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虎頭蛇尾

  對於他們來說，補給充足有補給充足的打發。

  補給不足有補給不足的戰術。

  當初他們在城牆失修，人員、裝備都不足的情況下，依舊能頂住來自奧丁獸人的侵襲。

  現在狀況大為改良了，他們不可能反而失去血戰的勇氣了。

  斷口血堡名滿天下，斷脈防線能夠屹立這麽多年不倒，並不是沒有原因的。

  肖恩心中暗自歎息。

  現在的斷脈防線，應該是有史以來最為強大的一刻。

  去年一年的貿易紅利，讓他們的裝備提升了數個檔次。

  而這種經濟大開發，才剛剛開始，斷脈防線的將士的心性還沒有受到金錢、利益的腐蝕，依舊保留著原本悍勇。

  以後斷脈防線的裝備或許會越變越好，同樣的這份悍勇也會受到侵蝕。

  這是源自資本的腐蝕性。

  這本身就是一件有得有失的事情。

  當然了，這件事情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抵擋的。

  那就是信仰。

  這裡的信仰並不是指聖以太教廷那種信仰。

  而是一種泛指。

  永夜軍領正在推行的領章。

  斷脈防線的守護拜倫聯盟的信念。

  都屬於信仰的一種。

  當信仰貫徹到每一名士兵心中，萬眾一心的時候，才是這支軍隊最強大的一刻。

  眼見士氣可用，塞德裡克大公大笑著道：“就憑諸位將軍這份勇武，烏蘭巴日就算是再強大，也休想南下一步，好，咱們現在分配一下具體作戰任務，艾斯蒙德將軍。”

  “在。”艾斯蒙德將軍應聲而起。

  “你負責血堡西面戰線，奧丁獸人那邊負責指揮此線進攻的哈日查蓋，是烏蘭巴日的頭號爪牙，其必然對對方的命令貫徹到底，不遺余力的發動進攻，所以，你的戰術以守為主，不給對方任何可趁之機。”塞德裡克大公將斷口血堡自身掌握的情報與肖恩竊取到的消息，充分的結合到了一起。

  斷口血堡的遊騎兵也不是浪得虛名的，雙方打了這麽多年，對西奧丁帝國高層的情報掌握甚多。

  “遵命。”艾斯蒙德將軍領命道。

  “佩德羅將軍，你負責血堡東面戰線，負責此方向的海日冬，是你的老對手，這隻老狐狸，心中的算盤太多，不會為烏蘭巴日盡忠賣命，此次肯定會像以往一樣，虛張聲勢，應付了事，若是能抓住機會，就給他兩拳狠的，讓他跟膽怯，不過要小心俄日勒和克，這個家夥有可能在此線遊走。”塞德裡克大公再次命令道。

  佩德羅將軍拍著胸脯，咧嘴笑道：“放心好了，海日冬那是老手下敗將了，以前沒能翻出浪花來，這一次還能翻出來不成？至於俄日勒和克那頭蠻熊，勇武有余，智慧不足，玩不出太多花樣來，若是兩者結合，無間配合，倒是還需要小心幾分，但是兩個部落宿怨已久，他們碰面不開戰就不錯了，更別說是配合。”

  “不要過分依賴他們之間的仇怨，這些人都是逐利之輩，說不準會為了更大的利益，放棄以往的成見。”塞德裡克大公叮囑了一句道，“小心為上，這種事情容不得任何僥幸心理。”

  “明白。”佩德羅將軍點點頭道。

  “各自備戰吧！斷脈必勝。”塞德裡克大公擺擺手，信心十足的道。

  “斷脈必勝。”所有斷脈血堡將領起身道。

  等到眾將領退去之後，陰影噬魂豹方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笑著道：“看到將士們如此士氣高昂的模樣，我就放心了，烏蘭巴日卷起來的聲勢再大，也很難在這裡建功，估計用不了三四個月，他們就得灰溜溜的滾回去。”

  塞德裡克大公在肖恩的面前並沒有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臉上閃過了一絲陰靄道：“對於這一次戰事，我並不擔心，我擔心的是西奧丁帝國下一次卷土重來，他們現在所發動的所有進攻，都像是一種試探和適應，試探黑火藥的威力，並且適應它，等到他們下次來攻的時候，不僅會做好這方面的準備，很有可能還會攜帶大量黑火藥桶前來，我們以往依賴的防線，威力就要大幅度削弱了。”

