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老祖宗的執念

  “浮空城？好名字，它確實變成了一座漂浮在空中的城市，然後利用能量，撕開安迪斯山脈上空最薄弱的位面壁障，遁入兩個世界位面的陰影夾縫中，然後再從裡面遁出來，這個過程對帝都的人們來說，只有短短的幾天，或者幾個月，但是現實中，早已經過去了數百年，因為兩個世界的陰影夾縫同時受兩個世界影響，時間無比混亂，那個時候，這個世界的術法能量重新回到了巔峰，帝國便可以憑借手中掌握的術法力量卷土重來。”老祖宗言簡意賅的介紹了一下古安迪斯帝國當初堪稱絕世的複興計劃。

  “這個計劃太有古安迪斯帝國風格了。”肖恩砸吧了砸吧嘴，只能如此感歎，因為老祖宗剛剛已經對這個計劃做出了評判。

  除了大膽和瘋狂，肖恩想不出更好的描述詞語，估計只有古安迪斯帝國的那些瘋子們才會這麽乾。

  這個計劃乍聽起來，好像有那麽幾分可行性。

  可問題是，裡面的變數實在太多了。

  兩個世界的陰影夾縫是那麽好進的嗎？

  老祖宗剛剛都已經說了，陰影夾縫的時間是混亂的。

  這個混亂可是有多種可能性的。

  既有可能像他們預測的那樣，成為他們穿越時間的助力。

  也有可能將他們困在時間亂流中，迷失了方向，根本不得解脫。

  現在看來，八成是後者了。

  否則的話，他們按照原計劃執行便可以了，何用老祖宗去救他們？

  心中雖然有了推測，肖恩還是順著話頭問道：“按照老祖宗的意思，布瑞桑並沒有灰飛煙滅，而是遁入了兩個世界的陰影夾縫中？並且在這個過程中出了問題，現在還困在那裡，返回不了咱們的世界？”

  “是的。”老祖宗點點頭道，“他們遠遠低估了陰影夾縫的危險性，那個世界，不僅時間是混亂扭曲的，還有無數混亂邪惡的存在，不過最主要的是，他們沒有想到隨著兩個世界的運動，位面坐標是不停變幻的，他們也低估了位面壁障自動愈合的能力，他們現在迷失在陰影夾縫中，找不到回家的路。”

  “老祖宗又如何知道這些的？難道老祖宗與他們一直保持聯系？”肖恩的提問完全建立在對方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上。

  至於求證這件事情的真實性，那是以後的事情了。

  沒想到老祖宗還真的點點頭道：“這些年來，我一直致力於研究這個夾縫中的陰影世界，過去兩百年間，進展十分緩慢，直到最近幾十年，才有了突破性的收獲，雖然沒有直接與父王母后聯系上，但是我定位到了帝都所在的位置，同時制定出了牽引方案，只要兩個世界靠近到一定程度，位面壁障足夠薄弱，就有大概率將帝都重新牽引回來。”

  肖恩靈光一閃的問道，“老祖宗所說的帝都所在的位置，不會指的就是這裡吧？”

  “你怎麽猜到的？”老祖宗露出了驚奇神色。

  肖恩實話實說道：“這座院落中，擁有很深的生活痕跡，顯然並不是為了會面臨時建造的，原本我還以為這裡是別人的家，老祖宗只是借用，但是我後來又察覺，無論房屋自身還是周邊的事務上，都沾染了不菲的術法能量，這絕非一日兩日造成的，只有老祖宗這種絕世強者長時間居住，才會產生這種現象。

  老祖宗在這個名不見傳的小山谷中，長時間居住，要麽在這裡修身養性，要麽就是這裡有什麽特殊的地方，值得老祖宗在這裡長時間居住。”

  “我的曾孫果然聰明絕頂，竟然憑借蛛絲馬跡，就能將一切聯系到一起。”老祖宗慈祥臉龐湧起了濃濃笑意道，“陰影夾縫最大的特點，就是扭曲無序，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當初布瑞桑是從安迪斯內陸湖那邊進入的，但是出來的時候，卻不一定在原位置。

  在四十年前，我就隱隱約約的感覺到了布瑞桑的位置，然後花了整整三十年時間，徹底定位了它，或許他們也一直在尋找返回家園的路。

  最近十年，它的位置基本上沒有變過，這裡是距離布瑞桑最近的位置，這五年來，我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在這裡居住一段時間，更加確定了這一點。

