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磨合

  這種情況下，海日冬酋長想不謹慎都不成，只能是小心再小心，試探再試探。

  整個過程堪稱是鬥智鬥勇的典范，雙方絞盡腦汁。

  一方是想盡辦法，既能夠最大程度的拖延時間，又能將自己的士兵撤出去，若是能給對方再造成一點傷亡，那就再好不過了。

  另一方則是想著用最小的代價拿下防線，還不能被坑，最好能全殲對方。

  海日冬酋長足足用了兩周，方才盡數將斷脈防線東路的各個關鍵要塞拿下。

  而這個時候，蘇菲麗雅已經將在最前線激戰了長達三周的斷脈防線將士，陸陸續續安全的撤了下來。

  原本駐守東路斷脈防線一線的將士有八萬有余，等蘇菲麗雅組織撤退的時候，連傷帶殘已經不足五萬。

  他們可是守方的，擁有大量黑火藥這種守城利器的便利，斷口血騎右軍時不時的頂上去，依舊傷亡四成以上，可見這一次戰事究竟有多麽激烈。

  蘇菲麗雅對後撤的斷脈防線將士進行了精簡，老弱病殘全部送到了大後方安置，只剩下了兩萬五左右的精壯，這可是不折不扣的百戰老兵，雖然比不上斷口血騎的舉世無雙，在這個世界上，那也是數一數二，名列前茅的。

  只要給他們數周時間的調養，便能成為蘇菲麗雅麾下的中流砥柱，以他們作為基礎，組建十萬大軍出來，還是戰鬥力在正常水準線以上的那種。

  方法很簡單，就是最傳統的那種，一名老兵帶三到四名新兵的模式。

  那些老兵會手把手訓練那些新兵，讓他們少走很多彎路，在戰場上有更大的幾率保住自己的性命。

  只要多經歷過幾場戰事，從中活下來了，他們自然而然就會褪去新兵光環，成為一名合格士兵。

  斷脈防線的這些老兵，當初都是這麽來的。

  海日冬酋長拿下斷脈防線，大規模往前湧入的時候，蘇菲麗雅已經在斷脈防線後方三十公裡的地方，擺好了陣地，嚴陣以待。

  斷脈防線東路一百公裡，更是被蘇菲麗雅堅壁清野，所有適合奧丁獸人劫掠的人員和物資，全部都與斷脈防線撤下來的傷殘士兵一起撤走了。

  這個算不上什麽難事，這裡要麽是斷脈山脈灌溉下的草原，要麽是曼育軍領剛剛進入複蘇狀態的戈壁沙漠。

  前者居民處於半遊牧半農耕，就算沒對他們進行強製撤退，當聽說斷脈防線被攻破，這裡的居民就已經自發往拜倫聯盟方向跑了。

  他們中間很多人深知道，戰爭狀態的奧丁獸人究竟有多凶殘，因為他們中的很多人就是從奧丁獸人那邊逃難過來的奧丁獸人和半奧丁獸人。

  奧丁獸人對他們的痛恨，還在拜倫聯盟之上。

  落在他們手中，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後者則是人員相對稀少，這十年曼育軍領雖然進入了複蘇狀態，但是最快的還是雅各布江沿岸，人口主要集中到那邊去了，尤其是安吉貝娜女伯爵領，其他地方依舊是地廣人稀。

