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最佳男主角，一個最佳導演。”

  電梯間裡面，哈維-韋恩斯坦先伸出兩根指頭，接著伸出第三根指頭，“還有最佳影片！”

  他的胖臉扯出不加掩飾的得意笑容，“《藝術家》是最大的贏家！我……依然是贏家！”

  沒人都否認這一點，連馬修也不能，剛剛結束的奧斯卡頒獎典禮擺在這裡，《藝術家》和它背後的哈維-韋恩斯坦確實是最大的贏家。

  伊麗莎白-奧爾森的手，已經從馬修的胳膊那邊收了回來，混跡演藝圈多年，她聽過太多關於哈維-韋恩斯坦的神話，被人忠告過太多次不要得罪這個著名的猶太裔。

  馬修也注意到了伊麗莎白-奧爾森的動作，倒也不意外，畢竟之就安妮-海瑟薇就做過類似的事情，包括他自己在內，好萊塢的明星們哪個不現實？

  對於伊麗莎白-奧爾森，他也沒太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想法忽然從腦海中一閃而過。

  比起某些人來，像安妮-海瑟薇和伊麗莎白-奧爾森真的是太一般了。

  但他要在哈維-韋恩斯坦面前演場戲，沒有去捕捉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想法。

  馬修又打了一個哈欠，臉上緩緩現出幾分疲憊，頗為不耐煩的說道，“奧斯卡……”

  這話還沒說完，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看向了伊麗莎白-奧爾森，伊麗莎白-奧爾森趕緊打開手包，掏出手機看了一眼，然後放在耳邊接通，非常吃驚的說道，“什麽？你說什麽？我知道了！我這就趕過去！馬上就到。”

  說完，她掛斷電話，邊往手包裡塞手機，邊壓低聲音說道，“抱歉，馬修。”

  伊麗莎白-奧爾森聲音不大，卻能讓對面的哈維-韋恩斯坦聽清楚，“我姐姐也在酒店，她們那邊出了點急事，我這就要趕過去。”

  馬修擺了擺手，“去吧。”

  伊麗莎白-奧爾森急匆匆的轉身離開，走出電梯間之後，不禁松了口氣，連忙掏出手機又看了一眼，幸好有人打電話過來，否則繼續待在那裡，以後還不定怎麽倒霉。

  馬修會不會對自己有意見呢？伊麗莎白-奧爾森對此倒是不擔心，馬修是公認的婦女之友，對待女性方面名聲一向有口皆碑，哪像哈維-韋恩斯坦，動不動就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迫害女人。

  電梯間中，哈維-韋恩斯坦不無嘲諷的說道，“一個很聰明的女孩，是吧？”

  馬修吸了吸鼻子，答非所問，“哈維，不知道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和最佳男主角三個小金人，能讓《藝術家》這樣的黑白默片多賺一千萬嗎？”

  哈維-韋恩斯坦瞬間意識到一件事，“前段時間媒體上的消息是你在搗鬼？”

  自從《藝術家》開始點映，輿論一直有股非常大的聲音，說《藝術家》是部騙錢的黑白默片，直接影響到了《藝術家》的營銷推廣，導致點映效果很差，甚至沒有任何一家點映影院單周單館票房超過5000美元。

  這樣一部黑白默片，本來觀眾接受度就差，但也難不倒他，畢竟他過往運作的奧斯卡影片，有幾部對觀眾友好？還不是有大批人乖乖買單。

  沒想到的是，《藝術家》被人提前帶了節奏，導致很難用藝術和奧斯卡的影響誘騙觀眾入場，哪怕是奧斯卡提名公布和影片擴大放映之後，票房收入依然少的可憐，迄今只在北美拿到了不足500萬美元的票房。

  這還是有奧斯卡效應加身，否則這部黑白默片會更慘。

  在全部提名奧斯卡最佳影片的八部電影當中，現在《藝術家》的北美票房也是最差的。

  他一直在找幕後搗鬼的人，原來搗鬼的是最讓他厭惡，也是他最想對付的那個人。

  馬修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反而繼續剛剛的話，“哦……”他剛要開口，又恰到好處打了個呵欠，“聽說你們在《藝術家》的奧斯卡公關上投入了近千萬美元？真是大手筆，三個重量級的奧斯卡小金人，真讓人羨慕呐！”

  這似乎是句佩服的話，但怎麽聽都覺得有問題。

  尤其鮑勃-韋恩斯坦，作為最為了解韋恩斯坦影業財務和營運狀況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藝術家》在奧斯卡上大獲全勝，看起來是最大的贏家，似乎也非常瘋狂，但內裡卻跟表面完全不同。

  因為哈維-韋恩斯坦的一意孤行，韋恩斯坦影業在《藝術家》的版權購買、宣傳發行和奧斯卡公關上面，總計花費了超過3500萬美元。

  這是一筆巨資，如果《藝術家》在奧斯卡之後不能爆發，必然會造成巨額虧損。

  《藝術家》會爆發嗎？哈維-韋恩斯坦很樂觀，認為他的奧斯卡戰略會一如既往的成功，但鮑勃-韋恩斯坦一點都不樂觀，這部片子的市場節奏已經被人帶歪了，想要拉回來根本不可能。

