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車,晴晴看出他的疲憊,感激地道:“老公,謝謝你。”頓了下不知想到什麽,她又抬起眼,稍稍一思量開口道,“要麽,這件事到此為止吧,看我媽那麽痛苦的樣子,我又不想讓她恢復記憶了。馮叔說,她有間歇性精神障礙,但是很多年沒有發病了,可這兩天頻繁發病,我覺得,除了因為見過可可的原因外,或許還因為——回到了這座帶給她夢魘的城市,讓她潛意識裡感到恐慌、恐懼吧。既然這樣,不如讓馮叔帶著她早點離開好了。反正她也癡癡傻傻地活了二十多年,無憂無慮,被人寵愛,有一個美滿的家庭,其實這挺好了,要記起那些記憶幹什麽呢,記起來反而更痛苦,說不定以後她就過不到這種安穩快樂的日子了。”
韓政濤原本要啟動車子回去了,聽到小妻子這番話,心疼地轉頭過來,修長卻粗糲的指尖在女人柔軟的面頰上捏了捏,薄唇勾起:“到底是為媽考慮,不想繼續治療下去,但是替老公考慮,怕老公兩邊奔波太辛苦了?”
晴晴睨他一眼,這男人真是有夠自戀!
“兩者都有!”這話也是事實,她這邊帶著剛滿月的小丫頭,的確是沒有空閑去張羅媽媽的事情,而他這個身份,本來就日理萬機分身乏術,還要去聯系醫生,跟進媽媽的治療進程,的確是平添許多麻煩。
男人英俊剛毅的眉眼溫柔了幾分下來,拉著妻子的手無意識地摩挲著,道:“馮叔今天上午讓他的助理把嶽母這些年在國內國外看病的相關資料全都傳真過來了,院方會診的專家已經仔細研究過,又結合這幾天嶽母發病的情況,做出大致判斷。”
晴晴立刻問道:“什麽判斷?”
男人幽暗如古井深潭般的眼眸盯著小妻子同情地看了會兒,挺拔身軀轉過去,正色認真地道:“專家說了,媽這種情況,記憶不可能恢復了,通過某些刺激手段,可能會讓她記起一些零碎的片段,這些手段包括藥物和儀器的刺激,也包括具體情境的刺激,比如讓她跟可可一起生活,或者是帶她去監獄見見沈志偉,這些都會引起她劇烈反應,有反應才會有恢復的可能。”
“不——”晴晴毫不猶豫地拒絕,想到沈志偉那副嘴臉就覺得惡心,“我寧願我媽永遠不記得我這個女兒,也不想讓她再去見沈志偉那個人渣。”
而至於可可,原諒她的自私,她不能讓年幼的女兒去承擔這種風險。
韓政濤盯著她,不意外她這種反應。
“算了,不治了,等會兒我們就跟馮叔說,讓馮叔帶我媽回去吧。”晴晴這次越發堅定了決心。
韓政濤什麽都依妻子的,點頭道:“好,我來安排。”
晴晴無意識地應了句,轉頭看著窗外的街景,心裡升騰起的那點希望又慢慢熄滅。
她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已經足夠幸運,足夠幸福,不能再奢求更多,不能想所有的好事佔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