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落在許建國夫婦眼中，隻覺得古時候夫妻相處典范教案“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也就是他們這般了。

  母女倆離開之後，慕羨城回來病房坐下。

  許建國知道他有話要說，搶在他開口之前，了然地笑了笑，問：“是不是來說服我的？”

  男人間說話直來直去，也不拐彎抹角了，慕羨城笑了笑道：“原本，的確是有這個打算，不過，今天下午檸凝又改變主意，不讓我說服您接受手術了。”

  許建國聽得眉眼一揚，好奇地問：“這是為什麽？”

  慕羨城悠然歎息了一口氣，架起一條腿從容緩緩地擱在膝蓋上，臉上的神情看起來也很淡然：“沒有為什麽……檸凝說，她長這麽大，你一直對她寵愛有加，從來不為難她，也不強迫她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說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毫無原則毫無底線對她好的人，所以，這一次……她要回報你。”

  慕羨城話音一頓，不動聲色地看了看許建國，片刻後繼續娓娓道來：“她說，想要尊嚴地體面得離開，是你最後的心願了，她不應該為了自己的私欲，強迫你接受手術，忍受非人的痛楚。她還說，如果延長你的生命，讓你多陪伴她們母女的代價就是日日夜夜承受這種劇烈的痛楚，那麽她寧願你安詳平靜得早些離開。”

  許建國一直沒說話，看似無動於衷，可是那緊繃起來的臉色，微微顫抖的眸光，已經泄露了他心底的波瀾。

  父親如山，深沉如斯，他以為女兒不懂，卻不想……

  “很意外吧？說實話，我沒想到檸凝會有這種覺悟，我當時聽了很震驚，也很心痛。”慕羨城平靜的嗓音平靜地敘述著下午發生的事，看起來不像是在說服，可卻比直白透徹的勸說更加令人動容。

  “你對她發那場脾氣，她也懂得，她知道……你是不想讓她看到你發病時強忍疼痛的狼狽與難堪，她很傷心，雖然這個決定讓她那麽難受，但相比你所承受的痛苦，她願意這些痛都由她來承擔，願意放棄最初的想法，不再強行挽留你。”

  不知不覺，許建國雙眸已經濕潤泛紅，瘦削蒼白的腮幫子抑製不住地抖動著，感慨：“檸凝長大了，再也不是那個懵懵懂懂事事都要我張羅操心的小丫頭了……”

  慕羨城點點頭，“是啊……是你深沉的父愛，讓她在突然之間，長大了。”

  長大、成熟，往往都伴隨著鳳凰磐涅般的痛楚。

  徐建國沒再說話，沉思良久，慢慢閉上眼睛休息了。

  慕羨城在床邊坐了會兒，輕手輕腳地起身去衛生間洗漱了下，回來攤開陪護床上的被褥，靠在床頭用手機處理著公務，時而回頭看看許建國的情況。

  手機突然傳來微信消息，從屏幕上方直接滑下來，他本能地定睛一看，頓時心跳加速，身體激動地一下子坐起。

  “我考慮好了，答應你的提議。只是，我很笨，萬一有什麽地方做得不好，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