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造城

  將城寨聯盟的使者穩住後，肖恩一轉身便鑽入了人聲鼎沸的戰事指揮室。

  永夜集團軍的反應相當迅速，在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連續擊潰七八個村寨的時候，他們的機動兵團就壓上來了，正在加鑄防禦工事。

  布蘭恩能夠分析出來的情況，永夜集團軍的軍事參謀部早第一時間分析出來了。

  論對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了解，永夜集團軍並不差的，因為他們的內部就有一支擁有肯塔納野蠻人血統的碎顱軍團。

  不過這支軍團中的士兵，大部分和麥基一樣，屬於混血兒，很多人都不知道混血多少代的，像碎顱者麥基這樣的，擁有一半肯塔納野蠻人血統的，屈指可數。

  很多人也就是比普通人強壯一些，連屬於肯塔納野蠻人的種族天賦都沒有。

  即便是這樣，他們依舊是永夜集團軍的攻堅王牌。

  正面對壘，哪怕是擁有三倍人數，其他兵團也擋不住它的正面鑿穿，對其造成的損失微乎其微。

  當然了，永夜集團軍為他們量身打造的裝備，功不可沒。

  但也變相映射出了這個種族的彪悍，現在虎入羊群的，可是正統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而且還是將近萬人，只怕是東巒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部落精銳盡出。

  在永夜集團軍軍事參謀部的所有推演中，若是永夜集團軍不插手，城寨聯盟能抵擋住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幾率微乎其微，唯一不確定的是時間問題。

  班希伯來的表現已經超出預料，在大面積崩潰的情況下，穩住四水城狀況的同時，組織人手進行最後反擊。

  雖然在永夜集團軍眼中，這更像是垂死掙扎，卻贏得了不少尊重。

  至少班希伯來在這一方面是一個合格領主，並沒有在關鍵時刻，拋棄自己的子民。

  肖恩推門進來之後，所有人情不自禁的望著他。

  肖恩長吐了一口氣道：“不出所料，對方是來議和救援的，開出來的條件很低，有事後城寨聯盟接受咱們改編意思。”

  “太好了！”

  “哈哈，我就知道這群鱉孫子扛不住，要是早這樣，哪裡有這麽多事。”

  “他們就算是不接受改編也不成，等到咱們打過去，他們一樣扛不住，而且經過接二連三的禍害，他們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還是未知數呢！”

  戰事指揮室中傳出一陣興奮的低呼。

  現在的狀況與一年前，又發生了極大轉變。

  當初永夜集團軍不願意接受城寨聯盟的投誠，原因多方面的。

  一是圖謀三洞盟的地盤，想要將那裡變成永夜集團軍的核心，必須將原有勢力清除掉，在班希伯來的刻意宣傳下，造成了一定誤會。

  二是城寨聯盟那些城主將軍，實在沒有什麽信譽可言，降降叛叛，做慣了牆頭草，沒辦法給予他們多少信任，他們當時也沒有被逼上絕路，不會輕易接受永夜集團軍的全新政策。

  第三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那個時候永夜集團軍還太過弱小，吃多了容易消化不良不說，還容易影響自身的純粹性，得不償失。

  現在則不一樣了，此消彼長，永夜集團軍變得更加強大不說，城寨聯盟也在不停削弱，先是中了永夜集團軍的計謀，折損掉了一部分精英，這一次又被格吉爾德狠狠的坑了一把。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血洗秘密聚會的事情，早已經傳開了，這是對城寨聯盟的第一波衝擊。

  不過對永夜集團軍來說，這倒是一件好事，以後收編城寨聯盟，將會少了無數阻礙，還不用擔殺戮之名。

  “不要高興太早了，前提是能夠擋住那些入侵者，若是沒有辦法抗住他們，一切都是空談。”肖恩忍不住潑了一盆冷水。

  “將軍放心好，城寨聯盟擋不住，不代表咱們擋不住，我仔細研究了一下，他們並不是完全沒有弱點的。”新晉的年輕軍事參謀凱爾曼道。

  “什麽弱點？說來聽聽。”肖恩露出了感興趣的神情，其他人也紛紛的望向了他。

  相比起當初在軍官擴大會議上被人圍觀的緊張，現在的凱爾曼算的上久經風雨，鎮定自若的道：“裝備，裝備是他們最大弱點，他們的披鐵甲率幾乎為零，多數是皮甲，哪怕是用科雷獸獸皮做的，防禦也相對有限，勉強防住長弓拋射，絕對防不住弩車。”