  最為關鍵的，這是一部黑白默片！

  都什麽年代了，黑白默片除了討好那些懷舊的老頭子，能有多少觀眾喜歡？

  從最開始他就反對哈維-韋恩斯坦運作這部片子，非常強烈的反對，但在韋恩斯坦影業，他的話語權比起哈維-韋恩斯坦差太多了。

  哈維-韋恩斯坦或許還活在贏得奧斯卡就贏得一切的感覺中，鮑勃-韋恩斯坦卻很清楚，《藝術家》正在產生虧損。

  這樣一部黑白默片，北美票房能有多少？他們已經擴大上映了，現在票房還不到500萬美元，就算有奧斯卡效應加成，最為樂觀的估計也就是1000萬美元。

  海外呢？除了歐洲少數幾個國家，這種片子有市場可言？

  況且，歐洲的版權不在他們手裡！

  韋恩斯坦影業只能運作歐洲之外的市場，其余的市場能有個兩三百萬美元的票房收入就不錯了。

  這些錢，還要分給影院，分給海外的發行商，落到韋恩斯坦影業手中的又有多少？

  票房這麽差，能指望周邊碟片或者電視網絡版權賣上高價格？周邊版權收入能有票房的十分之一就不錯了。

  這個年代，有幾個人閑著沒事去看黑白默片？

  至於版權以外的其他周邊，基本等同於零，哪個廠商閑著沒事用一部小眾的不能再小眾的黑白默片賣產品？

  再折騰這麽幾次，韋恩斯坦影業非垮了不可！

  哈維-韋恩斯坦目光陰厲，看到馬修精神似乎更加不濟，馬修說的那些話被他自動忽略到了一邊，一張胖臉上只是微微帶著嘲諷的神情。

  他畢竟不是演員，即便強壓住了心中的驚喜，還是有那麽一絲流露了出來。

  “我現在不跟你爭，沒意義。”哈維-韋恩斯坦越看馬修越像個癮君子，忽然覺得爭下去沒了意思。

  他不需要再做太多，只要等下去，用時間就能拖垮馬修-霍納！

  看來艾梅柏-希爾德做的很不錯。

  馬修早就揣摩過癮君子的角色，自然得心應手，不自然的抽了下鼻子，說道，“哈維，等《藝術家》收回成本，記得通知我。”

  說完，他也不多待，繞過哈維-韋恩斯坦，直接進了電梯。

  梅麗爾-斯特裡普回頭看了一眼合上的電梯門，馬修-霍納又打了個哈欠，好像很累的樣子。

  這個人不是出名的精力旺盛嗎？看起來怎麽像是……

  她在好萊塢多年，有足夠多的見識，這根本就是毒癮發作的前兆。

  馬修-霍納吸毒了？

  梅麗爾-斯特裡普瞬間想到了這一點，先是有些吃驚，接著又覺得在情理之中，這樣一個喜歡追求新鮮刺激的人，嘗試毒品很奇怪嗎？

  電梯門在身後關上，梅麗爾-斯特裡普確定電梯下去，湊到哈維-韋恩斯坦耳邊，壓低聲音說道，“馬修-霍納好像有毒癮。”

  既然能隨手賣個好，她也不介意。

  哈維-韋恩斯坦得意的笑容一閃而逝，“嗯，我看著也像。”

  從各方面的情況來看，馬修-霍納已經掉進了他的陷阱中，還沒有任何察覺，現在就讓他佔點口舌之利，將來……

  還要等一段時間，等毒癮更大了，他可以策動新的計劃。

  一行人出了電梯間，梅麗爾-斯特裡普要去洗手間，鮑勃-韋恩斯坦趕緊上前一步，低聲勸說道，“哈維，我們跟馬修……”

  哈維-韋恩斯坦立即抬手製止他繼續說下去，“這方面你不用多說，我心中有數！”

  聽到這話，鮑勃-韋恩斯坦將沒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停下腳步，看著哈維-韋恩斯坦漸漸走遠，知道想要改變韋恩斯坦影業的局面，單憑勸說是不可能做到了。

  馬修沒有再去樓上，直接來到酒店一樓大廳，給司機打了電話，讓他開車來酒店正門。

  站在酒店玻璃幕牆後面，想到剛剛離開的伊麗莎白-奧爾森，馬修突然興趣索然，這樣的事換成誰都會反感。

  從進入好萊塢到現在，他見過太多這樣的女人，一個個都看似精明的不得了。

  相比之下，那些傻女人似乎太少了。

  奔馳商務車這時到了酒店門前，馬修剛想出酒店，後面響起一陣高跟鞋落地的聲音，接著伊麗莎白-奧爾森的聲音傳來過來，“馬修，能聽我說幾句嗎？”