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寂靜的空間裡，子彈穿破氣流的巨大聲響蓋住了嬰兒細弱的啼哭，韓政濤跟晴晴一抬眸，被眼前一幕嚇到呼吸驟停！

  “媽！”晴晴本能地一聲疾呼出口。

  “篤篤篤——”急促的搶響接踵而至，聞聲回頭過來的特戰人員眼眸一凜，毫不猶豫地將手裡的武器對準奄奄一息的龍葵。

  瞬間，龍葵被亂搶打死，身體射成了馬蜂窩！

  可他還憑著一口氣，最後強撐的一口氣，僵直著慢慢冷卻的身體，用盡全力死抗著，那張臉，嘴角血跡噴湧而出，那雙眸，努力轉動，不敢置信地看向被他親手打死的女人，此生最心愛的女人——

  終於，汩汩血流的身體轟然倒下，他歪著頭，身體還在抽搐，嘴角的血還在噴湧，那雙眼，慢慢停止了轉動，死不瞑目，落在地上同樣還在抽搐的趙莉芸身上。

  時間仿佛停止，韓政濤在幾秒鍾後回過神來，放開晴晴躺下去，飛快地起身撲向趙莉芸。

  “媽！”沉重的一聲喚出口，這一次，是他真正最後一次喊出這個字了。

  趙莉芸氣若遊絲，胸膛劇烈短促地起伏，染血的手艱難蠕動，已經沒了力氣抬起。

  男人深邃的眼眶注滿酸澀的液體，眼角猩紅痛楚，察覺到母親的意圖，他忙一把抓住了那隻手，緊緊握住。

  “政、政濤……”身體開始發冷，趙莉芸抽搐的越發厲害，舌頭也漸漸僵硬。

  韓政濤壓抑著心口撕裂般的疼痛，低下頭來，強自鎮定，“媽，你堅持一下，很快救護車就到了！”

  “不了……”趙莉芸連搖頭的力氣都沒有了，只是閉了閉眼，再度虛弱地撐開，“政濤，媽這輩子……對不起你，沒有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也沒有機會……幫你們照顧孩子……對不起——”

  “媽……”身旁又有聲音哭泣，是晴晴抱著胡亂包裹的孩子艱難地挪了過來。

  人生從未有過如此艱難的時刻，讓世間所有言辭都無法形容這種悲痛和驚慌，晴晴護著孩子，渾身哆嗦，破碎地喊：“媽，你不要這麽說，是你救了我們，救了孩子……你一定要撐住，很快醫生就來了，媽——”

  韓政濤另一手攙扶著身體虛弱的妻子，額頭青筋蹦跳，瞳孔裡的光明劇烈顫抖，千言萬語如鯁在喉，不知如何開口了。

  趙莉芸抬起眼眸，看向晴晴，又虛弱氣喘地懺悔：“晴晴……我，我也對不起你——把你拖入這樣的危險之中……”

  “不，媽，不是的——”

  “政濤，媽……還有個不情之請，希望……希望你能——”

  這一次，沒等趙莉芸說完，韓政濤主動接話，異常嚴肅地承諾：“我懂，您放心，我會照顧龍揚，會讓他走上正道，不會重蹈龍葵覆轍！”

  的確，她此生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龍揚了。

  趙莉芸得了這個保證，感激地閉上眼睛，被韓政濤握著的那隻手，慢慢垂落下來。

  “政、政濤……謝謝你，媽有你這個兒子……是幸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