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聽到她啜泣的聲音，蘇秦越一手順著她的手臂慢慢摸索上去，輕輕地摸到了她的臉，指尖探去，果然濕潤一片。

  大拇指溫柔輕緩地抹去她的淚，男人英俊的五官緊緊蹙成一團，“怎麽了，還是很疼？”

  被他知道自己在流淚，慕大小姐也不好意思，甕聲甕氣地說：“還好啊……就是有你陪著，我就想哭……剛才就說了讓你走，你非不聽……”

  平日裡那麽凶悍的慕大女王，這會兒終究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女人，在男人面前嬌嗔矯情的如同年幼的孩子。

  蘇秦越明白她的心理，喟歎一句：“想哭就哭吧，我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肩膀還是能給你依靠的，懷抱也能給你安慰，偶爾被你需要一次，我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慕羨嬌不滿地瞥他，“什麽意思啊？聽起來像怨夫……”

  蘇秦越苦澀地笑了笑，不說話，身上揣著的手機突然響起來。

  兩人都是一怔，想到了蘇世廉的情況，莫不是來消息了吧——

  蘇秦越收回手，慢慢找到手機，然而不是接通，而是直接摸索著關機了。

  “你幹嘛不接？好歹讓我看看是誰打來的。”慕羨嬌不解。

  男人面色淡淡地說：“不管是誰打來的，現在陪你做手術要緊。”

  就算蘇世廉去世又如何，這些年，只有他把這位大伯和堂弟當做親人，他們一直把他當眼中釘的。

  如今，人為製造車禍將他撞成重傷，雙目失明，將他的妻子用槍射傷——就算他真得死了，那也是報應活該，難道還指望他大仁大義不計前嫌去吊唁關懷？

  慕羨嬌被他一句淡淡溫潤卻霸氣側漏的話感動到，手指下意識又拉住他的手攥緊。

  手術進行的並不順利，子彈碎片太多，需要一片一片清理，慕羨嬌不知怎麽地，沒過多久就開始感覺到疼痛，而且越來越烈。

  醫生明白，可能她對麻藥不耐受，身體較為敏感，不得不實行第二次麻醉。

  可是，慕羨嬌還是說疼。

  幾乎是醫生每一次下手，她都要疼得縮一下，弄得旁邊的蘇秦越急不可耐，隻想對醫生發脾氣。

  “醫生，到底怎麽回事，她都疼成這樣了！”

  醫生也很無奈，其實在他看來，可能是慕大小姐心理作用更大。明明麻醉下到這個劑量，按說不可能疼得渾身發抖。

  畢竟還是千金大小姐，身子太嬌弱了，一點疼痛都不能承受。

  可是這話醫生又不能說，隻好不住地安撫：“很快了，馬上就要結束了。”

  “蘇秦越……好疼啊……”疼得不知所措，懷疑人生了，慕大小姐哭出聲來，痛苦地喊著男人。

  蘇秦越也手足無措，偏偏眼睛還看不見，只能雙手捧著她的臉幫她擦眼淚，心疼地哄：“醫生說很快就好了，再堅持一下——”

  慕大小姐沒有堅持，而是一把抓了他的手塞進嘴裡，抵禦著叫她無法抗拒的痛楚。

  男人眉心狠狠一縮，薄唇緊抿，就那麽一動不動地任由著妻子緊緊咬著他的大拇指肌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