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終究要分你我他

  站在不同的立場看待同一個問題，會有不同的認知，不同的感受。

  這話已經被反反覆複的說爛了，多的都讓人聽著想罵髒話，可真的聽進去了嗎？未必。

  說十萬遍恐怕都不如做一遍來的感觸深刻。

  星靈燒玻璃喬薩拉，就可以看做是印證這句話的經典案例。

  對科普盧星區的人類而言，最令人義憤填膺以及忌憚恐懼的，怕就是這種雞犬不留式的種族滅絕了吧？

  星靈也承認這活兒乾的確有點髒，但感觸絕對差異不小。

  對他們而言，至少對最高議會的決策者和相當一部分星靈而言，喬薩拉上發生的事，就跟地球時代的人類，聽聞某大型養雞場發生禽流感，然後需要徹底滅除差不多。

  數十萬隻雞就那麽被寧錯殺不放過的都滅殺了，這的確是個遺憾，但死雞和有可能死人做選擇，不用考慮太多的。

  而人類，咳咳！反正以凱恩的認知，喬薩拉事件會對人類產生怎樣的影響，其實不在於真相有多慘，而在於呈現在人們面前的信息的效果有多好。

  人類是個什麽尿性，凱恩自認為還是清楚的。包括他的故鄉本源世界，很多人都知道在非洲發生著幾十把柴刀滅部族的人道主義災難，在中東發生著殃及池魚的人道主義災難，可有多少人用實在的行為，來表達他們的情感呢？

  沒有多少，基本也就是嘴上說說。

  凱恩覺得，這不單純是人心冷漠，還因為人是看臉生物，光是聽到，這個信息傳遞太過扁平，不夠飽滿，得有好萊塢大片那樣的聲光效果，要是IMAX+3D那就最好了。

  這不是諷刺，而是凱恩覺得，人們既然可以為一些膚淺的肥皂劇而潸然淚下，證明其實並不缺乏情感，缺的是足夠的觸動。

  這個也一樣，光是說‘好慘啊，太慘了’不夠，文字和語言，主要是用來品味和暢想的，它可以有深度，前提是人們願意去思考，去腦補效果。它不如影音直觀，一下就能戳中癢點、痛點、笑點、尿點、槽點。

  “所以最壞打算就是，喬薩拉上的人們依舊是死光光，但整個過程都被忠實的記錄了下來……”

  凱恩的這個思路，顯然符合他的一貫風格。穿越過來就必然要搞事，為此，他並不介意斷掉原劇情線，以至於自己無法裝比當預料所有大事件的先知。

  但另一方面，他也不會強當聖母，他到這個宇宙不是當人類的救世主的，他也不認為有什麽救世主。

  科普盧星區的人類究竟會不會像原歷史線那樣，在一系列事件後被滅掉7成也就是近百億人，主要還看他們自己。

  他所能提供的，無非就是個支點，至於這個支點是救命的稻草，還是有力的大手，那就在於他的努力，和他跟這裡的人們互動的具體情況了。

  底線級的拍攝實錄，就算是互動的一部分，希望可以喚醒民心吧，又或者用來作為跟聯邦索要實惠的籌碼？在他們必然會歪曲事實、掩蓋真相之後？

  這個具體要衡量，哪個更為有利，是公布後的價值高，還是換來實惠價值高。

  由要知道，事情從來都是具有兩面性的，他相信實錄可以喚醒民心，同時也會因為太過刺激導致相當一部分人崩潰，並且在人類最需要組織性和團結的時刻令最大的組織聯邦的公信力跌到更低的低谷。