  在這裡，即便是不借助肯塔納冰原上的法師塔群，我也能清晰的感受到布瑞桑，似乎能夠聽到父王母后在我耳邊輕聲低語，讓我打開大門，接他們回家。”

  說到最後的時候，老祖宗的雙目似乎都已經濕潤了，裡面有著掩飾不住的柔情和緬懷。

  無論是史書上，對古安迪斯帝國末代皇帝的記載，究竟有多麽的不堪，對方究竟乾過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對老祖宗來說，那都是她最摯愛的人。

  你怎麽確定他們還活著？

  看到老祖宗臉上的神情，肖恩將這個問題生生給壓回了肚子中，轉移到了並不尖銳的問題上面，“位面壁障只怕沒有那麽容易打破吧？”

  “這個自然。”老祖宗點點頭道，“當初布瑞桑為了打開進入陰影位面的大門，消耗的能量結晶如山一樣高，產生的能量衝擊波，不光將那些叛軍主力盡數消滅，甚至產生了波及整個安迪斯山脈的地震，震斷了山脈，阻塞了雅各布江，進而改變了整個大陸的地形，直到在你的手中，方才重新修複。

  這個我已經研究出了相應的方案，你應該已經聽說了肯塔納冰原下面埋藏著一個巨大的法師塔陣，大半個冰原都是人為製造出來的。

  現在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這並非謠傳，而是確有其事，這座法師塔群，共有二百零八座，其中一半是精靈帝國的造物，另一半則是帝國最巔峰時期的作品，不僅技術成熟，用料更是講究。

  製造冰原並不是他們的主要目的，這個法師塔群主要作用是用來穩固位面壁障，冰原的下面鎮封這片大陸上，最薄弱的一個點，連通著術士們力量起源的那個強大生所所在的世界。

  冰原異於他處的嚴寒和更濃鬱的術法濃度，有很大一部分是法師塔汲取了太多那個世界滲透過來的力量。

  這些法師塔中，隨便一座中，積存的能量，都是你那個小要塞中那個仿製品的十倍以上，不過你們能夠憑借不全的知識，做到這種程度，已經相當了不起。”

  老祖宗不僅沒有隱瞞自身的情報，還對北方要塞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了解。

  肖恩現在根本沒有心情追究，對方的情報究竟是怎樣來的，而是被對方展現出來的一連串數據給嚇到了。

  每一座中蘊藏的能量，都十倍余北方要塞的法師塔。

  而這樣的法師塔，對方手中足足掌握著二百零八座。

  而且已經掌握了三個世紀之久。

  別說是二百零八座，就算是給自己一座，給自己三個世紀，自己能夠做的事情，都海裡去了。

  幸好這位老祖宗的注意力，被布瑞桑和困鎖它的陰影夾縫所吸引，注意力都集中到這一方面去了，否則阿沙恩大陸不早就被她鬧得翻天覆地了。

  至於老祖宗透漏出來的信息真假，肖恩根本沒有質疑，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在這件事情上面說謊的必要。

  迫切想要救出布瑞桑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對方。

  若是對方在這個上面說謊，最後坑的還是自己。

  肖恩試探性的問道：“老祖宗的意思，用法師塔中儲存的能量，破開位面壁障？”

  “是的。”老祖宗給出了一個肯定答覆，“只需要鋪設一條主管道，將能量輸送過來便可以了，你這一項技術你們已經掌握了，並且運用的相當純屬。”

  “從肯塔納冰原上扯能量管道，這可是一個大工程。”肖恩嘴上應付著，思維卻已經發散開了，正在瘋狂運轉。

  難怪對方想要在安迪斯山脈中建立一個政權。

  難怪對方不惜改變肯塔納冰原上的氣候，將肯塔納野蠻人往南方逼，引導永夜軍領吞並肯塔納野蠻人。

  自始至終，老祖宗的目標都十分明確，那就是能量北送，想要打開位面壁障，將困在陰影夾縫中的布瑞桑救出來。

  為了這件事情，她已經不知道謀劃了多少年了。

  果不其然，老祖宗微笑著道：“這正是老祖宗想要求你的地方，憑借你手中掌握的人力物力，老祖宗手中掌握的技術，用不了十年，就能完成這件事情。”

  “這個……”肖恩一陣遲疑。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不過讓肖恩心動的並不是打破位面壁障，將困在陰影夾縫中的布瑞桑解救回來這件事情。

