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確實有很多事。

  因為回國行程延誤，韓青峰的追悼會一再推遲。眼看著就到除夕了，實在不能再拖。

  韓政濤雖然身體欠安，但也不得不坐著輪椅出席。

  一身軍裝，遮住了羸弱的病體，清瘦深邃的五官在寒風中越發顯得凜冽剛毅。晴晴同樣穿著軍裝，推著輪椅，夫妻倆心情沉重，卻又感到安慰。

  畢竟，父親也實現了回國的願望，長眠在他的家鄉。

  韓青峰原部隊的首長領導們，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送別英雄，還有A市當地的集團軍、武警，以及公安乾警，幾乎能抽出時間的全都趕來了。

  追悼會異常隆重。家屬區，韓政濤同各位遠道而來的領導一一握手寒暄。當看到陳修霖的身影時，晴晴眉頭一皺，吃驚不已。

  “政濤，晴晴。”隨著吊唁人群走到家屬區，陳修霖看著這兩人，眼眶灼熱，低沉喚道。

  上回的通話，韓政濤對這位嶽父大人毫不客氣，這會兒見面了，兩人在晴晴面前倒相安無事。

  只是，陳修霖看著晴晴，欣慰地笑著，別有深意地說：“幸虧你安然回來了，不然我這輩子……良心難安。”

  晴晴抿唇，原本不想說話的，可想想那件事也幸虧了他的幫助，不然她不可能去中東。

  年後回部隊就要張羅婚禮了，晴晴想著韓政濤這邊都有大家長，而自己這邊孤家寡人的也不怎麽好看，心底裡雖然不願，可也慢慢妥協，想著是不是找個時間好好談談，認了這個父親。

  按部就班地握了下手，她不知道說什麽，隻好借由著別的話題打破尷尬：“小秋現在怎麽樣了？等過完年回那邊，我去看她。”

  陳修霖臉色露出幾分沉重，頓了頓才說：“小秋不在駐地那邊了，跟她媽媽一起回了老家。”

  “回老家了？”晴晴心裡一怔，眉心緊蹙，“她已經放棄了？不打算留在部隊？”

  “留不留部隊，也是很久以後的事，現在這不是正過年，他們就回老家了。”

  原來是這樣……

  晴晴心裡松了一口氣，又看他一眼，“那你過年－－”

  她眼眸落下，都不敢正視陳修霖，接下來的話也哽在喉嚨處，猶豫不決。韓政濤抬眸看了他一眼，直接邀請道：“明天就是除夕了，您既然過來了，一起團年吧，後天一早回部隊應該來得及。”

  陳修霖臉色激動了幾分，看了看晴晴，點點頭，“好，明天看情況。”

  兩個多小時，追悼會終於接近尾聲。

  吊唁廳裡人流少了下來，夫妻倆就坐在靈堂正前方，望著那個大大的“奠”字，望著韓青峰那張黑白遺照。

  “叔叔，你說……伯父也還在世，那該多好。”

  韓政濤情緒平複下來，雙眸凝著父親的遺像，聽到這話冷冷垂眸看她一眼，“什麽伯父？”

  晴晴一怔，明白過來，忙道：“噢，一時忘了改口，我也應該叫爸！可惜，在他老人家犧牲前，都沒能聽到我喊一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