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位蒼老的不成樣子的老人,寬大的獸袍將佝僂的身軀裹得嚴嚴實實,渾身上下透發著濃鬱的腐朽氣息。
就如同一根腐朽的朽木立在面前,然而讓青陽桓感到詫異的是,他從濃鬱的腐朽氣息的極深處感受到了一道旺盛到極致的生機。
這種蒼老腐朽和濃鬱生機本該排斥的兩種氣息,竟然相互糅合到了一起。
“這才多長時間,第一次見面不過是神藏境的小娃娃,現在都圖騰境了,不錯不錯!”
“第一次見面!”
聞言,青陽桓一股寒意直接從背後脊椎骨冒出,眼前的老人帶給了他一種無比驚悚的感覺!
什麽第一次,他根本就沒有見過眼前的老人!
寬大的獸袍之下,兩道眸光如同深邃的火焰在挑動,嘶啞的聲音更像是刀劍在摩擦。
“那個,青陽兄,咱們下次再見,小弟突然想起來我該回家了,這位老祖宗,我跟他不熟,真的不熟,你們繼續繼續。”
沒有絲毫的猶豫,石佛渾身汗毛乍起,整個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了石闕。
“我的媽呀,這是剛從哪口棺材裡面爬出來的老怪物,這種腐朽之氣要經歷多長時間的蘊養,還夾雜著屍氣,鬼氣,腐朽之氣,這究竟是什麽人。”
跑出石闕的石佛大口喘著粗氣,“怎麽會有這樣的人,師傅啊你不說咱們堯山沒有這麽強橫的地脈,也孕養不了這樣強橫的存在了,你這是臨死也要忽悠一把你的弟子,老家夥我死了咱們這一脈就斷了,到那時候不知道你的棺材板還蓋不蓋得住!”
良久之後,石佛撫平了心中的激蕩,手中出現了一枚土黃色骨符,不斷的閃爍著淡淡的符文,等到半柱香之後土黃色的符文盈光落下並沒有出現什麽意外,他終於放下心來。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師傅啊咱們這一脈尋了這麽多年的脈,不知道驚擾了多少強者安息,您老可要保佑我,不要那天被人直接給葬了,傳承不下去了您老就是罪人了。”
心有余悸的回頭朝著遠方的石闕中看了看,石佛的身影消失在了人流中。
準王?王者?亦或是更強的存在?
這一刻,青陽桓感受到了一種無與倫比的威壓,從血骨到靈魂,甚至心靈世界都如同凍僵了一般,掀不起絲毫的波瀾。
恍惚之間,他突然感覺自己所在的石闕之外,那些往來的行人似乎都消失了,而他落到了另外的時空中。
這究竟是何種境界的強者,他的靈識根本進不了其身,甚至哪怕是隔著不過一丈的距離,雙眼都看不清楚。
“敢問前輩?”
身軀挺直,這一刻哪怕是紫兒這小東西渾身的絨毛璀璨如紫光乍起,小身子躲在了青陽桓的後邊,只露出一個小腦袋,紫色的小眼睛中帶著一種恐懼。
“小子,當初把我給埋了,現在不想承認了。”
什麽!
如同晴空霹靂一般,他想到了!
臘山胥海秘境!
他在胥海世界中的鬼城中扛出來一具白骨,將其安葬在了鬼城之外的莽林中。
這一刻,哪怕是他渾身若烘爐般湧動的血氣,都無法阻隔源自心靈深處的寒意。
當初那具白骨活了,而且有血有肉,人真的可以不死不滅嗎!
驚悚!
縱然是縱橫天地王者,甚至於大帝都不敢說自己永恆不滅,只不過隨著生命的蛻變壽命超出了普通武者的想象。
咕隆。
喉嚨湧動,青陽桓終於還是反應過來了。
“不知前輩?”
“人族戰體修煉的勉勉強強,不過看似粗獷卻暗合天地至理,應該是一部古老的煉體大術!”“怪哉,這煉體大術老夫竟然沒有見過,圖騰境底蘊雄厚,敢鑄就如此圖騰世界,這份潛力在這片山河大地中少有,就算是周圍古地那些傳承萬古的古族中,能比得上你的也沒有幾個,勉勉強強吧。”
就這樣青陽桓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個獵物,被眼前神秘的身影品頭論足。
“那柄石矛……”
聞言,青陽桓心思已經提到了嗓子眼。
“那紋路怎麽好像是中古,不對似乎是上古之時的紋路,難道是上古古器?造化不錯。”
“好了就是你了!”
如同刀劍摩擦的嘶啞聲音,讓青陽桓渾身透發著寒意,獸袍之下的肌體浮盈出淡淡的紫金盈光。
嗡!
緊隨著對面獸袍之下的老者,雙眸中迸濺出兩道火焰,在兩人之間化為兩道糾纏的雲雀,甚至引動了道軌神鏈交織,最後化虛為實成為一枚雲雀符文。
然而不待他反應過來,這枚令牌就沒入了他的身上,右臂上閃爍著一抹灼熱,一道栩栩如生的雲雀顯化。
“老頭子要死了,若有心意護老頭子一程。”
如同劃破了亙古歲月的聲響,蒼老嘶啞的聲音直接顯化在了青陽桓的心靈世界。
嗯。
就在這刹那間的恍惚,他反應了過來,空蕩的石闕中再無老人的身影,甚至於周圍的武者依舊是來來往往,根本沒有發現這座石闕中的異常。
然而右臂上灼熱,卻是實實在在。
“阿桓,你怎麽了!”
這時紫兒竄了上來,眼中帶著一絲疑惑。
“剛才……”
突兀的他反應了過來,紫兒的記憶被抹去了。
“沒事。”將小東西抱在懷中,青陽桓拍了拍它的小腦袋。
“荒尊。”
就在先前他和荒尊的聯系就被斬斷了,根本無法察覺到絲毫的氣息。
“沒有想到一個將行朽木,即將踏上輪回的老家夥,靈識還是這麽敏銳。”
“荒尊知道那老前輩的身份?”神色一凝,青陽桓問道。
“不知道,不過卻是猜得出來,先離開這裡吧。”
沒有在猶豫,青陽桓拋下血精石離開石闕,堯王城外幽冥魔蛟骨獸劃破了天穹,朝著堯山北疆而去,他準備返回崌嶴洞虛路。
堯山城外。
來來往往的武者人潮中,石佛踏在一頭淡金色鱗甲的地行龍之上,朝著堯山之外而行,突兀的他的神情一凝,朝著天穹上的大日看去,手掌遮眼,眸子中出現了一抹迷茫。
“我怎麽在這裡?”
他明明記得在堯王城邊緣的石闕中遇到了青陽桓,之後發生的事情竟然全部都記不起來,仿佛憑空被斬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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