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個說話語氣，明顯不是談公事的，沈晴晴心裡咯噔一蹦，頓時猜到了什麽。

  心情忐忑地走過去在韓政濤身邊坐下，她用眼神詢問著怎麽了。

  男人微微換了坐姿，伸出溫暖的大掌牽著她的小手捏了下，嗓音沉沉地道：“你跟沈志偉不是親生父女的事，陳叔已經知道了。”

  果然……

  畢竟，她要提乾任命的話，組織上肯定會有一次全面深入的考察審核。她之前還被上面調查過，可後面又停止調查並平反，那大家自然就要關心她到底是怎麽“洗白”的。

  陳修霖身為領導，這種破格提拔的任命肯定是需要他過目簽字的，那麽知道這一點也就並不稀奇了。

  沈晴晴眼眸一抖，心情越發忐忑起來，看向走到他們對面坐下的陳修霖。

  “長官。”

  陳修霖落座，搖了搖手輕聲緩緩地道：“現在沒有外人，咱們談得也是私事，這裡沒有什麽等級之分。”

  沈晴晴雙手不自覺地攥緊，食指無措地摳著另幾根指尖，低聲緊張地問：“陳叔，您想問什麽？”

  陳修霖目光惆悵起來，抬眸盯著沈晴晴認真打量，好像從來沒見過她這張臉，又像是第一次認識似得。

  沉默了好一會兒，他才眨動眼眸打起幾分精神，緩緩地問：“晴晴，你媽媽的事，你還記得多少？”

  沈晴晴心裡微微一落，皺眉，“我……我記得不多，從我記事起，她就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大人們跟我說，我媽瘋了，會打人，摔東西，很可怕，所以……也不敢去看她。”

  這些情況，其實陳修霖最近幾個月讓人去調查的資料裡也寫明了，然而，紙上看來的跟這會兒聽到晴晴講出來的，那種感覺還是不一樣。

  陳修霖臉色明顯動容，像是受了什麽打擊，又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出聲：“你在沈家這些年，從來不知道自己不是沈家的女兒？”

  “我－－”這句話問得沈晴晴越發心酸，兩手不由得更加攥緊。

  韓政濤坐起身，一手搭在她肩上輕輕安撫了下，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陳叔，這件事沈志偉應該並不想讓晴晴知道，所以在之前那一次親子鑒定中，還被人做了手腳。他不說，晴晴根本不可能知道。”

  陳修霖臉色越發痛楚，眼眸望著晴晴充滿了愧疚與自責。

  這些年，他心底本就對路晚香懷著一份歉意，現在知道了當年種種，無疑是雪上加霜。

  而晴晴不是沈志偉的女兒，那麽以路晚香的人品和對他的感情，極有可能……

  結果呼之欲出，可是他面對著眼前的女孩兒，卻不敢說出那個真相。

  沈晴晴看著對面這位長輩的反應，心裡也知他琢磨著什麽。

  說實話，她心裡也差不多認定了。可是當這樣一個人坐在面前時，她心裡卻並不怎麽開心，甚至，有點怨恨。

  畢竟，母親死的那麽慘，自己也在那樣的家庭環境裡受盡屈辱和虐待，而最應該守護她們母女的男人，卻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過著風生水起的日子，集權勢、地位、口碑於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