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駛出好一段距離，陳晚秋才放松身體慢慢靠在車座上，臉色怏怏地有點提不起精神。

  陳修霖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女兒的神態，過了會兒，突然問道：“小秋，你這位好友都交男朋友了，你呢？”

  陳晚秋驀然一驚，不自在地回頭看了看父親，又驚懼地看了看前面開車的衛德明，似乎羞赧，嬌嗔地埋怨：“爸，您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陳修霖慈父淺笑，拍了拍女兒的手，溫和地說：“心裡有喜歡的人了吧？”

  “爸！”陳晚秋一聽就坐不住了，回眸提高聲調，還沒來得及否認，陳修霖又開口了，言辭更直接。

  “小秋，你是不是喜歡政濤？”見女兒臉色陡然一變，登時手足無措的樣子，張口欲辯，他笑著抬了抬手，“不要急著否認，爸爸年輕過，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麽樣子的，愛一個人，看到他就會忍不住雙眼放光。”

  陳晚秋原本是緊張驚慌的，覺得深埋的小秘密被人發現，不知所措。可是突然又聽父親這番話，一時注意力轉移，忍不住問道：“爸爸，那你年輕時看媽媽時，就是雙眼放光嗎？既然這樣，為什麽你們現在又平淡疏離了？過年這幾天，你們都沒睡在一起！”

  陳修霖微微正色，口氣正經地訓：“臭丫頭，別轉移話題，我現在在說你的問題，你扯我跟你媽做什麽？你想想，你對韓政濤的感情我都能看出來了，你那個小姐妹能看不出來？他們在一起挺好的，你不要再幻想，更不要－－”

  陳晚秋本來就小心翼翼掩藏著這段感情，這會兒被父親直白的指出，面子上就掛不住，聞言難堪地低下頭，急聲道：“爸，您別說了，我知道，我知道他們挺配的，感情也很好。我不可能做他們之間的第三者，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陳修霖看著女兒低頭掩飾，垂放在大腿上的兩手緊張地摳來摳去，指尖輕微地顫抖，心裡明白女兒的難受，便喟歎著點點頭，“你自己能把握住……那就好。我陳修霖的女兒，人品我當然是有信心，我就怕你陷入太深，太痛苦。”

  “不會的。”陳晚秋頭顱更低，聲如蚊蚋，眼眶潮熱起來，卻還苦苦強撐著，“我從知道他們的關系，我就死心了……”

  陳修霖拍著女兒的肩膀，將她攬過來靠在自己胸前，無聲安慰。

  前面，開車的衛德明從後視鏡裡看了眼，心底無奈地歎息。

  陳晚秋閉著眼，心裡亂糟糟一片。

  這些日子，她懷揣著對韓政濤的愛意，就像是小偷懷揣著贓物，小心翼翼，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生怕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心底很苦，希望有人可以訴說，可偏偏誰都不敢告訴。

  理智上她知道不能繼續喜歡了，也盡量克制，可每次見面，她總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神。

  現在，終於有人拆穿了她的偽裝和強撐，她害怕、難堪、憂傷的同時，又覺得解脫了。

  終於有人知曉了她的秘密，終於有人給她一個懷抱來慰藉，她好像突然一下子輕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