  西奧丁帝國東路大軍雖然拿下了斷脈防線，但是處境似乎變得更尷尬了。

  海日冬酋長身邊的酋長首領們，湊在一起研究了半天。

  他們選擇無外乎有兩個。

  一個就是全面放棄東面，留一小部分兵力，依托斷脈防線，將蘇菲麗雅的兵力拖死在這裡，然後將西奧丁帝國東面軍的主力東移。

  與烏蘭巴日他們對新王庭組建的西面方面，形成夾擊之勢，相信就算不徹底撕碎他們的防線，也會給他們帶來極大的壓力。

  另一個選擇，就是集結重兵，與蘇菲麗雅正面決戰，只要將其徹底擊潰，短時間內，整個東面將會再也組織不出有效抵抗力量。

  將會任由他們長驅直入，一路打到雅各布江邊，到時候他們就可以，順江而下，奔襲新王庭大本營瓦萊絲塔，然後再夾擊新王庭的防線。

  “相比起第二種戰術，理論上講，第一種戰術更高明、更穩妥。

  一個拳頭握起來，將所有的力量集中起來，方才擁有最大的力量。

  這是最沒有文化的農夫，也懂得的道理。

  勝，則是輝煌大勝，所有奧丁獸人將會席卷而下，吃下拜倫聯盟的半邊領土，能一直推到雅各布江邊，沒人能夠阻擋他們的鐵蹄。

  敗，也是可控制范圍內的小敗，他們是進攻的主動方，可以隨意掌控節奏，又有足夠的機動優勢。

  但這只是最理性的抉擇，但是人的因素往往在裡面起到更重要的作用，尤其是其中涉及到權力之爭的時候。

  烏蘭巴日號稱西奧丁帝國的中興之主，上位之後，便一直在推行中央集權，加強虎族王庭對於各大部落的統治和控制，讓自己掌握更多的權利和話語權，方便對外擴張。

  事實也證明，他這種決策是正確的，正是因為他的這種集權手段，方才將斯坎巴日、哈日查蓋和俄日勒和克這些為代表的強大部落集中到自己身邊，為己所用。

  才能夠勢不可擋的將東奧丁帝國拆個七零八落，若是沒有娜仁托婭帶領的活死人橫插一腳，他現在已經完成了對奧丁獸人一統的大業。

  有得也有失。

  烏蘭巴日這種做法，同樣也觸犯了西奧丁帝國內部原本的既得利益層，有人站出來反對，自然不足為奇，其中右面軍的統帥海日冬酋長，便是其中的領軍人物。

  更準確說，整個右面軍，就是烏蘭巴日與這些舊有勢力的苟且產物。

  若是放在平時，烏蘭巴日的這種妥協做法，並沒有任何問題。

  剔除了這些反對聲音，他對於中央主力和左面軍的控制更全面、更得心應手。

  但是在這種關鍵時刻，這種弊端就暴露無疑。

  右面軍若是選擇了第一種戰術，前去支援左面軍，就算是取得了輝煌大勝，也是烏蘭巴日的，而不是他海日冬的。

  所以，我斷定，哪怕是明知道第二種戰術並不是明智選擇，不出兩周，海日冬依舊會率領他的大軍出關，與我們決戰。”

  做出這種分析判斷的，不是別人，正是永夜軍領的主力參謀長凱爾曼，他現在身處蘇菲麗雅召開的戰前會議上，他們同樣在為將來這一仗怎麽打精心籌謀。

  “參謀長閣下說的未免太過絕對。”阿米莉亞女士眉頭微蹙，不讚同的道，“他們現在的一舉一動，可是決定著西奧丁帝國未來的生死，說不定海日冬酋長鑒於當前緊張局勢，以大局為重，寧可成全烏蘭巴日的名聲，也要支援西路呢？若是我們按兵不動，任由他們對西路形成夾擊之勢，王庭新軍潰敗，我們的壓力也將會大增。”

  “若是海日冬酋長，是如此的通情達理的人，就不會坐到現在的位置上，局勢也不會發展到現在的模樣，早在烏蘭巴日徹底攻破西線的時候，就已經率領東面軍前去支援了，何苦要費事的攻破東線？”

  凱爾曼參謀長層層解析著海日冬酋長的心理，“這麽做還不是為了搶功，不想被烏蘭巴日壓一頭，尤其是在這種，烏蘭巴日中央軍除了變故，被亡靈帝國反抗了一把，聲望進一步滑落的時候，我更相信他會在後面拖烏蘭巴日的後腿，而不是助對方一臂之力。”

  永夜軍領以凱爾曼為代表的軍事參謀部，從來不是單純的謀事，同時還在謀人。

  在他們眼中，像西奧丁帝國這種，最高統帥擁有至高決策權的軍隊，反而更容易對付。

  只要能夠掌握了他們最高統帥的性格，就已經大體把握了他們未來軍事行動的動向。

  “你這種推測中，有太多的臆測成分，並不能作為接下來行事的依據，要知道我們現在的每一個決定，都牽扯著成千上萬人的生死，無數家庭的破滅。”阿米莉亞依舊對凱爾曼的分析充滿了不信任。