  所以算帳不能光算正面收益。

  至於實惠，說白了就是求神拜佛不如信自己，他自己壯大了，就能更好的做事，比如說營救、協助抵抗什麽的，而不至於一步步的陷入兩難抉擇而變得蠅營狗苟。

  世間的事，大多是後者，誰也想‘我來，我看，我征服’，可實際上又總是發現進行一定的妥協和忍受，才是最智慧的選擇，這種無奈基本源於力量不夠。

  力量就像錢，總是不夠用。人生的無奈，主要源於此。

  像這次，最優解是什麽？

  如果真的是為了救喬薩拉上的人類，他應該從兩方面著手，首先是抑製感染。

  雖然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根據原歷史線的那些事件，他有理由相信，導致人類、乃至建築這類造物都被異蟲病毒感染的元凶，應該是異蟲中的感染者。

  所以，尋找並剔除感染者，可以有利的遏製異蟲病毒擴散蔓延。從時間上看，應該還來得及。

  雖然異蟲對科普盧星區的滲透，早在2495年左右就開始了，可他知道，異蟲的滲透也是分層級的，就像病症的不同階段。第一階段的症狀其實十分輕微，可以理解為異蟲在宇宙中邊搜尋邊前行的標準模式。

  想要拯救喬薩拉人類的另一個關鍵點，就是跟未來會奉命毀滅喬薩拉的黃金艦隊指揮官，高階聖堂武士、執行官塔薩達溝通。

  不得不說，這位星靈，是星際爭霸宇宙第一偉光正英雄，沒有之一。

  傳統的英雄，是發展、小勝利、挫折、找盟友、大勝利、接連勝利、打BOSS這樣的一個模式。

  塔薩達不是，他是反過來，失去艦隊、失去部下、失去摯友、失去信任、失去榮耀，並且在這一系列失去中，還經常伴隨著失去生命的危險，最後的最後，還是把自己玩死了，開著戰艦玩神風，撞死了異蟲的第一任主宰，也是最強的主宰。

  這是個典型的悲劇英雄，始終堅定不移的貫徹了自己的信念，正能量散播的一塌糊塗的英雄。

  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英雄，這類英雄，星靈、人類，乃至異蟲，才有了結成盟友的契機。

  不過在凱恩看來，這是最惡心人的一點。

  不是正義不對，不是偉大虛偽，不是光明太刺眼，而是因為太過華美，太過美好。

  這就又要說回事物的兩面性了，大補是毒，塔薩達的超高個人魅力，固然起到了心靈的洗滌和感染效果，讓不同出身、不同文化、不同信仰的智慧生物放下成見和恩怨，理智的共同抵抗更強的外在威脅。

  這是整個星際爭霸歷史線的主旋律，第一次攜手是共同對抗來自地球的遠征軍。第二次攜手是共同對抗墮落的薩爾納迦埃蒙。

  可實際上，這種攜手、這種聯合，是個美好的幻覺，彼此已經沾染了對方太多的鮮血，更重要的是文化差異太大。

  發生在本源世界的歐洲白左接納難民，結果給自己國度的社會帶來諸多問題，就是最好的說明。

  有人說那是民族融合的陣痛，總是要有一方先伸出手，總是要有一方更包容一點，然後書同文、車同軌，慢慢也就融合了。

  凱恩說這種想法過於樂觀了，真正的融合其實是有很多前置條件的，比如人口比例，比如文明程度，比如信仰狀況等等……

  如果收容一幫往昔過的並不你差，只是一時倒霉落難的難民，憑什麽讓對方覺得你那套是唯一正確，是唯一真理？

  沒有足夠的落差，就沒有人心思變，就沒有效仿，沒有崇洋媚外，也就沒有香蕉人。尤其是信仰這個東西，極難根除。

  這還是同在地球，同源同類，可想而知，星靈和人類同盟的難度。說個難聽點，你和雞和平共處的前提是什麽？你會讓一隻雞跟你擁有相同的地位，甚至讓它主導並規劃彼此未來的發展方向嗎？

  如果是否定的，那你憑什麽相信跟星靈結盟後，人類可以有效的實施自己的主張？更別說是異蟲。

  你是落後的一方，更關鍵的是你沒有讓對方服氣。如果你能像鐵木真那樣完成征服，那麽至少可以玩玩暴力統治，可如果這個都沒做到，個體的人格魅力跟種群級別的利益及繁不勝數的各種原因導致的摩擦比起來，算個屁呀。

