾多。

  屍人們的優勢，就在於它們不主動攻擊喪屍，喪屍也不會主動攻擊它們，可想要控制喪屍，那就需要專業技術了。

  當然，它們一般也不會乾控制喪屍這種事，太過費力，控制的少了又沒什麽大用，最合適的辦法還是引導。

  它們知曉喪屍的習性，知道它們的逆鱗點，適當的引導，引發屍潮，它們就可以從中漁利。

  之前綠皮們跟喪屍打的嗨，就有它們引導的功勞。它們鎖定了那幢樓宇，守株待兔，但想搞定卻需要時間，而綠皮眼瞅著就奔著這個方向過來了，因此引發一場小規模屍潮，完成阻擊。

  可沒成想被潛行摸入的趙文睿他們壞了好事。

  而現在，它們再一次故技重施，利用費洛蒙信息素，又一次引發了屍潮。

  只不過屍人們也沒有料到的是，這次它們惹出了巢主級別的特喪。或者更直白的理解，片區之王登場了。

  巢主影響喪屍，充當了臨時的水壩，完成個蓄勢，然後就是爆發。

  就像超大型馬拉松運動會開幕，奔踏的腳步聲很突兀的響起，轟轟隆隆，宛如滾雷，還伴隨著野性的嘶吼，這是進入狂暴狀態的標志，同樣也是巢主的影響在發揮作用。

  雷恩傲氣的撇嘴：“我被這些吵鬧的蟲子煩到了。”

  實際上這就是為保護趙文睿找個理由。

  趙文睿目前處於‘吞噬’技能的虛弱期，身體素質也就是一個未成年青少年的程度，普通喪屍都能狗攆鴨子般追殺他幾條街，面對成千上萬的喪屍圍困，沒有外力援護簡直十死無生。

  雷恩這麽說，復仇者、第一秩序、神盾局和UEF自然也都是要給面子的，而傑克羅傑斯想要爭取雷恩這個助力，也願意出手。

  豹人們在略一思忖後，覺得不妨趁機套下近乎，而且他們可是知道，屍人也是‘黑色漩渦’的爭奪者勢力，還險些就成功了，趁機滅了這一派，也是挺好的。

  於是臨時戰盟關系在沒有明言的情況下就默契締結，各路人馬各出手段，針對來犯屍潮。

  不過有一點，他們都有暗中關注趙文睿他們。

  盡管關注的目的不太相同，可關注度卻是一個比一個高。

  所以趙文睿他們那邊鬧出么蛾子，他們也都及時的看在眼裡。

  所謂的么蛾子，就是盧修斯的突然出現。

  突然從地底升起來，就像搭乘一個緩行的升降台。

  盧修斯出現的第一句話就充滿了刻薄的諷刺味道：“這就算是善後了？這半截柱子，就是我的墓碑？並且是沒有名字和墓志銘的那種？”

  面對盧修斯，各人的反應不同，艾瑪和歐文是驚詫中帶著驚喜，而老尼克是驚詫中帶著濃重的疑慮。

  趙文睿則更有些像是有被害妄想症的人，第一反應竟然是大聲招呼艾瑪、歐文和老尼克：“逃！”

  ‘逃’，在他們這個小團夥的暗語中，它代表最緊急的狀態，意思就是不要再想招呼隊友，全力逃逸本身就是最大的默契，事後再想辦法聚首，現在是有多快跑多快。

  之前與屍人狹路相逢情況那麽被動，趙文睿都沒說這個逃字。可見盧修斯的出現對他的觸動有多大。

  原因其實也簡單，他是穿越者，有著超越這個時代的認知和思路，他知道，盧修斯這個時候出現，又是這般的詭異且陰陽怪氣，妥妥的是噩夢而不是什麽好事。

  而一旦有這個認定，他就立刻跟雷恩他們一直吵吵的‘黑色漩渦’聯系到了一塊兒。進而意識到，盧修斯被‘黑色漩渦’改造了，他現在就是漩渦的中心，代表天大的麻煩，任何與之有關聯的人，都會被牽連。

  所以別說盧修斯很明顯已經黑化，就算沒有，‘逃’也沒毛病。

  不是不念戰友情，實在是填不起這樣的無底深坑。在那個刹那，趙文睿甚至在想：“我就當你已經死了，這個場子，翌日我有機會，必定會幫你找！”

  可惜，只有老尼克聽進去了，趙文睿警告之後，他稍微楞了一下，就撒丫子開跑。

  艾瑪和歐文卻一副要跟盧修斯敘敘舊，有什麽問題洽談解決的模樣。

  但盧修斯卻並不想談，他的吐槽，就是隨口發泄一下，但這還遠遠不夠，他要懲罰在場所有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