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有余，趙莉芸的病情終於有所好轉，趙老爺子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況下，也蘇醒過來。

  只是，老爺子醒來後也全身癱瘓了，除了手指能艱難地動彈一下，別處肢體都無法自主移動。語言功能也嚴重受挫，嘴角扭曲地歪斜在一邊，嘴巴能動，卻不能清晰地表達詞句。

  叱吒風雲一輩子的硬骨頭，槍林彈雨裡闖過來，閻王都收不起的硬命，此時卻被疾病纏身，只能像個廢人一樣活著。

  老爺子顯然也覺得窩囊至極，睜著眼睛情不自禁地激動落淚。

  晴晴看著這一幕，心情同樣難受，坐在床邊安撫道：“外公，您別多想，等再過些日子，醫生說會配合一些康復療法，您肯定還可以慢慢好起來的。這種例子很多，只要自己不放棄，家人不放棄，情況一定可以好轉的。”

  趙天武說不出話，聽著外孫媳婦這番安慰，枯敗的嘴巴蠕動，卻只能發出模糊不清的咕噥聲。

  都知道，放著年輕一些的老人，可能中風後的確有恢復的可能，不說完全像正常人一樣，至少也能說話，或者經人攙扶著慢慢走路——可是老爺子年過八旬的高齡，身體機能已經老化了，想再康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幾位長輩得知老爺子醒來，都過來探望，晴晴順勢起身離開，去另一間病房探望趙莉芸。

  龍揚坐在床邊，正在削蘋果，然後用杓子刮了果泥喂給病床上半躺著的趙莉芸。

  晴晴將要推門的動作一怔，看著病房裡這一幕，心頭湧起陣陣溫暖。

  果然，龍揚只是表面冷酷不好接近，其實心地並不邪惡。還能對自己母親心存善意，就說明他壞不到哪裡去。對他們態度冷漠，應該只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吧？

  趙莉芸看著面前神情淡漠的兒子，見他還能陪護在側，細心照顧，心裡是溫暖的，臉上也欣慰了幾分，“龍揚，這幾天……你怎麽過的？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龍揚只顧專心地用杓子刮蘋果，面無表情地回答：“沒有……”

  沒有？趙莉芸似乎有些意外，繼而又勸道：“龍揚，你不要恨他們……立場不同，他們沒辦法做到像媽這樣善待你，也是人之常情。”

  “你吃蘋果。”龍揚不回應，杓子裡的蘋果泥喂過去。

  趙莉芸知道自己的身體糟糕到什麽地步，擔心以後不能照顧兒子，又不放心地叮囑說：“政濤他們，既然能接你回來……就說明已經接納你了，你對他們……不要總是冷漠仇視，揚揚……過去的仇恨都放下吧，他們是你的親人，不要想著報仇，好不好？”

  龍揚依然不說話，臉色更加沉默了幾分。

  病房門推開，趙莉芸抬眼看去，見是晴晴，這番話自然不能繼續下去。

  晴晴微微笑著，挺著孕肚走到病床邊，低低喊了聲：“媽。”

  趙莉芸示意龍揚停下，虛弱地笑著看向晴晴：“這幾天辛苦你了，懷著孩子還要操心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