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7章 化蝶
眼前的景象似乎是發生了變化,又似乎是未曾發生變化。
但是在楊宇的眼中,眼前的一切卻是已經完全改變了的。
轉了幾個彎之後,楊宇竟然看見了一片油菜花。
黃燦燦的油菜花,那沁人的香氣仿佛是止不住的要往人的鼻子裡鑽。
楊宇自然是深深的呼吸著,他實在是十分喜歡這味道。
至於眼前這景象為何直接從山林間變成了廣袤平原, 楊宇卻是已經不去思索了,而是順著油菜花田的田埂子上,慢慢的往前走著。
有花,自然是有蝴蝶的。
不僅有蝴蝶,而且這蝴蝶還不在少數。
楊宇忽然想到了小時候層經常玩兒的一個遊戲。
用一根蘆葦,去掉蘆葦的葉子, 留下一根光禿禿的杆兒, 和頭上細長的須子,然後在須子上綁上一片白白的紙張。
這時代自然是沒有紙張的,但是卻有十分柔軟,隨風就能夠飄動的布帛。
於是楊宇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看見了長在油菜花天裡的那一兩根蘆葦。
這實在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
無論是水稻地裡還是油菜地了,一年當中,也總會落下幾粒蘆葦的種子,長出幾根蘆葦來並不奇怪。
楊宇伸手拔了一根蘆葦上來,去掉了蘆葦的葉子,然後從身上的內襯上面,撕下了那麽小小的一塊白色布片,綁在了蘆葦的須子上。
然後楊宇便拿著蘆葦的末端,將幫著布片的蘆葦頭伸到了油菜花地裡。
隨著微風的吹拂,那白色的布匹,仿佛是一隻雪白的蝴蝶,在風中撲騰著翅膀,翩翩起舞。
不大一會兒,便有兩隻蝴蝶被這偽裝的“蝴蝶”給吸引了過來,跟隨著這隻蝴蝶飛翔著。
楊宇接著往前走,前面的蝴蝶更多。
走了不過百十來米, 楊宇那根蘆葦杆的後面,便已經跟了長長的一連串蝴蝶,如同漂在空中的一片白色絲帶。
楊宇的手微微抖了抖,跟在楊宇綁在蘆葦須子上那片布片後面的蝴蝶,便仿佛是受了驚嚇,一下子就飛掉了。
於是後面的蝴蝶也跟著飛掉了,越飛越高,越飛越高,直到楊宇已經看不見。
忽然楊宇的耳中聽到了潺潺的流水聲。
一低頭,自己卻已經站在了一處清澈的小溪邊。
在自己的旁邊,很近的地方,有一名穿著布衣,頭戴鬥笠的老者,正拿著一根竹竿在那兒釣魚。
楊宇不知自己是何時穿過那似乎永遠也走不完的油菜地的,也不知自己是何時走到這小溪旁的。
但這顯然不是很重要。
於是楊宇做了下來,就在老者的旁邊。
老者專心致志的釣著魚,仿佛未曾察覺旁邊多了一個人。
楊宇看著小溪裡緩緩流淌的,能夠看到水底小石頭的流水,又看了看連在老者手中那根竹竿上的細棉線。
是的,這魚竿只有一根柱子,和一根細棉線,那伸在水裡的棉線頭子上,卻是未曾有任何形式的魚鉤。
好在這水流並不算湍急,這更棉線就是在水裡來回飄啊飄啊而已,並未被衝得太過狼狽。
“這清澈的河水,能釣到魚?”
楊宇忍不住發問了。
“那自然是能。”
老者頭也不回的回答道。
“那這棉線也能釣到魚?”
楊宇又問。
“那自然也是能。”
老者又答。
楊宇打開這扇,搖了搖:“我卻說這是不能的,這一根棉線而已,又不能吃,魚兒來咬它作甚?”
老者道:“你又怎的知道,這魚兒不會來咬這魚線?或許它們來回遊動,看見幾次這魚線,便好奇了,然後不免的會用嘴巴咬幾下。”
楊宇卻是搖了搖頭,哈哈笑道:“哈哈,若是每條魚都這麽好奇,那這魚一輩子可就在這好奇中度過了,其余的可什麽都乾不了。”
老者這才將頭轉了過來,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楊宇一眼,說道:“你又不是魚,你怎知道這魚不會好奇,不會去咬這棉線。”
楊宇看著老者說道:“你又不是我,又怎會知道,我不知道這魚,不會去咬這棉線?”
老者一滯,楊宇這話,卻是有典故的,乃是道門莊子,與其友人的一次有意思的對話: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老者本準備用這話來為難楊宇的,此時倒是被楊宇給難住了。
“呵呵,小友倒是生的一隻巧舌,實在善辯而已。”
老者有些不慢的轉過了頭,意思是楊宇只會嘴上說說,卻是拿不出任何證據,證明他自己的話。
楊宇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從身邊撿起了一塊石頭,扔進了水中。
“先生認為,那魚兒可會去咬這塊石頭?”
楊宇問道。
老者愣了愣,隨後搖頭:“那自然是不會的。”
楊宇道:“那先生為何認為那魚兒,一定會來咬先生的棉線?這棉線,與那石頭有什麽區別?”
老者想了想說道:“那自然是有所區別,那石頭泯然於眾,自是引不起魚兒的好奇。而這棉線,一直在水中飄蕩,仿若活物,魚兒若看見了,一次兩次會疑惑,三次四次,那總會因為好奇來咬上一口的。”
“哈哈,我便說過,這魚兒若是十分好奇的話,那它這一生便是什麽也做不了了,而且在每一條魚的眼中,或許看見你這棉線,都只是第一次,不存在什麽一次兩次的差別。”
楊宇說道。
“為何?”
老者有些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魚的記性可不太好,大體,只有兩息的時間。”
楊宇伸出兩根手指頭,在老者的面前晃了晃。
老者聞言卻是的冷哼一聲:“哼,休要胡言亂語,你怎知得這魚兒的記憶只有兩息左右?找你這麽說,我眼前的這條魚,兩息之後,便不再是我先前看見的那條魚了?”
老者表現的有些氣惱,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讓楊宇微微一震。
這老人家,可不簡單啊,看似否定了自己的說法,實際上卻是用自己的說法,直接提出了另一個更為高深的問題,所幸不在滯於這魚,究竟是不是只有兩息記憶這個問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