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5章 怕死

  “然而即使我不得好死，你也一樣活不下去。”

  葉伊根本不在乎詛咒，或者說，她從來沒想過被詛咒壓倒。

  降頭師的最後一搏換到這樣的結果，頓時最後一口氣都沒有順過來，身體化為焦黃的骷髏，轟隆散落。

  葉伊看降頭師的骨骼顏色怪異，忍不住問還在海邊釣魚的江泰德：“為什麽他的骨頭——”

  “這個降頭師來歷不簡單，”江泰德說，“他是用自己的精髓養蠱，所以蠱毒把他的骨頭都吃透了，不過這樣的降頭師雖然厲害，卻也有個最知名的弱點，他容不得半點的火焰的進犯，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蠱蟲完全滲透。”

  “難怪……”

  葉伊露出淡淡的憂傷。

  雖然這個家夥是敵人，他的修煉手段也是葉伊不能接受的，但是他在修煉領域達到的成就依舊值得尊敬。

  “他死了以後，他的那些蠱蟲——”

  “全部會死，”江泰德說，“他修煉的是人蠱一體的路數，他的命就是蠱蟲的命，同樣的蠱蟲的命也是他的命，本來，這種對手是最難殺死的，但是你的能力恰好是殺死火焰，所以反而變得輕松簡單了。”

  “也就是說……”

  葉伊又是一聲歎息。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應該說是世間萬物都有本來的天道報應。他今天到了時間，必然應該遇上你。”

  江泰德說著悲傷的話，眼中甚至有一些感慨。

  李一劍這時突然走過來，說：“你們猜猜看，我剛才又遇上了什麽稀奇古怪的東西？”

  “什麽東西？”葉伊問。

  李一劍說：“鯊魚！”

  “鯊魚有什麽好稀奇的？”

  葉伊不解。

  李一劍大笑，說：“還記得《射雕英雄傳》裡面歐陽鋒殺鯊魚嗎？”

  “當然記得，這也算是《射雕英雄傳》的名場面了。”

  葉伊心不在焉的說著。

  歐陽鋒當時和老頑童比殺鯊魚，利用鯊魚喜歡血的平行，將毒藥藏在血中，引來萬千鯊魚爭相吞噬。而且他的毒厲害之處在於只要生物中毒，其體內血液也會變為毒藥，並不會被稀釋，那幾千幾萬頭鯊魚的血變為毒藥，於是，很快，整片海洋都是死掉的鯊魚了。

  但是現代科學證明，鯊魚其實是非常怕死的生物。

  鯊魚臨死的時候會釋放出某種激素，讓方圓百裡之內的所有鯊魚都立刻撤退，這也就是海上常用驅鯊劑的製作原理。

  據說，最誇張的時候，因為一群虎鯨一時興起殺死了一隻大白鯊，某片海域的數百條鯊魚一夜之間逃得乾乾淨淨，兩年後才逐漸歸來。

  所以，歐陽鋒殺鯊魚的劇情，其實是不成立的。

  不過葉伊知道李一劍喜歡《射雕英雄傳》，自然不會說出這個煞風景的事情，慢悠悠地問：“師傅要效仿老頑童和鯊魚大戰一場嗎？”

  “我若是年輕五十歲，一定會跳到海裡和鯊魚來一場正面的對決，可惜我已經老了，過了逞能的年紀啦。”

  李一劍倒是實話實說，左手輕輕撫摸只有少數人能看到的坐在他肩上的綾子的殘影。

  綾子感受到李一劍的愛情，主動伸手，撫摸他的面容。

  “人老了，就不能像年輕人一樣胡作非為了，像個老年人一樣老實地坐在海邊吹吹風不是更好嗎？”

  李一劍自信地說著：“比起品嘗鯊魚的滋味，我更握著最愛的人的手，和她一直做到最後。”

  “師傅……”

  葉伊很感動。

  只是，她還沒來得及感動完畢，李一劍又興奮的表示：“話說回來，看到鯊魚那麽囂張，我還真想下水和它們比試一下！”

  “……”

  葉伊無語。

  李一劍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說：“我這人爭強好勝大半輩子，從來就沒有怕過誰，就算到了現在這個年紀，到底還是無法服輸服老……”

  “師傅你想去就去吧，不過還是要小心一點。”葉伊小聲說，“這事著實有些危險，我怕您——”

  “沒關系，我這種老骨頭，可不是那麽容易摔斷的！”

  李一劍瀟灑的表態。

  葉伊心裡越發的不安起來，說：“我知道你不會摔斷，可是你老是這麽亂來，我們會擔心的。”

  “擔心什麽？有什麽好擔心的！”

  李一劍大手一揮，不顧葉伊的反對，已經跳到海中。

  葉伊看向綾子：“師娘……”

  “嗯嗯。”

  綾子點頭，也跟著票入海中。

  她在現實中的身體是完全透明的，進入水中的瞬間卻變成了一團白色的影子，綽綽有余的同時甚至讓人感動完全。

  “好美……”

  葉伊情不自禁地感慨。

  江泰德聞言，笑著說：“至臻的愛情本來就是生命最美的饋贈。”

  “是啊，師傅能夠擁有這麽美麗的幸福，真的不知道要羨慕死多少人。”

  葉伊感慨萬千。

  江泰德一言不發。

  或許，他也想起自己少年時的那些荒唐的愛情了。

  畢竟每個人都曾經年輕過，都曾經愛過恨過，為了一個名字徹夜不眠的痛苦。

  ……

  ……

  李一劍進入海中後，並不急於抓他的“鯊魚”。

  他轉過身，看著緊貼著他進入海中的那一抹白色身影，面上浮現的是難得的悲傷和欲哭無淚的淒涼。

  “……果然，我只能用這種辦法再見你。”

  “你……”

  綾子一驚，脫口而出。

  隨後，她意識到李一劍根本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他們已經陰陽相隔，他們只是彼此的思念才能溝通的陰陽之心。

  “對不起……”

  李一劍流下淚水：“我沒想到我會在這種時候還是……我真的真的……我太愛卻也注定什麽都沒有……我……如果一切都能回到當初，我一定不會後悔愛你，但我也不會後悔把你送走……國家和愛情如果只能選擇一個，我選擇把我的生命給我的國家，我的心給你……”

  “李君……”

  綾子的眼中流下大顆的眼淚，但是她正在海中，海中的眼淚是看不見的。

  李一劍也留下了淚水。

  他是個鐵血男人，他不能被人看到眼淚，於是他選擇在海中哭泣，如此以來，就不會有任何人看到他的淚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