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虛與委蛇

  雙子城。

  永夜集團軍傾力打造的第一座城池。

  它成立第二年就開始設計、動土，到第七年正式建成，前後跨度五年之久。

  在拜倫聯盟那些勳爵貴族眼中，用五年時間建立起來的城堡，估計就是一鄉下莊園，畢竟他們都是用幾十年乃至上百年，數代人去經營建設一座城堡。

  那只能說他們太孤陋寡聞，思想太陳舊保守。

  永夜集團軍在雙子城投入的財力物力和人力，絕對超乎大部分勳爵貴族的想象，最高峰這裡有兩萬多壯勞力同時工作，即便是冬天也有四五千人在周邊采石燒磚，為第二年的大建設做準備。

  更別說在這個過程中，永夜集團軍動用了黑火藥爆破采石、燒製磚石、燒製石灰、磨製水泥等全新工藝和建築材料，滑車吊車這種節省人力的工具，更是運用到了極致。

  建造速度究竟有多恐怖，不置身其中，很難確切的感受到。

  不過當初它與爆破攔江山，號稱永夜集團軍兩大終極工程是名副其實的。

  只是兩者性質又有些不一樣，一個是建設，一個是毀壞。

  毀壞的，雖然會隨著雅各布江的複流而名震一時，不對，他們連揚名的機會都沒有，知道他們的功績和存在的，就連永夜集團軍內部都不太多，更別說是外人，他們只知道一座山脈被撅起來，如何掘開的，那就不清楚了。

  攝政公主蘇菲麗雅也選擇了為永夜集團軍保密。

  與其說是為永夜集團軍保密，不如說是為自己保密更合適，她是繼永夜集團軍之後，第二個持有黑火藥的，雖然量不是特別大，但是隨著與永夜集團軍合作，持有量將會越來越大。

  按照她精於算計的性子，當然要在其曝光之前，坑一下自己的敵人，至於是誰，就要看誰撞槍口上了。

  建設的，則要隨著建築存在而名揚四海，以後永夜集團軍建造出遠超過雙子城的人工工程，那是必然的事情，但那是以後的事情，短時間內，它作為永夜集團軍一座標志性城市，不可取代。

  “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肖恩自認為自己的臉皮足夠厚了，但是被一個女人目不轉睛的盯著看數分鍾，也感覺渾身不自在。

  尤其是當這個女人十分尊貴，更不能隨便做出，容易引起誤會的舉動，她身後可是有兩位冠軍騎士、一位準冠軍騎士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呢。

  “安吉貝娜曾經跟我說你自幼開啟宿慧，當初我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攝政公主收起了有些不雅的舉動，再次恢復了雍容華貴、處變不驚的模樣。

  “殿下何出此言？”

  肖恩滿頭霧水，倒不是他裝傻充愣，而是不清楚對方怎麽突然冒出這麽一句來，究竟是什麽刺激的她如此反常？

  居高臨下，俯視著滾滾而動的江水，和大量商船穿梭的雙子城，蘇菲麗雅露出了十分少見得迷醉之色：“上一次見隻感覺別扭醜陋，沒想到江水複流之後，又是如此的美輪美奐，提前十年建造這樣的城池，你就沒考慮失敗的後果？那個時候你才多大？”

  見過兩個版本的雙子城，從中感受到的衝擊更大一些。

  不得不說，費迪南德在建築方面已經登堂入室，雙子城不僅堅固，還兼顧了實用和唯美，除了兩面地勢造成的差異外，很多地方遙相呼應，與安迪斯山脈的自然環境融為一體。

  山、水、城三者相依，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雅各布江複流時，雙子城雖然沒有正面迎接洪峰的衝擊，可是結結實實的在湍急江水中浸泡衝刷了數月，主體結構卻沒有受到嚴重損傷，稍加修繕便投入了正式使用。