  眾人讚同的點點頭，安迪斯山脈物產雖豐，卻不包括鐵資源，即便是有外貿渠道的永夜集團軍，披鐵甲率也不高，唐氏鑲釘甲依舊作為主力裝備。

  更別說生存環境更惡劣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據說入侵者中，很多人一開始揮舞的武器，或是一根科龍獸的大腿骨，或是一根結實的木棒，在上面鑲上幾個釘子變成狼牙棒，都是十分奢侈的，為了城寨戰利品中的一件鐵器，自己人差點打出腦漿來。

  別說是攻城器械，就連弓箭，基本都是無。

  絕不僅僅是蠢笨的問題，還因為山地肯塔納野蠻人肉體足夠強大，強大到能夠代替很多工具，自然就不會在機械這一方面，花費太多腦子。

  “肯塔納野蠻人步戰無敵天下聞名，與他們正面對壘，是最蠢笨的辦法，我們應該充分利用自己的特長，引誘他們打一場攻防戰，將他們的有生力量消滅在進攻中。”

  “思路沒有問題，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四水城，對方不會越過四水城不打，先攻打咱們，若是四水城被他們打崩了，將會有數十萬的亂民湧過來，到時候如何自處？還是說，你準備直接接手四水城的防務，進行防守？”軍事參謀部首席參謀長埃裡克森點了點軍事沙盤上的四水城，強調道。

  永夜集團軍第一軍團的第一兵團和第二兵團，分別從西南和西北，與四水城呈夾角之勢。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從東面乘船上岸，沿著安迪斯內陸湖岸邊從東北方向殺了過來。

  現在四水城成了三方的中心地帶。

  在班希伯來看來，城寨聯盟是永夜集團軍的天然屏障，雙方應該聯手擊敗更強大的敵人山地肯塔納野蠻人。

  殊不知，在永夜集團軍眼中，最大的威脅並不是看起來強大無比的山地肯塔納野蠻人，而是四水寨中聚集的數十萬安迪斯人。

  “四水城不可守。”凱爾曼毫不猶豫的搖搖頭道，“先不說四水城的地理環境，單說現在複雜的狀況，咱們的兵團一旦過去，就是扎進了爛泥沼澤，空有一身力氣施展不出一成，要防守，也必須是咱們親自建造的，屬於咱們自己的要塞，我更傾向在這裡進行防守。”

  凱爾曼指著距離四水城不足二十公裡的一個點。

  “這裡？這裡的地理位置確實不錯，可問題是這裡是一片白地？難不成你準備在這裡現建要塞不成？咱們可沒有那麽多時間，那些野蠻人，快則一周，慢則兩周，就能殺到四水城下面。”

  埃裡克森的眉頭皺成了一個疙瘩，要不是凱爾曼當初進軍事參謀部，是他親自考核的，深知到對方的水準，他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在喧嘩取寵。

  現在限制山地肯塔納野蠻人推進速度的，並不是安迪斯人的抵抗，而是他們的自身。

  一旦進入戰爭狀態，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就容易興奮，殺紅了眼後，根本沒有隊形可言，或者說，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什麽隊形，每次都是帶隊的首領呼喊一聲，亂糟糟的衝向目標，各自為戰，憑借自己強大武力，輾壓自己的敵人。

  事後他們需要花費大量時間，歸攏人手，每次攻城拔寨，損失的幾十號人，多數不是戰死了，而是迷路，失蹤掉隊了。

  這種隊伍的行進速度，最難預測，變數太大。

  當你以為對方不可能出現的時候，他們說不定狂飆突進過來了。

  當你以為對方馬上就要殺到的時候，他們說不定因為一點小事耽擱好幾周。

  “若是夏天，在這裡造一座城，一周絕對不可能，但是現在，憑咱們工兵隊的施工速度，絕對沒問題，咱們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建造素材。”

  凱爾曼自信滿滿的一笑，指著安迪斯內陸湖道。

  “冰城！？”大部分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個確實可行，到時候不光是咱們的工兵團，還有四水城的數十萬軍民，全部調動起來，一周足夠立起一座冰城，不用多了，只需要堅持一兩個月，咱們就能夠將四水城的大部分人分流掉，到時候咱們就可以放開手，跟他們硬乾一場了。”

