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格爾面色陰沉的看著回稟的信使,良久才道:“他真是這麽說的?”
“千真萬確。寧大人說黑石島方面既然沒有誠意,就沒必要繼續談了。”
“可惡!”
亨格爾攥緊了拳頭,努力呼吸使自己心情平複下來。
看來這個寧修也是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啊。
但其實亨格爾已經拿定了主意,那就是一定要投靠明國,將這些不守信用且覬覦黑石島的西班牙佬全部殺死。
他之所以沒有在信中抖出猛料是因為想借此討價還價一番。誰知寧修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反而將了他一軍,把他逼到了牆角。
亨格爾並不是一個不懂變通的人,他信奉實用主義,在他看來只要能夠獲得利益,那麽便是奴顏屈膝也無所謂。
何況現在的局面還沒有那麽糟糕。
思忖了片刻,亨格爾提起鵝毛筆又開始寫信。
這回他一口氣把信寫好,語重心長的對心腹說:“你馬上再去見一次寧修,就告訴他我答應任何形式的合作。”
......
......
香山縣。
寧修放下信件,微微笑道:“看吧,這些荷蘭人先沉不住氣了。”
戚文訝然道:“他們透露了西班牙人的作戰計劃了?”
“豈止是透露了西班牙人的作戰計劃。若這荷蘭人說的屬實,本官敢說西班牙人的船隊沒有一艘能夠安然離開。”
說罷寧修便把信件遞給了戚文。
戚文粗通文墨,識字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他看過信後也不禁深吸了一口氣。
“西班牙人要攻取烏豬山島?”
戚文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招妙計。
廣東水師新軍基本都是從烏豬山島訓練出來的。烏豬山島不但是一個重要的外圍據點,更是廣東水師的基地。
把這裡攻破,起到的是釜底抽薪的效果。
“可他們怎麽知道烏豬山島的?”
這個疑惑戚文怎麽也想不明白。
“荷蘭人應該也沒有到過烏豬山島啊。”
“不是荷蘭人,是我們的老朋友李旦。”
寧修笑道:“荷蘭人在信中提到,進攻烏豬山島正是此人建議的。”
“這廝!”
戚文怒吼道:“當初就不該把他放跑!”
“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以李旦對烏豬山島的了解,肯定可以幫助西班牙人進行登陸。”
寧修卻顯得一點都不著急,戚文見狀試探道:“大人可是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不錯。”
寧修眼睛微微眯起:“既然他們要來,我們便好好招待他們。”
......
......
“總督閣下,前面就是烏豬山島了。”
李旦指著眼前一個島嶼,略帶興奮的說道。
想不到有生之年他還能再回到這裡。
“恩。”
桑切斯反覆搓著手掌,目光卻從未移開眼前的這個島嶼。
正是李旦的獻策讓桑切斯最終更改了作戰計劃,全軍朝烏豬山島殺來。
按照李旦的說法,烏豬山島是廣東明軍的老巢,端掉這裡不但可以摧毀大部分的明軍戰船,還可以讓明軍失去唯一一個海上據點,不得不龜縮防守。
而西班牙軍隊便可以從容調度,隨時出現在廣東沿海的任何一個位置。
“一會我們可以從島的南面登陸,那邊地勢相對平緩。”
李旦也知道烏豬山島被明軍經營的鐵板一塊,沒有絕對意義上的弱點。但既然西班牙人想要拿下此島,便肯定要付出一些代價。
“我估計官軍會修建一些碉堡,會有一些火炮協助防守。總督閣下只要命炮手猛轟,把這些碉堡拔除,那麽大軍登陸便不會有任何問題。”
李旦的自信是有理由的。他從未見過一隻艦隊能配備如此多的火炮。西班牙人的這隻艦隊,每一艘船都有十幾門火炮,在海戰時可以獲得碾壓的優勢。往往都用不著接舷戰,光靠遠程炮擊就可以解決掉對手了。
登陸戰會稍稍有些麻煩,畢竟碉堡比船體要堅固的多。
但李旦相信拔除這些碉堡也只是時間問題。
沒有什麽是重磅火炮解決不了的,如果一炮不行那就兩炮......
“咦,這裡的碉堡似乎沒有人駐防。”
桑切斯放下單筒望遠鏡,自顧自的說道。
“總督閣下,可否讓我看一看?”
李旦覺得一定是桑切斯看錯了,雖然南面不是烏豬山島的防禦重點,但也不可能完全不設防啊。
在李旦的印象中,寧修是一個頗懂兵法的人,對於防禦戰更是有著獨到的見解,他不可能作出不設防的布置的。
“你看看吧。”
桑切斯把望遠鏡隨手一遞,李旦小心翼翼的接過然後眯著一隻眼睛觀察起來。
他緩緩挪動著望遠鏡,最終將鏡頭定格在那一排顯眼的碉堡上。
從這裡看去,碉堡中空空如也,真的沒有人。
李旦又將望遠鏡移動了一番,發現港口中連船隻都沒有多少。
難道船隻都停靠在了北面?
“總督閣下,看來明軍水師的大部都已經被抽調走了,現在島上防禦十分薄弱,正是攻下此島的好時機啊。”
李旦思忖了片刻,隻想出了這麽一個理由。
若不是寧修人手不夠,把大部分士兵都投入到廣東沿海的防守中,李旦實在想不出為何如此重要的烏豬山島會兵力空虛。
“恩,現在明軍估計都以為本總督會去廣州府或者潮州府。”
桑切斯十分得意的說道:“本總督偏偏端了他們的老巢,把他們鎖死在陸上。”
“總督閣下,請下令登陸吧!”
聽了桑切斯一番話,李旦把心中最後的顧慮也抹去了。
在李旦看來,即便島上有重兵布防,西班牙人遲早也能攻下來。現在只不過更容易了些。
“好,傳我命令,全軍登陸!登陸之後立即集合,向島中挺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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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這幫狗日的,真的上當了啊。”
吳二狗興奮的揮舞著拳頭。
“噓,你小點聲,別被他們聽見了。”
陳麻子連忙捂住吳二狗的嘴巴。
“得了吧,他們怎麽可能聽得到?難道他們長了順風耳?”
吳二狗白了陳麻子一眼道:“一會你便看好了,看看哥哥我怎麽把這些佛郎機人的腦袋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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