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偷功

  在臨冬城下，拉赫洛用紅劍陰了丹妮一次。

  失去兩成神魂與神性、神力的過程中，她第一次完全激活紅劍（長城那次隻激活了紅劍內一部分符文），劍內的符文完全向她敞開。

  丹妮非常好奇，為何紅劍黏在手上怎麽也甩不掉。

  後來研究那些符文之後，丹妮大致搞清楚其中緣由。

  火的本性中有一種強大的貪婪特質，似乎想吞噬一切可以燃燒的東西。

  在自然界中，這種特質的外在表象很常見。

  比如，森林大火焚燒幾個月也滅不掉，讓某個超級大國被世界人民嘲笑。

  拉赫洛的火之極性便是順應火的貪婪本能：最初的火，創造整個世界；可否以世界為燃料，燃盡一切，把世界返本歸元為最初的那團火？

  紅劍之所以甩不掉，是因為拉赫洛使用了自己的火之極意。

  火之貪婪的極性隱藏在紅劍符文中心，讓紅劍化為一團燃燒萬物的火，而丹妮就是火災森林中的一顆樹，逃不掉被焚燒的命運。

  除非毀掉劍。

  現在丹妮把從拉赫洛那學來的技巧用在羊蛋身上，而提利昂就是人肉版的光明使者。

  “額啊啊啊啊~~~~~~”

  阿凡提家的客廳，侏儒痛苦哀嚎，他的聲音裡似乎伴隨無數道回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仿佛無數個小人，站在他嗓子眼上大合唱。

  吟唱一首人間最淒厲的痛苦之歌。

  侏儒隻穿一條褲衩，身上用龍血繪滿奇異符文，符文亮起暗紅的火焰，灼燒他的皮膚，甚至靈魂。

  “這是，拉赫洛的吞噬法陣，為什麽，它在這兒！你，想，做，什，麽？！！！！”

  每一個音節都來自不同的人，聽得屋外的阿凡提等人神情驚懼，渾身顫抖。

  被丹妮命名為“火之貪婪”的法陣啟動後，本就快瓜熟蒂落的“傑妮”，瞬間破土發芽，茁壯成長，短短幾秒鍾，那道屬於羊蛋的意志就膨脹成參天巨樹。

  更直白點說，就是丹妮模擬拉赫洛的手段，把羊蛋的神魂、神力、神性，乃至火之歌，全部抽取到提利昂身上。

  因為提利昂本身就是傑妮為羊蛋準備的“人肉高達”，在侏儒的靈魂深處，有一枚“信仰芽孢”。

  只要侏儒對貝勒裡恩產生信仰，信仰之力就會滋養芽孢，慢慢把侏儒自己的靈魂“同質”為羊蛋的一部分。

  如此，等侏儒死亡，他會以最徹底的方式加入“貝勒裡恩大家庭”。

  他的一切都將屬於羊蛋。

  歷代十四火峰家族的嫡系和瓦雷利亞巫師，也是通過這種方式融入羊蛋神魂。

  丹妮的“火之貪婪法陣”並不具備奪取羊蛋神魂的能力，主要是將羊蛋的神魂滋養本就屬於祂的“信仰芽孢”。

  如果她之後什麽也不做，羊蛋意志繼續增長，最終湮滅侏儒的本我意志。

  羊蛋什麽損失也沒有，反而得到侏儒的身體。

  這就像丹妮強製性把羊蛋召喚過來。

  但羊蛋自己都知道，龍女王費這麽大勁不會只找祂聊天。

  祂開始掙扎，與當日丹妮掙扎摔脫紅劍一樣，祂想要脫離提利昂的身體。

  侏儒的肉身如廟裡遭受風吹日曬的泥菩薩一樣，表面出現一道道皸裂的痕跡，紅光從體表裂開的縫隙透出。

  萬道紅光充盈室內，不知道的還以為侏儒在修煉什麽絕世神功。

  他的肉身承受不住羊蛋神魂的力量，開始崩毀。

  要掙脫紅劍，只能毀掉紅劍；要離開侏儒肉體，也只能毀掉它。

  如果丹妮要利益最大化，就該等在一邊，等羊蛋神魂繼續增強，即將撐爆侏儒身體的一瞬，殺掉侏儒，焚燒他的屍體，用賦靈把他識海中羊蛋的神魂化為靈質與神性。

  不過她到底沒那麽黑心腸，無論如何，侏儒也在幫她當臥底，腦海中的“胎兒”屬於工傷。

  至少侏儒在最後關頭乾掉傑妮，也算立下汗馬功勞。

  “提利昂，快快醒來，啟動天神下凡！”