  很顯然，塞德裡克大公十分了解人的品性敗壞起來，將會惡劣到什麽程度。

  西奧丁帝國以前不知道黑火藥也就罷了，一旦知道了，肯定會想放設法的入手。

  這玩意對於城牆的毀壞力實在太強。

  若是沒有了城牆的依托，奧丁獸人的人數優勢，將會展露無疑。

  “這是技術進步後，必然發生的事情。”肖恩對此倒是絲毫不擔心，“等到他們下次來的時候，咱們不僅會具有新戰術，同時也會推出新武器了也不一定，只要咱們能確保跑在他們前面便可以了，如此大規模動刀兵，即便是對西奧丁帝國，也是一個不小負擔，兩三年之內，他們是別想動彈。”

  “肖恩伯爵這一方面有信心便好，以後這一方面，還要多為依仗。”塞德裡克大公別有深意的笑道。

  很顯然剛剛的抱怨並非憑空而發，而是裡面蘊藏著深意。

  現在他更確定，永夜軍領手中掌握著比黑火藥還要先進的武器。

  看來小蘇菲看得比自己還長遠，與永夜軍領綁緊，這一步棋算是走對了。

  塞德裡克大公現在是嶽父看女婿，對於肖恩越發喜愛了，就連陰影噬魂豹狀態，都感覺有幾分可愛。

  ……

  五月八日。

  太陽剛剛升起的一刻。

  西奧丁帝國大軍對斷脈防線準時展開了全線進攻。

  鋪天蓋地的奧丁獸人就像一隻隻螞蟻一樣，嗷嗷直叫著，衝向了斷脈防線高大城牆。

  無論是面對開山裂石的黑火藥桶，還是遮天蔽日的箭雨。

  他們好像都無所畏懼，與先前那種一炸即潰，有著天差地別。

  不僅因為前面的連番試探，這些奧丁獸人已經對黑火藥多少有些了解，畏懼之心沒有原先那麽重。

  還因為這一次攻城，裡面不光有被驅趕的牧民炮灰，還摻雜了數量不菲的精銳，他們在中間起到了有效的帶領和監督作用，根本不給那些牧民炮灰怯弱的機會。

  若是勇往直前，被黑火藥桶炸飛，或者被利箭命中，還需要看幾率。

  若是畏縮不前，被身邊那些凶殘的督戰士兵砍翻，那絕對是分分鍾的事情。

  除此之外，奧丁獸人還是充分吸收了前面的作戰經驗。

  不再排成密密麻麻的陣型，除非是抬了簡陋攻城器具，否則間隔都在五米以上，已經有了散兵陣型的稚形。

  耳朵更是像那些戰馬一樣，被堵住了。

  這麽做的好處，顯而易見。

  聽不到黑火藥桶爆炸時的恐怖動靜，對他們的震懾力自然降到了最低。

  至於壞處。

  奧丁獸人一旦發動攻勢，本身就沒有太過複雜的指揮，這次更是隻準往前，不準後退。

  影響近乎於無。

  衝鋒之前，他們的皮袍更是剛剛在冰水中泡過，雖然會大幅度增加皮袍的重量，但是對黑火藥桶爆炸後的二次濺射傷害，卻具有奇效，鮮少再出現人型火炬的情況。

  就算是真的被點燃了，扒下來扔掉也來得及。

  奧丁獸人雖然頭頂掛著野蠻、落後、粗魯等名詞，卻不代表傻。

  裡面不乏聰明人，當生命面對威脅的時候，很快便想出了應對之法，其他人見有效，自然是有樣學樣。

  斷脈防線對於黑火藥的運用終歸是太粗俗了一點，偏於最簡單化。

  主要由投石機遠程拋射和從城頭上面往下砸兩種。

  別說是與現在的永夜軍領，就連最初的永夜軍領，也是拍馬不及。

  不光是因為他們入手太短，根本沒來得及鑽研。

  還因為人員素質上面，兩者不具備可比性。

  這種攻防戰，很難有取巧的戰略戰術，尤其是雙方都具有準備的情況下。

  雙方不僅在拚命，同時也在拚勇氣和意志。

  誰的勇氣更足，誰能夠堅持到最後，誰就是最後的勝利者。

  一開始的時候，擁有黑火藥桶和大量箭支的斷脈防線更具備優勢。

  奧丁獸人的勇氣，並沒辦法彌補裝備上的劣勢。

  別說是衝上城頭，就連衝到牆角下面的機會都沒有。

  但是隨著戰爭的持續。

  戰局正在慢慢的發生偏轉。

  奧丁獸人這一次的兵力太盛了。

  哪怕是在數以十萬計的黑火藥桶的狂轟濫炸和數以百萬計的利箭攢射下。

  奧丁獸人的數量好似都沒有明顯減少，每次進攻都是密密麻麻，以一種飽和姿態。

  雖說斷脈防線後面的兵工廠正在全力生產，將黑火藥桶源源不斷的運上來，但是相對於漫長的戰線，每天扔出的數以千計的黑火藥桶，那是杯水車薪。

  最後不可避免的陷入了以前的那種血戰。

  用石頭砸，用兵器砍，必要時刻，甚至連牙齒都用上。