  難道盟軍中就沒有人佩服希特勒的演講才能，沒有人佩服二戰德國那些能征善戰的將軍的才能的人？可會因為這種佩服就不乾仗麽？

  所以說，文明的差異導致的矛盾，不會因為某個人、某些人的偉光正就消失不見。塔薩達，也不過是塊甜的發膩的士力架，這根能量棒釋放的熱量是可以讓人挺嗨，可要是真把它當飯，那是腦殘。

  不得不說，凱恩這個人心理是比較偏陰暗的，主要原因是他前世以輪回者的身份，見過了太多爛人爛事，他不相信世上有美好的童話或神話。

  所以他的大人類主義的思路，要比一般的更加根深蒂固，這是一種兜兜轉轉一圈，結果發現還得選這個的頑固，返璞歸真級的固執。

  因此，作為先知，他明明知道星際爭霸原歷史線中有很多美好的、光明的東西，也不假辭色的要走滅蟲屠靈弑神的路，並不是因為這樣搞才轟轟烈烈。

  他從長遠看，不認為人類能跟星靈和異蟲有什麽長期互惠互利的可能，而是終究會兵戎相見、你死我活，或者因為積怨，或者因為某一方變虛弱，或者因為某一方上台的領導人是個逗比等等。

  既然要打，為什麽不在老子在的時候就打？老子可是掛逼來著，能給人類開掛的。當然，實際上他自己對人類也遠不能算好，上綱上線讓人奉獻，讓人犧牲，他這屬於典型的功利主義，不過他自己美化為愧在當代，功在千秋……

  有著這樣的心態，讓他跟塔薩達去溝通，心中有多惡心可想而知，所以他會覺得很委屈，因此而過早的暴露了自己，反倒在其次了，反正他也不是那種喜歡蛇形鼠竄撈便宜的人，作為一個天朝人，那官癮，足的很呢。

  “不管了，現走著看吧！”凱恩趙心中這麽尋思。

  他覺得，至不濟，也能靠這些人形傀儡拍攝份豪華紀錄片，它會成為一個好籌碼。

  所謂同行是仇，作為趙家人，凱恩最看不順眼的，就是其他統治者。至於具體理由，這個世界的人類統治者實在是爛到了根子上，有一個算一個。

  先控制了研究所的所有人，隨即抹去其心智，成為活死人。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么蛾子發生。畢竟這個世界的人類玩基因改造玩瘋了，保不齊這裡邊就有哪個玩爆種，覺醒了靈能。所以，既然都要改造都要死，那麽早死早超生。

  之後，他用雙腿雙腳，細致的將秘密研究所溜了一遍，這裡在未來一段時間內會是他棲身的據點，他自然要親看一遍，以做到心中有數。

  順便，秘密研究所的異蟲實驗體都已經被他殺掉了，這種野生化的異蟲，留著也沒什麽意思。

  拜本體發過來的信息補丁包所賜，對於這個宇宙而言，他已經是數一數二的生物工程師，排名也就在埃蒙之下，連同為薩爾納迦，但相對比較下級的納魯德都比不了。

  那麽好了，首先他現在有牛逼的生物工程技術，其次他有更牛逼的超凡力量和手段，但因為他沒有直接使用原油（攝取虛空之力）的本事，所以這方面是用一點少一點（尷尬程度跟黑暗罪魂世界的凱恩化身有的一拚），所以不適合最為體系的主乾能源，而適合一些高屋建瓴、畫龍點睛之用，比如繞過一些科技無法達成的環節。

  也即是說，科技為主，超凡為輔，生物工程為首，其他科技圍繞，這是核心思路。

  按照這個思路，他似乎應該玩蟲子？

  將蟲子看做戰獸，讓他們為人類的福祉，英勇奮戰，似乎挺美噠。

  然而凱恩認為，他要真走了這條路，多半會被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