  雙子城現在不僅是永夜集團軍的水上門戶，同時也是中轉補給站，很多山中貨物直接運到這裡裝船。

  隨著雙子城的投入使用，以其為中心，方圓幾十裡也開始熱鬧起來，各種村寨和工廠如雨後春筍冒了出來。

  用不了多久，這裡將會變成永夜集團軍第一個成規模的工業園，雖然大部分只是初級加工，但是已經相當了不起了。

  到時候，就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座城市，帶動一個地區的發展。

  這種蓬勃發展的景象，在蘇菲麗雅眼中是最美麗的風景，怎麽看都看不夠，心中捉摸著這種發展模式的利弊，看看能不能在自己領地中借用。

  “現在我們已經成功了，殿下何必再糾結這個問題？”肖恩打著哈哈，將話題岔開道，“若是可以的話，咱們是不是可以回會議室，繼續剛剛的議題，四方會議在即，咱們需要敲定的議題卻很多，必須抓緊。”

  “可以了。”蘇菲麗雅深吸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不是施展了什麽王室秘術，精神一瞬間變得十分飽滿，鬥志昂揚。

  “還真是難纏的對手。”肖恩由衷的感歎，同時也打起精神，準備與其在談判桌上，進行新一輪的廝殺。

  攝政公主是與肖恩前後腳，抵達了雙子城。

  四方會議，主要是對曼育軍領權利問題達成共識，焦點在菲利普與安吉貝娜身上，攝政公主蘇菲麗雅是居中調停者，而永夜集團軍則是混個臉熟，確保曼育軍領完整統一後，自己在曼育軍領中的水上商道不受影響。

  那位曼育軍領第一順位繼承人菲利普可是十分出名種族主義者，對安迪斯人十分仇視。

  當初安吉貝娜第一時間找上帕特萊姆，除了帕特萊姆勢力比較單薄，易於左右外，就是因為在這兄長的面前，根本搭不上話。

  菲利普迫於攝政公主的壓力，不得不妥協，但是很多條件，進行不會太過順利是可以預見的。

  攝政公主不是沒有考慮聯合安吉貝娜和肖恩，同時將帕特萊姆和菲利普清理出局，扶持安吉貝娜上位。

  肖恩倒是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但是卻不符合蘭斯洛特王室的利益。

  因為安吉貝娜的勢力並不純粹，背後還站著女巫密會。

  攝政公主既不希望聖以太教廷繼續擴大，同樣也不希望女巫密會的影響力持續增長。

  同時安吉貝娜的身份也存在著問題，攝政公主若是強行將她扶持上位，將會引起其他大公家族的強烈反彈。

  這可是涉及到家族傳承的問題，攝政公主今天能夠干涉曼育軍領繼承權爭奪，明天就能乾預他們家族的，他們不能不提前預防。

  繼承權問題，尤其是幾大大公家族的繼承權，說是軍領，實際跟公國差不多。

  當初曼育軍領打成爛攤子了，不是蘭斯洛特王室反應遲鈍，而是沒有辦法出面干涉，直到接到第一順位繼承人菲利普主動邀請，他們才能入場。

  看起來有點繞，但這是勉強能得到其他大公家族認可的。

  攝政公主與永夜集團軍的交易中，存在著很多沒有辦法擺在明面上說的東西，自然需要在四方會議召開之前，達成共識、簽訂協議、統一口徑。

  之所以是攝政公主來雙子城，而不是肖恩前往攝政公主封地。

  則是因為四方會議舉行地點就在雙子城不遠的江面戰船上舉行，蘇菲麗雅純粹順道。

  相比起當初菜市場一樣相互較勁的約定，這一次會談需要簽訂的盟約更多是實質***，雙方錙銖必較，為了一點利益，口槍舌箭的爭上半個多小時。

  當然了，這些涉及到具體事物，並不是攝政公主和肖恩親自出馬，而是雙方專業人士爭，他們進行最後的拍板。

  只有涉及到諸如商船戰艦或者黑火藥這種比較敏感重要貨物時，才需要兩人親自出馬。

  到了他們這裡，進度反而相當快，因為在雙方碰面之前，這些就已經進行了估算，無論是自己的還是對方的底線，心中大體有數，更容易拍板決定。

  比較難纏的，通常是有一方沒有提前想到的，對於這種議題，沒想到的那一方通常比較敏感，因為一時沒有辦法給出準確估算，誰也不知道背後有沒有隱藏著更大的利益。

  唯一辦法就是死卡，以防止損失太大。

  總體來說，氛圍還是相當不錯的，實在沒有辦法達成協議的，便暫時擱置起來，等到另一方準備好後再談。

  用句比較時髦的話講，擱置爭議共同發展。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距離雙子城十公裡的下遊江段變的熱鬧非凡，不光江面上船隻穿梭，岸上同樣人聲鼎沸，無數人馬正在安營扎寨。