  而是老祖宗手中掌握的法師塔群。

  一旦真的將那股龐大的術法能量引導過來了，可以直接與北方要塞進入聯網狀態，到時候他們還建什麽能量反應爐，開采什麽能量結晶？

  僅僅是這座法師塔群中蘊藏的能量，就夠永夜軍領揮霍個幾百年的。

  只要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術法能量，肖恩有信心，用最短的時間內，將永夜軍領推進入超現代社會，超越前世的那種。

  但是在巨大誘惑的背後，隱藏的是巨大的風險。

  這座法師塔可掌握在老祖宗的手中，真的聯網後，究竟是自己說了算，還是對方說了算？

  那可就兩說了。

  肖恩並沒有被老祖宗展現出來的慈眉善目給迷惑了。

  一個為了一個目標，堅持三個世紀的人。

  絕對是擁有大毅力的人。

  這個目標估計已經成為她心中的一個執念，一個魔咒。

  為了這個目標，她會不惜一切代價，包括親情。

  她現在對自己展現出慈愛，那是因為自己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必須自己的配合，才能夠實現自己的目的。

  若是當自己成為她的絆腳石，自己就算是她的親曾孫，下起手來，也不見得有任何手軟。

  再就是對方要乾的這件事情本身，對於永夜軍領就是一個大威脅。

  位面壁障是那麽容易打開的嗎？

  若是把一個世界形容成一個人體，這等於是在人身上直接切出一個大口子來，這個口子還不是一星半點的大，足夠容納一個城市進出，用最暴力的手段。

  這麽做，會不會給整個世界帶來無法愈合的創傷？

  他們可是要生存在這艘大船上的，要是船沉了，所有人都得跟著死。

  打開位面壁障之後，他們究竟會面對什麽？

  肖恩又一無所知，自始至終，他聽到的都是老祖宗的片面之詞。

  老祖宗自己形容陰影夾縫的時候，也用了混沌、反常、詭異、危險等一系列的形容詞。

  而且聽到陰影夾縫、陰影位面這些形容詞的時候，肖恩情不自禁的浮起了一片記憶。

  並不是他自己的記憶，他又近似親身經歷過——陰影噬魂豹的記憶。

  那個詭異、陰冷、顛倒而又危機四伏的世界。

  肖恩有八成把握，陰影噬魂豹生存的那個世界，與老祖宗所說的陰影夾縫，應該是同一個世界。

  若是那樣的話，那個世界可不是死寂一片。

  他們主動打開保護他們的位面壁障的話，難保不會有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生物趁虛而入。

  這裡可是永夜軍領的核心腹地。

  這不等於是在自己的胸口試驗威力不明的核彈嗎？

  就算這一系列的問題都不存在，他們順順利利的將布瑞桑給牽引回來了。

  那也是搞一個超級炸彈回來。

  那可是一城的古安迪斯帝國統治階層，最精華的那一部分的，駕駛著一座威力不明的浮空城，明晃晃的頂在自己的腦門子。

  雖說對方的統治者是自己的曾曾祖父。

  但是究竟是他們永夜軍領歸降他們？

  還是讓他們臣服永夜軍領？

  這一系列的問題，光是想想，肖恩都感覺蛋疼。

  老祖宗也是修煉千年的狐狸，早已經成精了。

  在肖恩遲疑不決的時候，就明白了對方在想什麽。

  主動開口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讓我猜猜看，首先，你不確定我所說的事情的真實性，怕在這上面白白的浪費功夫。

  其次，你不確定這件事情的危險性，無論是打破位面壁障，還是直接接觸陰影夾縫那個位面，都屬於前所未有的事情，無論哪一點出了差錯，都有可能將整個領地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再就是，布瑞桑順利回歸的話，究竟如何自處，或者如何處置他們，會不會給自己憑空增添敵人？

  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們能夠從中得到什麽？

  不用解釋，不要忘記了，我也曾經貴為一國公主，雖然沒有直接掌權，但是對於政治這種東西，並不是陌生，你並不是孤身一人，而是一個勢力的首領，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也必須為自己的部下和領民著想。

  這是一個好習慣，不用為我丟掉。

  不過我可以給你，足夠說服他們的理由。”

  老祖宗的猜測，絲絲入扣，直指肖恩心中所想，最後的神情和話語，當真是要多善解人意，就多善解人意，一副不想讓肖恩為難的模樣。

  肖恩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沉默以對，既然對方已經將他心中所想問題拋出來了，那麽他就聽聽對方的解釋，看看對方想用什麽樣的方式和言辭打動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