  “到時候咱們只需要建造兩面，靠山靠水的那一面，可以省掉，野蠻人不善水戰，他們估計不會輕易從水面上發動攻擊。”

  “防守器械，可以運現成的上去，到時候直接在城頭拚裝便可以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將一個粗略的計劃給完善化，反覆斟酌其中的可行性，最後一致認為，只要老天爺不跟他們對著乾，成功可能性非常大。

  永夜集團軍從來不會將希望寄托在某一個計劃上，雙管，乃至多管齊下，才是他們最正常的做法。

  在談判上，步步緊逼，逼迫城寨聯盟做出各種各樣的讓步。

  在民生上，開始組織四水城的戰爭難民，往永夜集團軍方向疏散。

  在軍事上，永夜集團軍第一軍的第一兵團、第二兵團原地不動，作為機動兵力的第二軍團的第二兵團和第三兵團，越過了防線，連夜突進到了四水城東面二十公裡處。

  連夜開始築城。

  以各種邊邊角角都沒修理的原木作為支撐點和框架，土沙碎石作為建築材料，冰冷湖水作為粘合劑，一層沙土，一層水，安迪斯內陸湖周邊特有的盆地氣候（夏天熱氣散發不出去，十分悶熱，如同大蒸爐；冬天寒氣同樣不易流動，寒冷如冰窟），讓這些澆了水的土石比鋼鐵遜色不了多少。

  班希伯來出人意料的配合，他的民族情節十分強烈。

  在他眼中，與永夜集團軍的戰爭，屬於民族內部矛盾，無論誰勝誰贏，都是安迪斯人佔據主導地位，只是施政方式存在懸殊。

  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就不一樣了，這是赤裸裸的外族入侵，一旦讓他們贏得了勝利，安迪斯人將會面對殘酷奴役命運。

  至於施展驅虎吞狼計謀的格吉爾德，就是一自作聰明的天字號蠢貨，已經成為山地肯塔納野蠻人的戰利品，之所以到現在還沒有被乾掉，是因為山地肯塔納野蠻人還需要他手中掌握的船只和操控船隻的山民。

  在組織人手這一方面，班希伯來很有一套，效率並不見得比永夜集團軍差多少。

  這就有點厲害了。

  要知道永夜集團軍憑借的並不是個人能力，而是團體力量，上令下達，如同齒輪完美配合，高速運轉。

  班希伯來憑借的全是個人聲望和手腕，就算是有自己的親信，那也是小貓三兩隻，而四水寨現在的成分十分複雜，根本達不到完全掌控。

  班希伯來只能采取臨時長老制度，從扎堆的人群中，將最德高望重的拽出來，向他們陳述面臨的危險處境，一旦野蠻人的大軍殺到，他們將會成為待宰羔羊，現在唯一希望就是所有人聯合起來，齊心協力，共渡難關。

  當然了，若是班希伯來鼓動他們上戰場，奮勇殺敵，效果定然大打折扣，因為很多人都被山地肯塔納野蠻人嚇破膽。

  若是讓他們出人出力，協助建城，由永夜集團軍的正規兵團衝殺在第一線，那就沒問題了，尤其是是那些被野蠻人嚇破膽的山民最為積極，因為他們親眼見識過那群人形野獸的殘暴，他們對現在的四水城充滿了擔憂，羊群數量再多，還不是被狼群趕著走，尤其是他們現在面對的一群來自冰原上的洪荒猛獸。

  更何況，永夜集團軍一向沒有讓人白乾活的習慣，尤其是潛在的領民。

  工錢沒有，以工代賑的兩頓飯還是必不可少的，哪怕稀了一點，在這種困難時期，對於很多已經一無所有的山民來說，那也是雪中送炭，即便是沒有班希伯來的鼓動組織，他們也會聞訊而來。

  什麽民族大義，什麽齊心協力，遠遠趕不上填飽自己和一家人的肚子更重要。

  這些大字不識一個，在這之前，從來沒有離家超過百裡的山民來說，確實沒那麽高的眼界。

  當數十萬人為了同一件事情努力的時候，哪怕是一座山也能給夷平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