  丹妮一指頭點在侏儒眉心，幫他激活聖騎士之印，大量戰士神力湧入其中，更有聖母治療術遊走他全身各處，修複破碎的身體。

  “大威天龍，菠蘿菠蘿蜜！”侏儒下意識念動咒語。

  “哢嚓哢嚓~~劈啪劈啪~~~~~”他的身體就像剛看過A片、順便吞下十粒萬艾可的單身猛-男的打氣筒下的充氣娃娃。

  膨脹的速度那叫一個快。

  一個呼吸間，就成了十萬冷笑話中的哪吒。

  刻錄在髒腑、肌肉與脊椎中的“金剛力之歌符文”比靈魂上的效果更強，強得丹妮都感到心驚。

  因為她明顯感覺到，侏儒的力量已經超過普通人的極限。

  也即是說，天神下凡狀態下的他，力量比吸收過力之歌神性的丹妮都還要強。

  “這侏儒當真是絕品實驗材料啊！”丹妮雙眼放光。

  如果她能通過研究侏儒領悟力之歌不說領悟力之歌，只要能自然凝聚符文在自己身上，那麽，她的實力會再次提升一大截。

  也許，能用物理攻擊破開異鬼王的冰甲防禦，一劍劈開它的腦袋？

  “聖母顯靈，天神下凡！”侏儒仰頭咆哮，巨大的聲音震得房梁上的瓦片簌簌作響。

  “凝神靜氣，用意志鎖住識海中的異魂！”丹妮鎮魂一擊，幫他恢復理智。

  “不~~~”提利昂嘴裡的“萬人大合唱”漸漸降低，最終，說出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啊，女王陛下，我腦袋就像憋了十天尿的尿泡，好漲，要爆了，救救我！”

  侏儒重新掌握身體。

  “莫要急，莫要慌，現在你正在經歷人生中最大的機遇。”丹妮快速安慰道。

  “陛下，您莫要開玩笑了，我正在經歷人生中最大的痛苦，幫我！”侏儒哀嚎道。

  “住聲，凝神，仔細思考，是不是發現腦海中多了很多記憶？現在貝勒裡恩的靈魂被封印在你的識海中心。

  祂本想強製與你融合，融合過程被暫停，理論上你們是一個人，至少你們兩個的記憶不再有隔閡。”丹妮沉聲道。

  被她一提醒，侏儒立即開始回憶。

  “嗷~~~嘭！”他那隻完好的獨眼瞬間爬滿血色網絡，然後一下子爆裂開。

  飛濺的汁液甚至落在幾米外，龍女王白淨的俏臉上。

  顧不得惡心，她急切問：“你看到什麽？”

  “太多，太多了，無以計數的記憶，我是誰，不，我是娜塔麗，放開我——”侏儒說著，竟發出女人的尖叫，尖叫到一半又變成老嫗的聲音。

  他沒有被羊蛋的靈魂控制身體，這一次，是記憶影響到他。

  羊蛋由無數道靈魂融合而成，每一道靈魂都包含一個人的全部記憶，擁有這些記憶，那個人就會完成另類的“奪舍”。

  提利昂像個冒失的小鬼，一下打翻記憶的行禮箱，箱子裡裝滿各種顏色的染料瓶。

  每一個瓶子代表一個人的記憶。

  記憶不同，瓶子裡染料的顏色也不一樣。

  現在，無數瓶染料落在“提利昂記憶清水池”中，他被汙染了。

  他要瘋了。

  “你一下子打開那麽多記憶幹啥？！”丹妮咒罵一聲，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身後，蘊含火之創生神性的烈焰焚燒他的頭髮、皮肉、頭顱骨、腦髓、識海中的無數記憶

  屬於羊蛋的異種記憶化為靈質、神性，而提利昂的腦髓、骨頭、皮肉、眼球在創生之火中慢慢恢復。

  普通人這麽燒，早承受不住掛掉了。但提利昂不同，他是龍女王的血裔近親（隨丹妮晉升，血脈級別提高），對火焰的抗性遠超常人。

  也因此，他還是最好的研究火之創生的實驗材料。

  隨著記憶中的“雜質”被焚燒乾淨，侏儒再次恢復神智。

  “太可怕了，與貝勒裡恩的記憶相比，我的人生就像池塘中的一滴水。”他驚恐道。

  “用技巧，讓記憶尋找你。”丹妮道。

  “怎麽做？”提利昂問。

  “現在，你面前有一片記憶之海，你站在海邊，呼喊某種記憶，而不是跳入海中，在無數記憶中徜徉。

  比如，我問你，聖貝勒的命名日是什麽時候？

  你不能從出生開始回憶一生經歷，然後遇到與聖貝勒生日有關的記憶片段。”丹妮緩緩道。

  提利昂很聰明，不僅立即明白丹妮說的“讓記憶尋找自己”的方法，也猜到她這麽折騰他的目的。

  “你想要貝勒裡恩的巫術知識？早說啊，我之前擔心沒完成臥底任務會被你懲罰，便一直勾引傑妮傳授我各種巫術。”他苦澀道。

  “你知道煉製瓦鋼的法門？”丹妮淡淡道。

  “傑妮說瓦鋼鍛造術只能由大巫師掌管，她也沒資格知道。”侏儒訥訥道。

  “你知道炎魔之王的境界？”丹妮又問。

  “炎魔之王是什麽？”侏儒茫然。

  “你懂火鎧？”

  侏儒歎息一聲，“您說吧，想要什麽，我來回想。”

  “先把炎魔之王記錄下來。”丹妮神情激動道。

  侏儒閉目沉思。

  炎魔之王，炎魔之王，炎魔之王

  漸漸的，大量記憶從海洋中躍出，進入侏儒的識海。

  “啊，好複雜，我看不懂也記不住，怎麽辦？”

  “你不是一向自詡腦瓜聰明嗎？”丹妮不滿道。

  “讓我背誦《四王志》，我能一小時記下一篇文章，因為我能看得懂。可現在，那些符文我完全不認識。”提利昂無奈道。

  丹妮無可如何地為他找來一疊子龍氏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