  “什麽叫做臆測？我所說的一切，都有著確切依據，源自對西奧丁帝國高層過去的調查，海日冬酋長過去行為判斷的總結，從而得出的結論，若是這個都沒辦法作為判斷依據的話，我實在不知道什麽能夠作為判斷依據，難不成女士還想要看到海日冬酋長的布局圖不成？”凱爾曼參謀長語氣中流露著幾分無奈，“就算真的有，你敢信嗎？就不怕是對方的計謀？”

  雙方無論是交流還是行事風格上，都存在著極大的差異和分歧，平時還好說，一旦到了這種重要軍議上，往往會產生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阿米莉亞女士算是與永夜軍領打交道最多的一波拜倫人，她尚且如此，其他人可想而知。

  很多拜倫人忍受不了永夜人的較真和刻板。

  永夜人同樣也看不慣，匯聚到蘇菲麗雅旗幟下拜倫人的散漫和低效率，唯一能夠讓他們高看一眼的，大概就是同樣職業軍人出身的斷脈士兵們。

  凱爾曼深知道阿米莉亞對領主夫人蘇菲麗雅的影響力，反諷了一句，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們的這種軍事分析，本身就有著賭的成分，現在只是我說的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說不定以海日冬為首的右面軍酋長們，突然徹底醒悟，為了西奧丁帝國的大局，前去支援烏蘭巴日也不一定，現在我們只是將我們認為能夠賭贏的那種可能性挑出來，具體做出怎樣的判斷，還需要夫人定奪。”

  蘇菲麗雅微笑打圓場道：“現在只是軍事分析，大家暢所欲言，阿米莉亞沒必要較真，參謀長的這番分析，並不是沒有道理，相信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已經將能搜集到的西奧丁帝國的情報，都拿到手了，由此作為依據，總好過我們兩眼一抹黑。”

  “或許參謀長所說的是正確的，這一塊並非我所長，我不應該貿然插嘴，公主、參謀長，你們繼續吧。”阿米莉亞借坡下驢，不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阿米莉亞女士作為蘇菲麗雅公主的頭號心腹，這一點並沒有隨著她辭去蘭斯洛特王室攝政王的職位而有所改變。

  蘇菲麗雅在北方要塞生育安妮期間，她以總督的身份，監管掌控公主封地的軍政大權。

  她曾經參與過蘇菲麗雅所有的重大決策和施政，同時也是公主封地的直接監管人，由她代理，可以確保當初蘇菲麗雅的政策貫徹實施，不會被人為扭曲。

  事實證明，阿米莉亞並沒有辜負蘇菲麗雅的信任。

  相比起永夜軍領突飛猛進的發展速度，公主封地過去四五年的發展，有些中規中矩。

  但是相比起拜倫聯盟的其他領地，那可是一直都在快車道上。

  很多拜倫人喜歡將小亞細亞平原比喻成阿沙恩大陸的一顆明珠，那麽公主封地現在就是它的精華所在。

  永夜軍領現在對公主封地暫時實行一領兩制，公主封地已經成為永夜軍領一部分，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一些獨屬於永夜軍領的好東西，公主封地能夠享受到，自然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尤其是一些保密性不強的民生方面的科研成就，這裡將會是作為永夜軍領之外，第一個推廣開的。

  而在大部分拜倫人的心目中，公主封地依舊是蘭斯洛特王室的固有領土，永夜軍領這個剛剛崛起的新勢力，不過是借機攀附到了王室的身上，過上百十年，等到他們家族血脈中流淌的王室血脈足夠濃鬱的時候。

  整個永夜軍領都會成為王室的一部分，很多家族都是用這種擴張兼並領土的。

  所以，她們對於公主封地的排斥，遠沒有對永夜軍領那麽強，對於從這裡流出去的各種新鮮事物趨之若鶩，哪怕真正的源頭是永夜軍領。

  最終造成了，公主封地取兩家之所長，成為拜倫聯盟與永夜軍領進行進一步貿易的紐帶，繁華度自然高速飆升。

  當蘇菲麗雅舉起重整東面旗幟的時候，阿米莉亞總督自然第一個舉旗響應，再次成為了蘇菲麗雅身邊一員大將。

  但是再次重回蘇菲麗雅公主身邊，阿米莉亞能夠清晰的感受到蘇菲麗雅的變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