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聞言,臉色也一瞬間變得冷漠。
跪在外面等候的孟公公和一乾宮人,齊齊低著頭,駭得臉色發白,個個大氣不敢喘上一下。
“母后多慮了。”夜驚鴻語氣沉冷,一字一句褪去了身為人子的恭敬,漸漸流露帝王的威儀,“朕從未想過要讓瑾兒坐上皇位,但是母后大概忘了一件事——后宮不得乾政。即便你是朕的母后,也沒權利對儲君之位指手畫腳。”
“你——”太后聞言,瞬間氣得臉色鐵青。
“金貴妃是母后的娘家人,朕心裡清楚,母后對她和她的兒子寄予厚望。”皇上負手,眉眼間一片肅冷的威壓,語氣決絕,不容質疑,“但是朕的后宮不止金貴妃一人,朕的兒子也不止夜珩,不管是立嫡,立長,還是立賢,儲君之位都輪不到夜珩。”
此言一出,周遭的空氣仿佛一瞬間凝結,氣息懾人,透著鑽心刺骨的寒意。
宮人們屏息跪在地上,神色驚惶不安。
秦太后臉色猝變,臉色青白交加,死死地瞪著自己的兒子,氣得咬牙切齒,卻說不出一個字。
“朕還有諸多政務要處理,母后早些回去歇著吧。”
言罷,夜驚鴻負手走出,腳步從容地往禦書房而去。
一聲明黃龍袍,在月光皎潔的夜裡,流露出屬於為君者的高不可攀。
太后氣得身子發抖,精致的妝容幾度扭曲,死死地盯著他的背影,眼底陰雲翻滾。
……
皇宮裡宮人太多,各宮的眼線數不勝數,太后和皇上在禦書房的爭執,不到半個時辰之內就傳到了正宮皇后的福壽宮。
燈火通明之中,已經卸了妝容,準備上榻就寢的柳皇后神色微微一凜,抬頭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宮女,“皇上真這麽說?”
“是,奴婢親耳聽到。”宮女的聲音不似一般人的惶恐,聽來沉著冷靜,細聽之下,還有絲絲銳色隱藏其中。
柳皇后沉默了須臾,面上沒有特別的神色,良久,才淡淡道:“本宮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娘娘。”貼身伺候皇后的柳嬤嬤近前,服侍她寬衣,聲音低低地道:“若皇上真是這麽個意思,那麽最後的儲君之位,大概與莊王殿下是無緣了。”
柳皇后緩緩搖頭,唇邊浮現一抹冷笑,“太后一心向著金貴妃,皇上又是個孝順的兒子,這不到最後,誰能預料得到最終結果?”
“皇上能公然叫板太后,這已經是絕了金貴妃和莊王的希望了。”柳嬤嬤笑了笑,低聲歎息,“咱宣王殿下聰慧睿智,文武雙全,為人沉穩大度,又有娘娘護持,若皇上對六殿下沒有想法,那麽儲君之位,應該跑不了會落在咱們殿下的頭上。”
柳皇后聞言,細細琢磨了一會兒,卻是緩緩搖頭,“雖心裡這般想,卻切記不可輕言。儲君之事非同尋常,言行稍有不慎,我們的處境也將舉步維艱。”
柳嬤嬤點頭,“是,奴婢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