  當處於生死邊緣的時候，人類與野獸並沒有太大區別。

  最先陷入苦戰的，既不是斷口血堡，也不是那些小堡壘小要塞，而是類似於虎口堡這種不大不小的。

  這種要塞堡壘，相比起那些小型堡壘和要塞，通常地理優勢沒有那麽明顯，便於一定奧丁獸人攻城部隊展開。

  而物資儲備上，又比不上斷口血堡。

  進攻猛烈，消耗量大，自然更容易耗空。

  一旦黑火藥桶和箭支耗空，這裡便會受到奧丁獸人的重點進攻。

  量上很難再有變化，畢竟這個是受限於地形的。

  變化的是質上，由原先的牧民炮灰與精銳士兵摻雜，全部變成了身經百戰的精銳。

  這些人的戰鬥經驗極為豐富，身材又通常比拜倫人高壯，再加上天生具有的類術法。

  一旦讓他們攀上了城頭，沒有三兩名士兵聯手，很難將他們從城頭上面趕下來，更別說是殺死他們。

  至於騎士與大騎士，在這種超大型會戰中，起到的作用被嚴重削弱，數量是他們最大劣勢。

  整場戰爭還是以新兵和扈從騎士為主。

  很快便出現了一些要塞數度易手的情況。

  奧丁獸人前腳剛將其奪下來，後腳斷口血堡便會組織預備役和精銳，將其重新奪回來。

  不過這些城堡和要塞即便是重新奪回來，受創多數比較嚴重。

  奧丁獸人奪取要塞的第一件事情，並不是修複，而是大肆破壞和拆除。

  一旦被對方重新奪回，方便他們下一次攻城。

  所以，哪座城堡淪陷過一次，它的防守難度將會大幅度提升，將會出現反覆易手。

  有的時候，出於全盤考慮，此段防線主帥，甚至不得不下令棄守，將扯下來的兵力，調到周邊的要塞中，加強防禦。

  奧丁獸人即便是掌握了數座要塞，意義通常也不會特別大。

  這些要塞一旦棄守，便意味著斷脈防線會調集一支騎兵在附近待命。

  若是奧丁獸人從這個方向湧入的話，便會被其咬住，然後四面八方都會有騎兵湧來，活生生的將他們吃掉。

  在沒有拿下大量斷脈防線關口或者斷口血堡的情況下，僅僅是吃下數個關口，是沒有意義的。

  小規模湧入，只是在為斷口血騎的輝煌戰績增加資本。

  攻勢雖然前所未有的慘烈，但是西奧丁帝國並沒有創造出出人意料的結局。

  在連續攻打斷脈防線兩個多月後，不得不全面北撤，踏上了返回西奧丁帝國之路。

  他們與其說是被斯特雷奇家族擊敗的，不如說是被他們自己給擊敗的。

  上百萬的奧丁獸人和數以千萬記的牲口消耗，實在太驚人了。

  短短三個月不到，斷脈防線外的數百公裡草原，今年剛剛長出來的青草，被吃了個精光，很多地方甚至被餓極了的牛群，連草根都拱出來啃掉了。

  估計未來數年之內，這裡的草木都比正常狀態要稀疏很多。

  若是再打下去，那就不是能不能攻下斷脈防線的問題了，稍微不慎，就會出現大崩潰。

  烏蘭巴日雖然憤怒，但是還沒有憤怒到，為了復仇，賭上一切的程度。

  西奧丁帝國撤的時候，也不是一哄而散。

  而是東西兩線繼續壓製，作為主力的中軍緩緩後撤。

  若是斯特雷奇家族派遣斷口血騎追擊的話，將會直接落入西奧丁帝國的口袋陣。

  兩翼配合主力，三面夾擊，直接將斯特雷家族賴以為重的斷口血騎吃下。

  一旦吃下了這支名滿天下的騎兵，西奧丁帝國的這次南征就會反敗為勝，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大勝。

  沒有了騎兵配合，斷脈防線的防禦力，將會削弱三成，西奧丁帝國下一次大舉來攻。

  斷脈防線哪怕是擁有大量黑火藥的情況，估計也很難抗住。

  防守不代表不需要機動兵力。

  縱觀整場防禦戰，斷口血騎在其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

  他們不僅奔波在出擊的路上，同時還在奔波在救火的道路上。

  哪座要塞出現了大問題，哪裡就會有他們的身影。

  那些淪陷的要塞，多數是被他們反衝回來的。

  即便是悍勇的奧丁獸人，也架不住以數百名斷口血騎的集群反衝。

  等到西奧丁帝國的主力退遠後，兩翼部隊方才依次撤退。

  斷口血騎依舊沒有敢貿然出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