  很顯然，菲利普子爵對於這一次的四方會談也充滿了顧慮，倒不是擔憂攝政公主一方對其不利。

  若是攝政公主想對付他，根本不需要這麽大費周折，直接取消蘭斯洛特王室對他的支持，他就只能踏上流亡一途。

  菲利普主要擔心的還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帕特萊姆，四方會談涉及到的勢力太多，動作太大，根本談不上保密。

  被排擠在外的帕特萊姆，難免會做出喪心病狂的事情來。

  事實證明，這種擔憂是正確的，肖恩見到這位戰功赫赫的曼育軍領第一順位繼承人時，對方戰甲未卸，上面還有沒清理乾淨的血漬，顯然來的路上並不太平。

  “肖恩將軍，久聞大名，你創造了一個奇跡，不對，是兩個奇跡，不僅完成了安迪斯人無數人沒能完成的統一事業，還讓斷流數百年的雅各布江複流，曼育軍領的人們會銘記你的恩情。”

  初一見面，菲利普子爵便熱情洋溢的握著肖恩的手，毫不吝惜自己的讚美之詞。

  菲利普子爵的表現，著實讓肖恩蒙圈了數秒，這完全與他收集的情報中，極端種族主義、對外族人十分仇恨的人設相去甚遠。

  在這之前，肖恩可是做足了對方刁難自己的準備，並且打了好幾分腹稿，到時候怎麽用不卑不吭的方式懟回去，既彰顯自己的風度，又展現永夜集團軍不可輕辱。

  卻唯獨沒料到對方是這種反應。

  不過肖恩也是久經戰陣的小狐狸，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要多真誠就有多真誠的笑容：“子爵大人過譽了，閣下的赫赫戰功，我也是如雷貫耳，今日能夠得見，實在榮幸。”

  等到兩手相握的那一瞬間，肖恩便知道對方展現出來的善意，有很大一部分是虛假的。

  對方的大手就像一柄鐵鉗，修長而有力，正在不停收縮用力。

  自己掌握的情報更是有些落伍，對方已經不再是一名大騎士，而是蛻變成人形怪物的冠軍騎士。

  對方這是想要自己當眾出醜！

  好在肖恩已經做了充足準備，臂甲上面閃過了一道異樣光芒，手臂血脈賁張，力量暴增，竟然與菲利普進入了僵持，大力的擠壓下，雙方的手發出骨骼錯位的咯咯響聲。

  “兩位既然都認識了，裡面請吧。”蘇菲麗雅的到來，打破了僵局，對於兩者異樣神情，視若無睹，顯然不想節外生枝。

  “肖恩將軍請。”

  “子爵大人請。”

  兩人同時放開了手，帶著幾分虛偽的客套。

  在肖恩心中對菲利普的評價和威脅程度，提高了一個規格，這個家夥遠要比以往表現出來的虛偽狡詐。

  換句話說，以前表現出來的性格，只是他的一種偽裝。

  有一點沒錯，對方確實對安迪斯人沒什麽好感。

  肖恩在重新審視菲利普的同時。

  菲利普未嘗不再重新評估肖恩，兩人交錯而過的時候，更是下意識的打量了一下肖恩的手臂。

  剛剛那是什麽？

  熊族奧丁獸人的熊之力量？

  可是對方一副純粹的不能再純粹的安迪斯人模樣，怎麽能施展出熊之力量？

  菲利普剛剛感受的分明，肖恩充其量也就是一名大騎士，力量與自己有不小差距，可是就在瞬間，對方力量暴增了一個檔次，與自己不相上下。

  這種情形非常類似那些熊族奧丁獸人開啟種族天賦之後的狀況。

  可肖恩的身上卻沒有任何熊族奧丁獸人的種族特征，讓菲利普有點摸不著頭腦。

  這個家夥身上肯定有安迪斯人的某種秘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